一桶水難倒英雄漢
作者有話要說:整章補齊,唉,過渡章節什麽的,好累啊TAT“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鍾賽花斜靠在豹紋長椅上,左手握著杆細煙槍,右手塗著蔻丹的手指輕輕敲打著紙麵,眉目絲毫不掩飾笑意:“蔓兒寫這話時也不多想想,這雁翎山寨滿寨的男人,何必還要上大街上尋去?”
閆煥坐在一邊,臉色現出絲尷尬,“他也隻能下山去尋,你又不是不知道,寨子裏……”
鍾賽花揮揮手打斷他:“我不也是這麽說說,寨子裏的兄弟們沒人敢娶蔓兒,如果連這事都不知道,我還好意思當這堂堂雁翎山寨的大當家?”
換了個姿勢,繼續毫不避諱地展示著自己的身材,她朝楚青眨眨眼:“楚兄弟,你說是不是?”
楚青坐在下首擺出個幹笑的表情,心裏已經將閆煥上上下下問候了十八遍。
什麽來聚獸堂商議要事,什麽穆遠山也會回來,通通就是狗屁,合計著所謂的商議要事,就是來這聽他和鍾賽花打情罵俏的?
鍾賽花吐出個煙圈,起了身,長發瀑布般垂在腰際,像極了剛從深井裏爬出來的貞子。
“楚兄弟,三條腿蛤蟆兩條腿男人這句話,是你告訴蔓兒的吧。”
楚青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這鍾賽花要為了閆蔓的事找他麻煩吧,天地良心,他可是從未做過什麽缺德事,這句話他是說的沒錯,但閆蔓會離家出走他根本就想不到啊。
瞧著這位大當家眉目不善的摸樣,楚青除了擺出笑臉,再沒別的表情。
見他不答,鍾賽花也不惱,緩緩伸出手風情萬種地勾住楚青的脖子,扭腰貼著他的身子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嬌聲道:“楚兄弟,其實蔓兒對我說過了,搞了半天,原來你和遠山才是一對啊……”
鍾賽花吐氣如蘭,白皙深邃的□就這麽橫在楚青眼前,換做其他男人恐怕早就臉紅脖子粗了,但楚青卻是個臉色越來越白的反應,眼睛直勾勾地瞟向閆煥。
閆煥捂臉,扭頭。
“大當家……當著閆大哥的麵,你這樣不太好吧……”楚青結巴道。
“怕什麽,你不是斷袖麽?”鍾賽花忽然伸出舌尖在楚青嘴角舔了一下,咯咯笑道:“哎呀,我真沒發現,仔細看楚兄弟你真比遠山還要可愛!”
楚青傻了。
從方才起,他就密切注意這鍾賽花的表情與言語,想著猜出她如今的心情再審時度勢想些策略,怎料這鍾賽花變臉堪比翻書,方才還山雨欲來,這會卻眉開眼笑,加上個莫名其妙的香吻生生折了楚青好幾年的壽。看吧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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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房頂上傳出木板扭曲的聲音。
鍾賽花的身子瞬間從楚青身上移開了,一拂秀發抬頭望天,“下來吧,你還想躲到什麽時候?”
楚青的目光立刻順著鍾賽花的視角瞧上去,與房梁上站著的人看對了眼。
靜謐片刻,楚青唰地站起身。
房梁上的人仿佛被什麽刺激到一樣莫名一抖,身子歪了歪,以及其狼狽又難看的姿勢落了下來,所幸最後一扭腰堪堪站穩了,沒落得個四腳朝天的在這三人麵前出醜。
“小山子啊。”楚青笑眯眯,“真是好久不見了,哈哈哈!”
“嘿嘿。”穆遠山扯著嘴角跟著笑,“今天天氣真好啊……哈哈!”
他悔得隻想去撞牆,果然好奇心害死人,沒事來瞎湊什麽熱鬧。
早些時候鍾賽花就派人給他傳過話,找他去聚獸堂議事,他右眼直跳,料定了會撞上楚青,本不願去觸黴頭,奈何他實在是好奇要商量的是不是閆蔓的事情。既然沒臉皮正大光明地走正門,他唯有偷偷當一回梁上君子,玩起了偷聽。
可惜了,以他的輕功,或許能騙過閆煥,或許能騙過楚青,但實在是低估了鍾賽花的本事。
說起鍾賽花,在與閆煥成親之前,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飛天女盜“一點飛鴻”,最擅長的便是藏匿與輕身的功夫,能騙過她察覺的人,放眼天下,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鍾賽花自進到聚獸堂開始,就已經發現了蹲在房梁上的穆遠山,其實為了照顧穆遠山的麵子,她本不想這麽快將其點破,怪隻怪這人定力不夠,他隻不過用了那麽一點點手段,占了楚青那麽一點點便宜,穆遠山就看不過眼自己漏了馬腳。
穆遠山擦擦掌心的汗,自己還真是撞了邪,看見楚青被強吻,他竟然緊張得腦子一抽,才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也罷,如今既然被發現了,逃是逃不過,唯有避著楚青的目光,自顧自地尋了張椅子坐下,繃著張臉裝作若無其事道:“對了,大姐大哥今日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你可以繼續裝傻,沒關係。”鍾賽花大步回到閆煥身邊,坐得端正了,又執起閆蔓留下的筆墨道:“事情已經擺在這了,因為不是第一次,所以我很生氣。”
閆煥淚眼婆娑道:“娘子,你真好,這麽擔心我妹妹!”
鍾賽花斜他一眼:“我隻是覺得你太沒用,連個妹妹都三番兩次看不住。”
閆煥臉色頓時煞白,默默地走到牆腳,抱腿蹲下,畫起了圈圈。
楚青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又聽鍾賽花到:“你們都在這,我也把事情挑明了說罷,我記得遠山提過,你們的本意是想去蘇州?”
楚青點頭,“是有這麽回事,小山子說要去找一個什麽堡主……”
“徐嶧,蘇州徐家堡堡主。看吧小說閱讀網
_??”鍾賽花接過話,“那現在我問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啟程?”
楚青望向穆遠山,穆遠山難得地沒有躲開他的目光,二人對視一眼,穆遠山看著鍾賽花道:“賽花姐,你這是要趕人了麽?”
鍾賽花兩眼一翻,“你莫不是還想在我這裏巡山尋到死?”
穆遠山無語凝咽。
“我的意思是。”鍾賽花磕了磕煙槍,“你們什麽時候啟程,順便幫我去蘇州打探打探有沒有蔓兒的消息,必要時,還可以請徐嶧他幫下手。”
“你們怎麽知道閆蔓會去蘇州?”穆遠山詫異道。
“離此處最近的大城便是蘇州,閆蔓留書所言要去大街上找男人,倒有十分之九的可能是往蘇州去了。”楚青托腮緩緩道,才說完,鍾賽花便將頭一點,“正是如此!”
閆煥朝穆遠山遞出個包裹道:“這裏有些盤纏與衣物,還有我寫給徐堡主的書信一封,遠山你與徐堡主關係本就不錯,蔓兒的事,交給他我一百二十個放心。”
待穆遠山接過去,他又拍了拍他的肩:“事不宜遲,我看你們還是盡快起程吧。”
門外傳出兩聲馬兒歡快的鳴叫。
楚青與穆遠山雙雙回頭,見赤蓮與黑雲已打點好行裝,被人牽著站在外邊。
穆遠山眨眨眼:“這……這是讓我們現在就走?”
“不然呢。”鍾賽花抱起手,“你還想吃過晚飯了再出發?”
“不”穆遠山頭搖得深沉,“我想先泡個熱水澡。”
一個時辰後,雁翎山下官道。
楚青騎著赤蓮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麵,穆遠山騎著黑雲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邊。
黑雲老大不情願,好幾次急喘著氣想衝上去和赤蓮並行,倒被穆遠山死死扯住韁繩,隻能不甘心地看著赤蓮的尾巴邁著小步子。
楚青周圍那一圈氣場根本就冰凍三尺,而且他也根本沒有放慢速度的意思,穆遠山有拉不下臉,兩人之間的大疙瘩尚未解開,就被莫名其妙送了出來,並且……穆遠山最後也沒洗成熱水澡。
他煩躁地抓了抓綁在腦後的頭發,好家夥,一層灰。
直到日暮西沉,這場冷戰終於有人先要耐不住性子了。
“楚青?”穆遠山試探著輕輕喚了聲。
楚青沒回頭。
他壯著膽子踢了踢馬肚,黑雲立刻歡快地蹦上去,追上赤蓮,兩隻馬頭相互蹭了蹭。
“楚青。”穆遠山陪著張笑臉,“方才我們已經路過三個村鎮的三家客棧了……”
“嗯。”楚青麵無表情應一聲。
穆遠山幹巴巴道:“那……我們……下一個村子……”
“不用停,連夜這麽走,明兒個一早就能到蘇州。”楚青一句話給他堵了回來,“蔓兒一個姑娘家,在外邊越久越危險,你要有點良心,就不要說什麽休息打尖之類的話,像個娘們似的。”
穆遠山臉色一紅,“可是,我想洗澡。”
楚青忽然一拉韁繩,赤蓮停下步子。
“你想洗澡?”他上上下下將穆遠山打量一通,“你有幾日沒洗過澡了?”
穆遠山抬起手,吱吱嗚嗚地比劃著:“差不多……這麽久……”
“我的天!”楚青兩隻眼睛忽然瞪大,扯著赤蓮朝後退了好幾步,半晌才緩過勁來,“衣裳也未換?”
穆遠山咬牙閉眼,悲壯地點頭。
“你偏生也受得了,這樣的人才不入丐幫還真埋沒了。”楚青捏住鼻子,朝四周望了望,指著東邊道,“看見沒,那裏有條河,你去自行解決吧。”
“沒熱水,洗著也不舒坦。”穆遠山朝楚青的方向靠了靠,直言道:“先找個客棧住下吧,不然今晚我便髒著這一身抱著你睡,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你敢!”楚青眉心一跳,“今夜你若是敢上我的床,我們新仇舊賬便一並算一算。”
這話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出,等反應過來,理解了其中那數不盡的曖昧時,楚青自己倒先紅了半邊臉,穆遠山也輕咳一聲扭過臉去,假裝沒聽見,僵持片刻,楚青終是一心軟,“也罷,下一個客棧,便住下吧。”
穆遠山頓時歡呼雀躍,笑開了花。
可惜——
“兩位客官,真是對不起,前些日子村裏的井裏掉進隻豬,這井水便不敢再用了,新井挖好之前我們都是從三裏外的淅川河裏挑水來做飯燒菜,現在天色已晚,要泡澡,還真是沒水啊!”
客棧掌櫃搓著手,一副老實生意人的模樣,看得穆遠山縱使有滿肚子火都發不上來。
楚青憋著笑,“無水便算了,他不洗又死不了,老板你張羅好吃食便成,直接送到我房裏。”說罷,他拍了拍穆遠山的肩,又掏出塊方巾擦擦手,一步三搖地上了樓。
“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今天我還偏洗不可!”某人渾厚的咆哮自樓下席卷而上,震得地板都嘎吱嘎吱響。
穆遠山最終還是成功了。
他當著楚青與客棧掌櫃的麵,以無比強大的毅力作支撐,體力為條件,在蒼涼如血的夕陽裏,提著四個大木桶,健步如飛地在客棧與那條淅川河間來來往往五個來回,終於給他湊齊了那麽一大澡桶子水。
到了最後,看見穆遠山大汗淋漓的模樣,就連掌櫃也被這種金城所致金石為開一心為泡澡的精神所打動,特地給楚青他們的房費打了個八折,連帶著還送上一小壇上好的竹葉青。
如狼似虎地盯著眼前熱氣騰騰的澡桶,穆遠山早已管不著楚青正坐在邊上吃飯了,三兩下剝掉衣服,一個倒栽蔥滾了進去,當即舒服的喚了聲:“好爽啊~~~”
“喚兩個美女來擦背不是更爽?”楚青小口抿酒,斜眼道。
穆遠山趴在桶沿上,眼光放亮地望著楚青,“其實,你來給我擦也可以。”
見楚青不說話,也不為他的調戲所動,穆遠山不安地挪挪身子,忽然輕聲道:“那天的事情……對不起了。”
“哪天。”楚青眼也未抬。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樣,突然就……”穆遠山深吸口氣,扯了扯頭發,“好吧,我現在腦子裏很亂,不過都這麽些天過去了,你的氣還未消?大不了以後我再也不對你動手動腳……”
“看來你根本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楚青放下酒杯,幽幽歎一聲,“小山子,你莫要忘了,我可是斷袖,雖然男人本就沒什麽清白可言,你摸過便摸過了,但你有沒有想想,你對我做這樣親密的事情,如果讓我喜歡上你了怎麽辦?”
楚青這話說得透徹,堪稱一針見血,穆遠山心裏忽然狠抽一下,心跳聲震得耳鼓都發蒙。
如果楚青喜歡上自己怎麽辦?
他的方向隻能看見楚青的側臉,油燈昏黃,周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倆都呆在澡盆子裏那一晚,畫麵一轉,他腦子裏居然出現了楚青正與個男人擁吻的場景,兩人吻著吻著便吻上了床,然後自然肢體交纏,旖旎不可言。
如果楚青喜歡上自己……他用力甩了甩腦袋趕走那些齷齪的畫麵,心跳得還是厲害,感覺整個腦子就攪成了一鍋粥。
“你怎麽了?”楚青奇道。
“沒有。”穆遠山聲音澀然,轉過身將身體沉進水裏,“你放心,那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末了,他又跟上一句,“大家還是朋友,以後我會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