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烏咪和霍頃指尖劍拔弩張, 馬上就要動起手來。
陳絡落麵無表情，站到了兩人中間，揚起拳頭, 帶著和善的微笑，一拳頭砸在了烏咪腦袋上。
烏咪瞪大眼睛, 捂著腦袋, “落落，你居然打烏咪大人！”
“是啊。”陳絡落說著, “我生氣了, 所以打你。”
烏咪一愣, “？”
烏咪神情呆滯。
陳絡落眼睛逐漸被紅色侵染，語氣不容抗拒，“麵壁思過三十分鍾。”
烏咪倒吸一口涼氣, “我——”
陳絡落眯了眯眼，來自於血脈的壓製讓烏咪一僵，幾乎是出於本能, 下意識聽從了陳絡落的話，走到牆角去麵壁思過了。
腳邊的大黑發出了一聲嘲笑。
結果大黑抬起頭, 就對上了陳絡落嚴厲的視線, “大黑，你也一樣, 麵壁思過去。”
大黑哼哼唧唧兩聲，翹起來的尾巴瞬間耷拉下來，也到牆角去了。
陳絡落假裝沒有看到那邊烏咪和大黑正在打架的小動作，開了兩瓶酸奶, 遞了一瓶給霍頃。
霍頃看向陳絡落，“下次我再給你買蛋糕。”
陳絡落點頭, 癟嘴，“我要更大的。”
霍頃眉眼緩和下來，“好。”
陳絡落靠在沙發上，抱著一旁的抱枕，腦袋一歪，靠在霍頃肩膀上，嘟嘟囔囔，“下次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我們還沒有兩個人單獨出去玩兒過。”
霍頃眉眼染上了笑意，“好。”
陳絡落打了個哈欠，感受著窗外照進來的光線，懶洋洋的半眯著眼，他很喜歡這種兩個人安安靜靜的氛圍。
會讓人很安心。
當然，無視那邊窸窸窣窣打架的聲音。
就好像他們也是普通日常當中的普通人。
陳絡落現在一點都不想拯救世界了。
他隻想談戀愛。
但很快，霍頃口袋裏的手機傳來了“叮”的一聲，霍頃拿出來看了一眼，頓了一下，還沒開口，陳絡落就早有預料，“我知道，肯定是總部的消息對吧。”
“……嗯。”霍頃點頭，“孟女士讓我回去一趟。”
陳絡落擺擺手，一臉我不在意的表情，“那你快去吧。”
霍頃看著陳絡落，臉上多了些笑意，抱著陳絡落，在他頸窩蹭了蹭，帶著幾分眷念的意思，“嗯。”
陳絡落被蹭得有點癢，往後躲了躲，抓著霍頃的頭發，忍不住笑出聲，“去吧。”
霍頃站起身來，深深看了一眼陳絡落，這才轉身離開。
聽到關門的聲音，陳絡落往門口看了一眼，癱倒在沙發上發呆。
半個小時的罰站時間很快就到了，烏咪委屈巴巴走到了陳絡落麵前，他的褲腿上還沾著幾個狗爪子的印子，一旁大黑腦袋上的毛似乎也少了一撮。
烏咪半蹲在陳絡落麵前，看了一眼陳絡落，輕咳一聲，耷拉著腦袋，“落落，烏咪大人知道錯了。”
陳絡落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哦。”
大黑也走過來，將腦袋往陳絡落身上一搭，哼唧了一聲。
陳絡落摸了摸大黑的腦袋，幽幽歎了一口氣。
烏咪打量了一下陳絡落的神情，“落落心情不好嗎？要不要和烏咪大人一起去玩兒？烏咪大人一定會讓落落高興起來的！”
陳絡落搖搖頭，無精打采，“不用，你走吧。”
烏咪看了一眼陳絡落，還想說什麽，一旁大黑就是一個後腿蹬，直接踹了一腳烏咪，化成人形，穿著軍裝的高大男人一手拎著烏咪的衣領，直接撕開裂縫，把烏咪丟了進去。
烏咪瞪大眼睛，“你這個笨狗——！”
大黑麵無表情，轉身看向陳絡落，“您怎麽了？”
陳絡落那點小情緒，是瞞不過和他相處這麽多年的大黑的。
“大黑，你不會明白。”陳絡落說道，語氣帶著些感慨。
大黑半跪在陳絡落麵前，紅色的眼睛盯著陳絡落，“您隻要說，我會努力去明白。”
陳絡落深吸一口氣，微微坐直身子，垂眸也看著大黑，神情嚴肅。
大黑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也忍不住更認真起來，結果就看見少年嚴肅不到半分鍾，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帶著幾分嘚瑟。
“這種談戀愛的苦惱，大黑你得找到配偶才能理解。”
大黑：“……”
大黑呆了一會兒，瞬間變回了大狗的樣子，悶悶到旁邊去了。
陳絡落看著大黑的背影，在大黑沒注意到的時候，眼中的笑意逐漸褪去。
接下來的日子裏，陳絡落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去裂縫和溟修學習，在家裏寫暑假作業，有時間就和霍頃一起吃吃喝喝，像小情侶一樣壓壓馬路，沒有再大半夜去拯救世界了。
他過了安生的半個多月後，就要準備著高三開學了。
孟邗經過這大半個月的磨練，好好的花朵，現在已經快變成幹巴的枯草了，看見陳絡落就是一陣哀嚎，撲到了陳絡落懷裏，就開始哭訴著大半個月慘無人道的加班。
據說孟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開學。
陳絡落看著已經有了社畜感覺的孟邗，再次感慨總部果然不是人能待的。
開心第一天，陳絡落走進學校教室，竟然有一種恍若如夢的感覺，好像上一次走進教室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一樣，明明才過去一個半月不到。
陳絡落走到自己位置上，李春陽剃了個平頭，看上去幹勁兒十足，看見陳絡落來了，眼睛一亮，“陳小落！”
陳絡落放下書包，“剪頭發了？”
“那當然，剃頭是我開學的傳統，新的開始就要從頭開始嘛。”李春陽說道，哈哈一笑，然後又神神秘秘，“對了，我今天路過辦公室的時候，你猜我看見誰了？”
陳絡落見李春陽的神情，也隨口應了一聲，“誰？”
“餘渡！”李春陽說道，還怕陳絡落忘了這是誰，又補充了一句，“就是我們宿舍樓宿管的兒子，一會兒你看見了，絕對認不出來，要不是我聽見老李念他的名字，又提到他爸，我都不敢相信這居然會是同一個人！”
陳絡落心想他已經見過餘渡了，也知道餘渡變化有多大。
換成其他學校，絕對的校草預備役。
可惜了，這個學校有兩個無法超越的人。
一個姓霍，一個姓陳。
“這短短一個暑假，真是人不可貌相。”李春陽嘟囔著，“你想想，一開始他那個樣子，是不是骨瘦如柴精神不穩定的模樣，結果現在，英姿颯爽，而且看著還壯實了，果然人是可以被塑造的。”
陳絡落笑著把書拿出來，“這不重要。”
“沒錯！”李春陽認真點頭，“重要的是，我們已經高三了，我要繼續加油，爭取保送！”
陳絡落：“……”
如果不是了解李春陽，這妥妥的就是凡人凡語。
第一節 課就是老李的課，在那個蛻變得都快認不出原樣的少年走進教室的瞬間，教室鴉雀無聲，畢竟在學校裏，大多數人都聽說過餘渡的名字。
在他身上的標簽就是‘陰鬱’‘可怕’‘腦子有問題’之類的□□。
很難有人會把麵前這個英俊挺拔的少年和之前的餘渡聯係在一起。
不過根據秦意的說法，餘渡之前初中的時候就和人打架，是覺醒異能後才變成了那個樣子，所以現在這個餘渡，沒準才是真正的，原本的餘渡。
老李介紹完了之後，拍了拍手，“好了，歡迎新同學！”
班上瞬間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沒有絕對喜惡，也沒有那麽多複雜的彎彎繞繞，看見帥哥就歡迎，至於之前的餘渡，雖然有□□，但是他也沒犯什麽大事，根本算不上壞人。
“那餘渡，你就坐到陳絡落旁邊吧，你們應該比較熟悉。”老李說道。
餘渡點了點頭，提著書包，走到了陳絡落旁邊的位置，帶著笑意，“陳絡落。”
陳絡落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坐吧，桌子是幹淨的。”
餘渡坐了下來，前麵的李春陽倒是回過頭看了好幾眼，但礙於馬上要上課了，什麽都沒問。
等第一節 課結束，陳絡落早有預料，在看見出現在教室後門的霍頃後，立馬站起身來，走了過去，李春陽的問題憋了一會兒，然後全部落在了餘渡身上。
作為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個小新聞，餘渡很快就被熱情的同學們包圍起來了。
陳絡落借機溜走，拉著霍頃，到了走廊。
“你和餘渡當了同桌？”霍頃往教室裏看了一眼，問道。
“是啊。”陳絡落點頭，“老李這麽安排的。”
霍頃看向教室裏被人包圍的餘渡，餘渡現在就像是拂去了塵埃的明珠，在人群中都閃閃發光。
陳絡落眯了眯眼，走到霍頃麵前，帶著幾分狡黠，壓低聲音，“你在想什麽？”
霍頃挪開視線，“沒什麽，餘渡變化很大。”
陳絡落靠在走廊，臉上笑容明朗，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意思，視線卻一直落在霍頃臉上，“嗯，餘渡是挺優秀的。”
霍頃眼睫一顫，看向陳絡落。
陳絡落腳尖輕點了點地麵，流露出主人的好心情來，“看樣子他肯定會很受歡迎。”
霍頃拽了一把陳絡落的手，“所以呢？”
“所以我替他高興啊。”陳絡落說道，又唉聲歎氣，“可惜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霍頃愣了一下，帶著笑意，“那你喜歡什麽類型？”
“喜歡……”陳絡落挑眉，壓低聲音，靠近霍頃，帶著笑意，“喜歡傻的。”
霍頃怔愣一瞬過後，眸子裏笑意化開，“好巧，我也喜歡傻的。”
教室裏的餘渡往教室門口看了一眼，瞧見了那邊站在一起格外引人注目的兩人，愣了愣神，然後就挪開了視線。
“陳絡落。”
在上課鈴聲響起的瞬間，霍頃拉住了陳絡落的手，陳絡落扭頭看過去，“怎麽了？”
霍頃像是想說什麽，但頓了一下，隻是搖搖頭，帶著笑意，“沒什麽，好好上課。”
陳絡落不解的應了一聲，回教室了。
課間操時間，直接變成了新學期的講話，全校學生站在操場，頂著逐漸升起的太陽，聽著上麵領導每年都大差不差的演講稿，一個個都有些昏昏欲睡。
陳絡落站在自己班的隊伍中，餘渡就站在他身後，霍頃就不一樣了，作為年級第一，高三學生代表，他是要上台講話的那個。
前麵李春陽看著霍頃的眼神，羨慕兩個字都快刻進去了。
陳絡落搖搖頭，打了個哈欠。
餘渡看了一眼陳絡落，袖口一動，趁著沒人注意，將一顆薄荷糖遞到了陳絡落手心，“給你。”
陳絡落挑眉，接了過來，也不客氣，“謝了。”
“我的異能已經能夠自由控製，達到了S級。”餘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絡落嗯了一聲，想是想到什麽，帶著些好奇，“那你現在能看見我的死亡嗎？”
餘渡搖搖頭，“不能。”
陳絡落哦了一聲，想到什麽，身側的手蜷縮了一下，像是不經意的一提，“那霍頃呢，你能看見嗎？”
餘渡抬頭看向霍頃的方向，眯了眯眼，半晌，“什麽也沒有。”
陳絡落身側的手驟然放鬆下來，像是從來沒緊張過一樣，“那也正常，畢竟他的異能也是2S。”
“這不太正常。”餘渡卻說道，“就算是比我異能等級高的異能者，隻要是生命體，我都能看見些什麽，你的身上是光芒，但霍頃身上什麽都沒有，就像是……”
餘渡眯了眯眼，“就像是沒有生命一樣。”
話音剛落，餘渡就倒吸一口涼氣，皺眉往後退了兩步，還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人。
陳絡落扭頭，語氣敷衍，“抱歉，不小心踩到你了。”
餘渡先和身後的同學道了歉，然後看向陳絡落，“是我不對。”
陳絡落沒再開口。
領導講完話，就輪到霍頃了，穿著藍白校服的冷峻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台上，調了調話筒，清潤的嗓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原本昏昏欲睡的學生們都清醒了過來，目光灼灼看向台上。
陳絡落也看向了台上，在密密麻麻同樣的藍白校服中，陳絡落能感覺到霍頃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陳絡落勾了勾唇，偷偷眨了下眼。
“……少年應當擁有拚搏的精神，不畏艱難，在學習生涯中不斷提升自我……”霍頃拿著老師給的稿子，沒什麽感情的朗讀，卻突然發現下麵的學生們開始躁動起來。
教導主任皺眉，正要開口訓斥，在抬頭看向天空的時候，聲音也突然凝滯在了喉嚨裏。
所有人都抬頭看向了天空，一聲聲驚呼傳來。
“臥槽！那什麽東西啊？！”
“臥槽？！！”
陳絡落也抬頭看去，在注意到天空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
原本湛藍的天空上，一條黑線正慢慢延長，像是要將天空撕裂一樣，很快，整片天空都被黑線割裂成了兩半，細小，卻絕對不容忽視。
“這是什麽東西啊？”
“外星人入侵？”
“小說看多了吧，這肯定是全球氣候變暖導致的，天氣異象。”
不少學生已經忍耐不住，偷偷拿出手機開始拍照了，教導主任在愣了一會兒過後，看見下麵一個個拿著手機拍照的學生，臉一下子臭了。
“誰讓你們帶手機來學校的！三班何進，我看見了！手機交出來！”
“拿手機的都把手機給我交出來！”
“安靜！都給我認真聽講！”
教導主任的嗬斥，將場麵控製了下來，不過現在也沒人繼續認真聽了，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天空，都以為這條黑線過不了多久應該就就會消失。
但事實是這條黑線直到中午也沒有消失，在明晃晃的太陽光下，看著十分顯眼。
短短一天，網上就對這條神秘出現的黑線進行了熱烈的討論，各種言論都有，吵得不可開交。
陳絡落坐在教室，目光微沉。
“陳小落，你看網上的……”李春陽剛扭過頭，就看見陳絡落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去，一愣，看向餘渡，“他怎麽了？”
餘渡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搖搖頭，“不清楚。”
李春陽滿頭問號扭過頭去了。
陳絡落直接去了辦公室和老李請了假，老李原本還不想同意，但看到陳絡落蒼白的臉色，還是點了頭。
巧的是，霍頃也剛好來請假，他請假就要順利多了，班主任幾乎沒多問什麽，直接就同意了。
兩人一起走在路上，陳絡落臉色難看，霍頃看向陳絡落，“別怕。”
“我不怕。”陳絡落說道，一撇嘴，“我怕什麽。”
霍頃拉著陳絡落的手，用力攥住，帶著笑意，“你是救世主，確實不怕。”
陳絡落想要笑一笑，但看著霍頃，實在是笑不出來。
陳絡落腳步一頓，轉身抱住了霍頃，也不管大街上有沒有人了，“我不想當救世主了。”
霍頃一愣，伸手摸了摸陳絡落的頭，“那就不當，反正有我。”
“不想做的事情，讓我做就好。”霍頃說道，帶著笑意。
陳絡落半晌才悶悶的應了一聲。
霍頃垂著眼眸，帶著笑意，“陳小落，隻是一點異象而已，怎麽讓你這麽擔心。”
陳絡落抬頭，瞪了眼霍頃，“你能感覺到的。”
“那是——”陳絡落頓了一下，語氣微沉，“裂縫。”
裂縫已經開始和人類世界融合了。
或許這隻是融合的第一步。
霍頃被總部叫過去了，陳絡落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裂縫王庭。
剛踏進王庭，陳絡落就感覺到了地麵的一陣晃動，守在裂縫口的木頭人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互相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陳絡落一皺眉，推開了王庭大門，還沒開口，就一眼看見了站在廣闊院子中央的溟修。
溟修青色的耳墜微微晃動，眉眼微沉，暗紅色的眸子不知道看向某處，帶著幾分冷漠和空洞的茫然。
陳絡落走了過去，開門見山，“溟修，這是怎麽了？”
溟修眼睫一顫，看向陳絡落，“我說過，兩個世界在融合。”
陳絡落沉默片刻，沉著眼，“怎麽會這麽快。”
“快？”溟修語氣中多了些諷刺，“從低級種進入人類世界開始，融合就開始了，現在不過是到了極限。”
陳絡落一愣。
溟修垂下眼眸，“無論是什麽，都到極限了。”
陳絡落沒明白溟修這句話，猛地扭頭，“什麽意思？”
溟修卻沒再說這個，轉身要走。
地麵突猛地晃動一下，陳絡落腳步一個踉蹌，溟修眼疾手快拉住了陳絡落，皺眉嫌棄，“怎麽還這麽弱。”
陳絡落反手抓住溟修的手腕，“剛才你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都到極限了。”
溟修看了一眼陳絡落，語氣帶著幾分嘲諷，“這麽多年，一直扯著整個裂縫，沒讓兩個世界融合的，你猜猜是誰？”
陳絡落一愣。
“王庭可以控製整個裂縫，而那些被低級種霸占的裂縫不受控製，隻會不斷往人類世界靠攏。”溟修說道，“你猜是誰會有這樣的力量，拉住了這樣的趨勢。”
陳絡落瞳孔一縮，溟修要掙脫開陳絡落的手，卻被陳絡落握得更緊，陳絡落抬頭，“王在哪兒？”
溟修一頓，扭頭看向陳絡落。
陳絡落深吸一口氣，“哥，王在哪兒？”
溟修沉默許久，緊繃的肩線慢慢放鬆下來，聲音有些嘶啞，“最上麵。”
陳絡落鬆開溟修，轉身就往頂層跑去，溟修看著陳絡落的背影，頓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陳絡落腦子裏一片空空****，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突然，就好像在平靜的生活中，突然間有一天，隕石落了下來，所有事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的平靜被打破，他努力想要偽裝的和平也消失了。
陳絡落猛地推開了頂層的門，仍舊是滿室的銀輝，陳絡落看到了王座上的男人，身側手猛地握拳。
那如同月色的男人，此刻泛著淡淡的光暈，身上纏繞的紅線已經斷裂了許多，隻有寥寥幾根還強撐著，男人似乎已經快要變成一抹光，同樣融化在這滿室銀輝之中。
陳絡落眼眶一紅，慢慢朝著王座走去。
王座上的男人眼睫一顫，慢慢睜開了眼睛，像是蝴蝶將死的蝶翼，下一秒便會落入塵土之中。
“絡落。”
陳絡落慢慢蹲在王座前，將頭靠在王的膝蓋上，“……舅舅。”
男人一愣，隨即臉上也露出了些笑意，“嗯，好久沒聽你這麽叫我了。”
陳絡落靠在男人膝蓋上，悶著聲，“舅舅。”
男人伸手撫了撫陳絡落的頭發，“這是怎麽了？”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陳絡落悶聲說道。
男人輕笑一聲，垂著的眸子裏帶著光，“每一任王都生於王庭，死於王庭，這是早晚的事情。”
“我不。”陳絡落埋在男人膝蓋上，遮住自己逐漸發紅的眼眶。
陳絡落拽著王的衣服，“我想讓你活著。”
王輕笑了一聲。
“傻絡落。”
王伸出手，輕撫陳絡落的頭發，帶著清淺的笑意，銀輝覆蓋在陳絡落身上，像是一個擁抱。
陳絡落出生沒多久，母親就走了，大多數時候，他在溟修那裏受了委屈後，都會哭著去找王，王就會哄他，教訓一頓溟修。
陳絡落緊緊攥著王的衣服，趴在王的膝蓋上，在銀輝中逐漸睡了過去，眼眶還是紅著的。
溟修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
王抬眸看向溟修，“溟修。”
溟修往前走了兩步，“父親。”
“帶絡落回去吧。”王說道，銀色的發如同星河般垂落。
溟修頓了一下，彎腰將地上的陳絡落抱了起來，看向王，“切斷這些紅線吧，你拉不住了。”
“……我知道。”王說道，微垂眼眸。
“你還能撐多久？”溟修問道。
“十四天左右。”王說道，又看向溟修，“放心。”
溟修一頓，閉了閉眼，抱著陳絡落轉身離開，並沒有注意到陳絡落眼睫的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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