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丞相受刑
曾經絲絲縷縷的愛戀，卻在經年間化成了如鯁在喉的執念。
拋不得，舍不掉。
像最辣的烈酒，在胸間翻滾著，燃燒著，最後卻漸漸寂滅，化為平淡。
那一夜，皇甫嵐就那樣靜靜地摟著雲夕墨，徹夜未眠。他想了很多。某些奇怪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不斷盤桓，纏繞。如果這麽多年的糾纏都是一場錯誤，如果雲夕墨對自己所隱瞞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事實。
皇兄，你以後一定會後悔哦。
皇甫軒臨別時那惡意的忠告此時此刻如一把錐子深深地刻進了皇甫嵐的心。不，不會，不會後悔。他皇甫嵐沒有做錯！他不要在想那些有的沒的，他隻要從現在開始好好的跟雲夕墨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目光重新落在了懷裏那個淺睡而眠的人兒身上，那眼神竟是自己都沒法察覺的連綿柔和。
翌日。
皇甫嵐剛剛倦怠地躺下，小順子就匆匆地來到了廢苑，“陛下！陛下！”
“吵什麽？”皇甫嵐扶額起身，不悅地衝著小順子說道，“不知道朕一夜沒睡嗎？這麽早來打擾朕！”
“這個……奴才還真不知道……”小順子哪裏知道皇甫嵐一夜沒睡啊，隻當他是跟雲夕墨逍遙快活去了。“陛下，今日還是去上早朝吧。不能再延誤政事了啊！”
“不去！”皇甫嵐幹淨利落地拒絕了，轉身就往屋裏走，“朕還要去睡會兒。”
“可是皇上，朝中有大事發生啊！”小順子見皇甫嵐不理睬自己急的一把扯住皇甫嵐的衣袖，“奴才聽說，方子昇丞相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議，陛下你也知道方丞相這個人一向都是軟硬不吃的，奴才拿他沒轍啊。”
“要事？”皇甫嵐眉間一挑，突然間來了興趣，“好吧，朕就去上朝看看他又有什麽要事？”
皇甫嵐說完，就吩咐小順子來服侍他更衣洗漱。這個方子昇，倒是越來越仗著自己的相權，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了啊，那麽，也是時候該管管這個不聽話的臣子了。
皇甫嵐快步地離開了廢苑。
小順子雖然慢了一截，仍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剛要出門的時候，卻忽然聽得屋裏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順公公，請留步。”
大殿內。群臣分立兩側。
皇甫嵐威嚴地坐在龍椅之上。他環顧了一下群臣，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最顯眼位置站著的方子昇。
他抬起頭，神色複雜地與皇甫嵐靜靜對望了片刻，居然是絲毫不懼。
“陛下。”良久，方子昇開口打破了這古怪的朝堂氣氛，“微臣有事相求。”
“哦？”皇甫嵐嘴角漾起一抹笑容，“你方丞相居然也有事相求？怎麽，逼朕和親，迫朕納後，你的氣魄可是一點都不小啊。你有何事說來聽聽。”
“臣想告假三月回鄉探親，懇請皇上恩準。”方子昇依舊淡淡地說道。
方子昇此言一出，群臣即刻嘩然。誰不知道方子昇方丞相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攬朝政統領百官。現在卻忽然要告假如此之久，這必然會給國事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啊。
“回鄉探親？真的這麽簡單？”皇甫嵐也沒料到方子昇會突然這般奏請，一時之間也是舉棋不定，“可是丞相你也知道，這朝中一旦少了你，可就會讓大臣們群龍無首啊。也就沒有人會為朕分擔國事了。所以啊，愛卿你還是別走了吧。”
“懇請陛下恩準。”方子昇重重地跪了下來決絕地對皇甫嵐再次請求。
“請陛下恩準。”朝中的大臣們見丞相跪了下來，也急忙紛紛跟著跪下來請求皇上。雖然大臣們都很不喜歡方子昇，但是此人權力滔天又深藏不露，有時連皇上都不得不聽從於他，又有誰敢不幫助他呢。
頃刻間所有的大臣們都跪了下來，異口同聲地為方子昇說話。
“哼，還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方丞相啊！”皇甫嵐看到這陣勢，心頭的無名之火就立即竄了上來，“方子昇！你也不怕別人說你功高過主麽！”皇甫嵐重重地拍了一下龍椅扶手，“看來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啊！”
“這樣吧！想讓朕答應你的要求也不難。”皇甫嵐不怒反笑，他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方子昇說道，“朕記得，你曾經瞞著朕把朕的人抓去還施以酷刑，那時朕救人心切一時之間忘了跟你計較。現在不如我們就來好好算一算賬！”
皇甫嵐頓了一頓才重新開口，“朕一向喜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你若想要那三月之假，就必須得在這大殿之上，群臣麵前接受鞭刑，朕親自執鞭，受朕五十鞭子即可。怎麽樣，你可同意？”
什麽？皇甫嵐居然要這樣對待丞相！大臣們知道皇甫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做聲，且不說那五十鞭子是有多難捱，光是在大殿之上脫衣受刑就是對丞相的極大羞辱啊！
大臣們都屏息凝視著方子昇，想看他會作何反應。方子昇的臉沒有絲毫波動，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出了三個字，“臣同意。”
“好！”皇甫嵐立刻站了起來，大聲吩咐道，“來人！給朕拿鞭子！愛卿，你的衣服是自己脫呢還是朕找人幫你脫呢？”
方子昇的臉白了一白，沒有說話。他緩緩的伸出手，將上衣盡數脫下。雖然他是個文官，但是他的身板消瘦卻又精壯結實，而且背上，腹上竟全都是層層疊疊的傷疤。群臣們都沒見過這樣的方子昇更沒想到他居然會真的在大殿上接受這份恥辱。一時之間都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皇甫嵐看到這樣傷痕累累的方子昇也不由地大吃一驚。方子昇外表文弱如同一般的讀書人一樣，卻沒想那瘦弱的身體上竟遭受過如此之多的傷害。但一想起方子昇對雲夕墨所做的一切，皇甫嵐就不再猶豫，他用力地握住手中的鞭子，走到方子昇麵前，狠狠地就抽了上去。
皮肉爆裂的聲音就那樣深深地疼在了方子昇的心頭。他緊緊地咬住唇，低垂著眼眸，不動聲色地接受著這殘忍的鞭刑。
皇甫嵐想起那日奄奄一息躺在自己懷裏的雲夕墨，下手就愈發凶狠起來了，一鞭接著一鞭，直打的方子昇跪伏在地上再爬不起來。
方子昇身上的傷口全部裂開了，新傷舊傷連在一起盤踞著他的整個身體。他咬破了嘴唇，滿嘴的鮮血就那樣滴落在大殿之上，直到暈死過去都沒喊過一聲疼。
皇甫嵐，你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
你的江山馬上就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
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方子昇痛昏過去時，嘴角竟還是微微上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