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用人不疑
在軍隊的編製上，島**隊與和同時期的德國、米國、英國等西方強國有非常顯著的區別——沒有獨立的空軍。海軍有自己的海軍航空兵，並且有少量的海軍陸戰隊，能夠承擔相當規模的獨立戰鬥，例如“1.28事變”就是由島國海軍獨自挑起的戰鬥，隻是在最後因為戰爭規模的急劇擴大，陸戰隊已經無法獨自支撐，才轉給陸軍接手；陸軍也有自己的航空兵，規模和戰鬥力都遠遠超過神州空軍，所以基本上能夠滿足中小規模戰役的空中支援。
之所以出現這種奇特的現象，一方麵是因為在島國國內的“南進”和“北進”這兩種思想在軍隊內部的反映，另一方麵則是天皇為了在軍隊裏麵搞平衡，便於自己控製而刻意為之的。這種奇怪的結構不但限製了空軍在戰略方麵的作用，而且造成了陸軍和海軍嚴重對立，互相輕視的可笑局麵。
得到海軍“赤城”號航空母艦被福建空軍重創的消息之後，島國陸軍部的高級軍官們一邊幸災樂禍地嘲笑海軍的無能，一邊積極策劃由陸軍航空兵對神州發動空前猛烈的空中打擊，籍此來達到羞辱海軍的目的——自己在神州空軍麵前铩羽而歸，最後居然要靠陸軍來報仇，以後還怎麽在陸軍麵前抬起頭來！
不過，航母艦隊的潰敗也使島國陸軍部意識到福建空軍和防空火力還是非常強大的，於是就把轟炸的目標集中在國民政府控製下的大後方，這樣一來既能夠達到羞辱海軍的目的，又能摧毀國民政府的抗戰意誌。
從1940年5月初開始，島國神州派遣軍司令部集中陸軍航空兵的五百架轟炸機，對以重慶為中心的西南根據地進行了為期半年之久的狂轟濫炸！其中，作為太陽軍轟炸焦點的重慶被轟炸了百餘次，平均每個月被炸在二十次以上！
敵機在轟炸重慶的同時，成都、自貢、樂山、宜賓、萬縣、南充等大、中城市也全部遭到近乎毀滅性的轟炸，連巫山、奉節、雲陽、涪陵、墊江這些不設防的小縣城，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轟炸，房屋被夷為平地！可悲的是，許多小縣城的居民甚至還不知飛機為何物，在初次見到島國轟炸機群的時候，竟然還有許多老人婦女拿了紙錢對天焚燒，抓了白米照天上撒，跪在地上磕頭作揖，以為那是天上來的神物——然而，這些嗡嗡怪叫的天上神物，用密集的子彈和熊熊燃燒的烈火來回應他們的頂禮膜拜。
在太陽軍的瘋狂轟炸之下，大後方的民眾幾乎到了無處安身的境地，了解到這些情況之後，暫時逃脫了太陽軍空中威脅的福建政府向國民政府和大後方伸出了援手，免費贈送了四十門88毫米高射炮和12000發炮彈給中央軍，以增強陪都的防空能力，減輕對民眾的傷害。
孫百裏已經意識到，如果不能掌握製空權，不管自己的陸軍有多麽強悍，都很難在太陽軍麵前取得比較大的戰果，於是在積極籌集資金購買戰鬥機和轟炸機的同時，大幅度增加野戰部隊和國土防衛軍的防空武器配備，並且開始在粵北、江西等十九路軍的實際控製區內大規模構築防空陣地，修建防空洞，準備與太陽軍進行持久作戰。
然而，已經把十九路軍列為重要對手的島國陸軍也在部署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根本沒有給孫百裏留出從容部署的時間！
六月初的一天，很少露麵的楊英傑急匆匆地走進孫百裏在軍部的辦公室，神情嚴肅地說道：“軍長，太陽軍似乎有發動大規模軍事行動的跡象！”
孫百裏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反而笑著說道：“他們如果沒有動作就不正常了！”
然後說道：“你把情況先介紹一下吧。”
楊英傑急忙介紹道：“島國海軍第五艦隊的第九戰隊、第五水雷艇戰隊和第12、第21掃雷艇隊，以及第45驅逐艦隊在三天前全部從廣州移動到澎湖列島，跟隨艦隊行動的有第132旅團和獨立步兵大隊第76大隊，外加兩個山炮兵大隊，兩個工兵大隊和一個輕型坦克小隊。”
聽了楊英傑的介紹，孫百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高興地說道：“楊先生，你的情報部門工作效率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太陽軍剛剛出動，你就已經掌握了如此翔實的作戰兵力序列！咱們的情報部門成立也不過幾年的時間，居然能夠有這麽大的成就，這裏麵肯定耗費了你的無數心血，我代表全軍將士和三省民眾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說罷，孫百裏莊重地敬了個軍禮。
楊英傑略為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紅色，說道：“軍長，你這樣說的話，英傑實在是受之有愧！這些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有什麽值得讚揚的呢！”
孫百裏凝神望著楊英傑，深有感觸地說道：“楊先生，你剛到福州的時候，臉色非常好，可是現在卻總是麵帶倦容，頭上也有了白發，這些都是過渡操勞所致，以後要多注意身體，如果工作量太大的話就多找些人幫手，三個臭皮匠也能頂個諸葛亮嘛！”
楊英傑感激地笑了笑，說道：“謝謝你的關心，我以後會注意的！”接著又說道：“其實我們情報部門的工作也還有不盡人意的地方，例如，太陽軍此次集中了這麽龐大的海軍和陸軍部隊，肯定是準備對付我們，但是卻沒有查出敵人的具體目標，令人慚愧呀！”
孫百裏神態輕鬆地說道：“這個就不用介懷了，從目前敵我雙方的態勢來分析，很容易就能夠推測出太陽軍的目標。”然後他指著地圖上的澎湖列島，分析道：“太陽軍雖然狂妄，也不敢以區區一個旅團的兵力來登陸福建；如果想在浙南登陸的話，舟山群島和鹿山列島應該是更佳的選擇，完全沒有必要舍近求遠到澎湖來；這樣一來，敵人的目標就呼之欲出了！”
“汕頭！”楊英傑脫口而出。
孫百裏讚許地點了點頭，說道：“太陽軍占領汕頭之後，向北可以威脅福建，向西可以威脅到第12集團軍的側翼，而汕頭又在艦炮的射程之內，非常容易奪下來和防禦，如果第21軍準備對付我們的話，的確是上上之選！”
楊英傑問道：“難道你就不擔心第12集團軍嗎？”說罷用非常古怪的眼神看了看孫百裏。
孫百裏回答道：“這有什麽好擔心的——第12集團軍在粵東配備了一個主力師，背後還有猶太軍團的裝甲部隊支援，部隊也全部更換了新裝備，再加上還有相當數量的地方武裝配合，沒有理由擋不住太陽軍啊！”
楊英傑看著孫百裏，張開嘴想說點什麽，最後卻又咽了回去。
孫百裏感到非常奇怪，急忙追問道：“楊先生，你如果有話盡管開口，咱們相識共事已經這麽長時間了，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楊英傑想了一會，然後輕了輕嗓子，說道：“三天前，我接到情報人員從廣州發回來的報告，說汪精衛和幾個南京偽政府的高級官員一起到了廣州。”
孫百裏好奇地問道：“他到廣州幹什麽？”眼睛直直地望著楊英傑，等待他說出下文。
出乎預料的是，楊英傑居然又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孫百裏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鼓勵道：“楊先生，你不必顧慮，有什麽就說什麽，我保證不會傳入第三個人的耳朵裏！”
楊英傑苦笑著說道：“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然後輕聲說道：“汪精衛到廣州之後倒是沒有什麽舉動，但是卻有一個手下秘密穿過中太陽雙方的實際控製線，到了第12集團軍司令部，和集團軍司令餘漢謀將軍密談了將近兩個小時！”
孫百裏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睛望著窗戶外麵搖曳的樹枝，很久沒有出聲，房間裏陷入了難耐的寂靜，隻有自鳴鍾的嘀嗒聲不停地傳出來。
“楊先生，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孫百裏緩緩問道，眼睛又恢複了古井不波的神情。
看到楊英傑搖頭之後，孫百裏斬釘截鐵地說道：“既然這樣，事情就到此為止，咱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楊英傑輕輕地點了點頭，問道：“你為什麽這麽有信心？”
孫百裏回答道：“餘漢謀雖然和汪精衛有些香火之情，但是絕對不會跟他走在一起的！餘漢謀這個人隻是過於仁厚，其他方麵都很不錯的，是個有血性的神州人，對漢奸行徑是深惡痛絕的。再者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無端懷疑的話，反而更容易使人離心。”
楊英傑說道：“我也感覺他可能是抹不開麵子，隻是和說客單純地敘舊而已。”
孫百裏看著楊英傑，試探著說道：“楊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的情報人員應該是趁著第12集團在福州換裝整部的時候安插進去的吧？”
楊英傑點了點頭。
孫百裏說道：“當時我也指示軍部後勤部門安插了不少下層軍官進去，現在想起來還有些過意不去，始終感覺對不起餘漢謀這個忠厚長者，現在又布置了特工，真有些說不過去。”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楊英傑說道：“我已經吩咐情報人員，絕對不可以暴露身份，平常隻作和自己相關的工作就可以了，隻有在形勢萬分緊急的情況下，才可以采取行動。”
“這樣最好！”接著，孫百裏感慨地說道：“當連長、營長的時候，可以隻做自己想做的事，現在身居高位，就隻能做應該做的事了！”
楊英傑笑著說道：“我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說罷和孫百裏一起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