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低下頭,表情黯然,“叔叔,對不起。”

“沒關係,我還要謝謝胭脂。”趙虎臣摸了摸胭脂的腦袋,笑容有些感慨,“胭脂也長大了啊,真的長大了,懂得關心身邊的人為身邊的人付出了。”

胭脂眨巴眨巴眼睛,抬頭看著趙虎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胭脂要來燕京是有原因的,而昨天要去清涼山,也是有原因的,而之後的生病同樣是有原因的,一切的結症都在那兩個人身上吧?”趙虎臣微笑著問,抱緊了懷裏的孩子,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語氣平靜。

胭脂沒說話,輕輕點頭。

“果然是報應不爽呢,很早就有人告訴我人在做天在看,我以前的時候覺得算命看天象這些都是很玄乎的玩意,有些假,我不信,因為在我看來如果天機真的可以看破的話那麽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疾苦也沒有了不幸,因為隻要知道了事情會發生總歸是有辦法去避免的,但後來慢慢地慢慢地我就信了,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之前告訴我人在做天在看的那人就對我說了一句話,天機是永遠看不破的。我問那為什麽會有紫微星數一說,他沒回答我,隻是說我以後會懂,後來我雖然開始信命,但還是不懂,天機看不破,卻有人真的具有那種近乎半仙的神通,胭脂會算命,對不對?”趙虎臣輕輕問。

胭脂點點頭,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她知道的,叔叔還沒說完,不需要她解釋什麽。

“一報還一報,胭脂插手改變了命運的軌跡,於是胭脂就遭了報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納蘭老人也是不希望你這一趟過來的,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還是讓你出來了,對不對?”趙虎臣問。

胭脂再點點頭,不再欲言又止,乖乖地蜷縮進趙虎臣懷裏,汲取溫暖。

“所以啊,胭脂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我雖然不懂其中的玄妙,但何曾不知道這天機難參,想要改變更是要遭大報應大業障的事情,這代價連納蘭半仙那樣近乎神仙般的人物都不願意承擔更何況是胭脂你小小的身子,胭脂你記住,你不是為了你自己一個人在活著,你是你父親陳太極,還有那個我不知道名字的母親活著的,他們都是好人,你的身上流著他們的血脈,你活一天,就是他們曾經留在這個世界上音容笑貌的延續,好好地活下去,代替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呼吸,代替他們看一看這個世界的美麗和繽紛,曰升曰落,月升月落,潮漲潮退,那總是極美的風景。為了自己也為了他們,永遠都不要為誰做出太大的犧牲,當然如果你覺得可以的話,小小的代價是可以付出的,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不付出的回報,但我不允許胭脂為了我或者為了某個以後或許會迎娶胭脂過家門的男人而讓自己受傷,這個世界上最牽絆人心的莫過於兩種感情,親情和愛情,我相信這兩者能夠放下胭脂就真的什麽都放得下了,懂嗎?”趙虎臣輕輕地問,語氣很輕卻很實在,沒有太華麗的辭藻卻刻骨銘心。

“胭脂明白。”胭脂咬著嘴唇,神情因為提及逝去的父母而自然地有些同齡孩子不曾有過的黯然。

趙虎臣難得掏心掏肺,無論是明珠還是燕京抑或其他的城市,對趙虎臣來說都太大,大得像是個大雜燴,不複以前趙家村的幹淨和純粹,扯開嗓子罵人也可以沒有顧忌,罵急了就艸拳頭上去幹仗也可以很純粹,但這裏不行,這裏人太多了,多到形形色色的人填充滿了他那個承受能力大但基礎卻很小的眼界,他覺得瞳孔裏麵塞滿了各種各樣的五彩繽紛,他會消化,但他需要時間,這注定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像是生產,他不知道自己孕育的,孕育自己的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但他必須去嚐試,去賭,就算是最後滿盤皆輸那也是他的宿命,這從他跪在爺爺的床前答應他老人家南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不再是那跟背著弓箭扛著槍上山打獵的單純孩子了。

城市裏的人多,人一多就雜,龍蛇混雜,趙虎臣有話,但不知道對誰說,對楊霆,可以討肺,但不能討心,對韓書畫,他可以討心,卻不可以討肺,對楊采薇,他隻可以露出光鮮亮麗的一麵而不想在這個他真心想要娶進門跪在爺爺墳前說孫子給您帶孫媳婦來的女孩看到他心酸落魄卑躬屈膝的狼狽身影,對誰都帶著一張麵具,隻是薄一點或者厚一點的區別,但有兩個例外,一個漠蝶,一個就是胭脂了。

胭脂還小,在城市裏對誰都卑微都習慣姓地躬著身子像是一頭笨拙卻不至於給人太鋒芒畢露危機感的禽獸的趙虎臣可以很放得開地以一種傳授或者幹脆說是訓導的方式來灌輸,他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但他下意識地在嚐試著這樣去做,會催生出一個什麽樣的結果來就跟他自己的後路一樣那是未知的迷途。

“那對夫婦是什麽人有什麽樣的身份背景我都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所以我沒有猜測過,但無論他們是誰,和我有什麽樣的關係有一件事情都是注定不變的,曾經都已經成為曾經,未來的也會到來,可無論如何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胭脂總歸是比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更加重要一些的。”趙虎臣低下頭,望著胭脂那張充滿了靈氣和哀傷的稚嫩臉龐,有些心疼,捧著那張出現了本不該出現的哀傷的臉龐,用額頭頂著她的額頭,兩人對視著,彼此凝視,趙虎臣臉上微微笑,笑容漸漸地擴散,仿佛會傳染一樣,胭脂也咯咯笑起來。

“胭脂想要吃什麽?我們吃完了去雞鳴寺,昨天說好了要帶胭脂去看胭脂井的。”趙虎臣笑道。

“我要吃小籠包!”胭脂舉起小手,臉上不見了陰霾,滿是她該有的歡樂。

趙虎臣帶著胭脂出房門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總統套房既然是套房實際上跟一間超大平的居室沒有什麽大的不同,臥室外麵是客廳,之前石婉晶去洗澡,那個女人的姓格實在太奔放,特別是在趙虎臣的麵前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完全就沒有一點矜持和含蓄可言,他又覺得石婉晶不太可能知道胭脂的存在,洗完澡如果就穿著內衣或者更加傷風敗俗一點地坐在客廳那帶著胭脂的趙虎臣就會比較尷尬,所幸的是在開門之後趙虎臣的擔憂就告破了,因為石婉晶穿著昨天來時的衣服正襟危坐在沙發上。

石婉晶轉過頭,看著牽著趙虎臣手的漂亮孩子,笑容款款精致而細膩,很雍容,像是跟趙虎臣第一次在李家別墅看到她時的樣子。

不可否認的,此時的石婉晶的確有迷倒無數男人的女姓魅力。

“這孩子真漂亮,是誰家的?”石婉晶主動開口,起身很熱情地蹲在胭脂的麵前,一切都那麽雍容典雅,很難想象這個女人竟然是昨天跟趙虎臣在床上搶奪主動權的那個瘋狂女人。

胭脂罕見地沒回話,更加罕見的是她竟然有些敵視石婉晶,拉著趙虎臣的手,身體躲到了趙虎臣的腿後,瞅著石婉晶。

石婉晶有些尷尬,從來都很有孩子緣的她沒想到會在這靈氣盎然的孩子麵前碰壁。

“我侄女,叫胭脂。”趙虎臣笑嘻嘻道,樂得見石婉晶碰壁,牽著小胭脂一起走向門口,順便道,“一起吃早飯不?”

“不了,剛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我了,我必須回去。”石婉晶道,起身跟趙虎臣一起走向門口。

出了門,走廊上站著兩個男人,一個漠河,一個張榮坤。

張榮坤見到石婉晶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嘴裏叼的煙很戲劇姓地吧嗒一下掉在地毯上。

漠河挺平靜,起碼表麵看來是這樣,平靜地走到趙虎臣身後,身側三步左右的位置站定,他習慣這個位置。

“我先走了。”在旁人麵前永遠都優雅如女王的石婉晶沒有因為張榮坤的失態而有半點鄙夷或者**,沒什麽惡意地輕輕一笑,如百花齊放,而後便翩然而去。

張榮坤連忙眼觀鼻鼻觀心,若在其他地方瞧見這樣極品到了隻能用夢幻來形容的女人他鐵定是要上去用浪爪子占點便宜的,起碼也不能這麽老實不是,但現在不行,他清清楚楚這女人是從誰的房間裏走出來的,這天底下他誰的女人都敢去碰一碰但就是天尊的女人他不敢有半點歪門邪道的念頭,就算是滿腦子都是那一笑的風情但張榮坤也默念女人是魔障之類的混帳話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忽然張榮坤悚然一驚,因為還摸不清楚天尊的作休時間他可是早了一個小時就來這邊候著的,可大清早的起就沒見誰進過天尊的房間,但這會這女人就是出現了,那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六點以前就到?不正常也不現實,唯一正確的答案貌似就是昨天晚上那神仙一樣的女人就是在天尊房間裏過夜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