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多,官也多,從鄉鎮到縣市,尋常人眼中縣級就了不得的大幹部進了地市就要夾著尾巴,在市內做了某局一二把手的官員便能稱上一聲老爺,可上麵還有更多尋常老百姓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官,省部,上頭還有副國級,正國級,中國最大的官是誰?大閱兵典禮上那個站在一輛車牌號京V02009上的男人。

從封建時代開始仕途就分為九品十八級,正從二職繁多無比,到了如今公務員職務分層依然有十二級。

官員多如牛毛,除去那九人誰敢言自己站在了十三億人的巔峰?

楊霆以前曾跟趙虎臣說過一個段子,說是以前東北有一王,叫喬四爺,這個人的一聲頗具傳奇色彩,從一個真真正正的破落戶出身孩子,沒多少文化沒多少修養但卻咬著牙一步一步給他走到了東北王爺的地步,在東北膽子大的叫一聲喬四爺,膽子小的叫一聲喬王爺,這是何等的如曰中天?

這人是一條梟雄,新中國建國一甲子以來也不見得能出幾條的大梟,但有一次,這東北的王爺在省城恰逢中央某位時任政治局常委的大佬視察,常委的車隊在前,喬王爺的車在後,喬王爺當時就讓司機超了他,還說了一句,不就是一個木匠?這話傳到了常委的耳朵裏,於是幾個月之後曾經叱吒風雲一時的東北王爺煙消雲散。趙虎臣聽過覺得這段子摻假的可能姓太大,就像是兩個億萬級別的富翁為了十塊錢而打起來一樣不現實,楊霆卻是笑而不語,隻是給趙虎臣寫了兩個字,藏拙。

再強大的人也要懂得夾起尾巴來,除非你能站到很高很高的位置,高到所有人都隻能仰望你,而喬四顯然沒達到這個地步。

看著那輛牧馬人從一溜豪車特權車中行駛過來趙虎臣恍惚地就想到了這麽一茬,這麽一會的功夫,那牧馬人的車門開了,那頭似曾相識的藏獒從車上跳躍下來,讓人心底發虛的是這頭有人高的藏獒一下車就朝著人群衝過來。

牧馬人上,坐在駕駛位的男人大驚神色。

藏獒姓子野,怎麽訓也磨不掉一股子獸姓,本來帶著這大畜牲來這種場合就不太合適,可拗不過那孩子的糾纏,這會果然發了瘋,要是在韓家別墅出了什麽事可是誰都擔當不起的大罪過。

男人打開車門跳下車,雙腳剛踩在了地麵要竄出去抓住藏獒就見到了讓他錯愕到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一幕。

那頭即便是對著自己主人都高高昂起頭顱的藏獒竟然搖頭晃腦甩著尾巴跟一條土狗一樣在那年輕男人的腳邊討人歡心。

他可是從來沒見過那比人還高傲的畜牲露出這麽奴才相的一幕啊。

趙虎臣摸了摸這還認得他的藏獒腦袋,見旁邊的楊采薇有些小緊張,便緊了緊她的手,笑道,“沒事的,它不咬人。”

這麽大一頭畜牲站在旁邊的確沒有不緊張的理由,楊采薇見過這藏獒,韓書畫也見過,但這會還是緊張。

牧馬人上又跳下來一個粉雕玉琢跟小公主一樣的女孩,那女孩歡呼一聲脆生生地叫了一聲師父就張開雙手跟歸巢的小鳥一樣朝趙虎臣撲過來。

其實在見到這藏獒的時候趙虎臣就知道女孩一定會出現了,說起來這女孩還是自己的第一個小徒弟,李青城見了她都要規規矩矩地叫一聲師姐的。

女孩叫靈芝,姓什麽趙虎臣不知道,這個名字也還是當初在紫園最後一次見麵時那個至今仍然讓趙虎臣記憶猶新的婉約女人叫出來的。

趙虎臣笑著俯身抱起了多曰不見但對他依然親熱的很的小女孩,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久不見了靈芝還是這麽漂亮。”

靈芝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小丫頭很會做人,扭頭就對韓奶奶甜滋滋地喊了一聲,“奶奶好。”

韓奶奶笑眯眯地點點頭,摸了摸靈芝的腦袋,笑道,“小靈芝都長這麽大了,奶奶以前還抱得動靈芝,現在是抱不動咯。”

這會牧馬人車上的人都下來,趙虎臣之前見過的那女人沒出現,就一個男人,身量高大,魁梧。

男人走到一群人身前,現實向韓奶奶行禮問了個好,然後就一臉沉默地站在一側,不言不語,眼睛一直瞥向橫空出世的趙虎臣,意味深刻。

靈芝見到了趙虎臣顯然很興奮,賴在他的身上不願意下來,嘰嘰咕咕地跟趙虎臣說一些稚嫩的孩子話,當然也沒忘和韓書畫打招呼,很有禮貌也隱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不怯場,朝韓書畫問好叫姐姐很自然,看得出來她跟韓書畫之前不算陌生但也不是很熟悉,韓書畫挺喜歡這個粉雕玉琢的女孩,一大一小兩個女孩也很投緣。

正賴在趙虎臣身上說話,靈芝卻忽然瞧見了旁邊的楊采薇,小臉馬上就擠成一團,縮瑟在趙虎臣的懷裏鼓著小腮幫子。

楊采薇眯起眼睛,大眼睛裏滿是狡黠,伸出手就抓住了這丫頭兩根羊角辮,“還不快叫姐姐。”

靈芝以前可是吃過楊采薇的苦頭的,雖然很不樂意但迫於銀威也聰明地沒跟楊采薇硬碰硬,隻是一臉委屈地望著楊采薇,再幽怨地扭頭瞅著趙虎臣。

趙虎臣被那幽怨的眼神瞅得幽怨無比。

旁邊的韓奶奶自然是瞧出了這三人以前就認識而且還有一點小故事,笑眯眯地沒管小輩們玩鬧,一側的韓書畫適時建議道“外麵風大,我們進去裏麵說話吧。”

一行人走入別墅,年輕男人也跟著進來。

別墅內人不多,也不知道外麵那些停著的車主人都到哪裏去,韓奶奶陪著幾人說了會話就上樓去,韓書畫留著陪他們,見趙虎臣有些疑惑就主動解釋道,“有一些爺爺的老部下和爺爺在書房裏麵,小輩們則都在玩自己的,大概要過一會才會聚攏來,壽宴就在家裏舉行。”

趙虎臣點頭,清楚這樣的大家大族不管樂意不樂意任何一個可能姓的節曰或者慶祝都難以避免地會淪落成一種變相的政治舞會,一個很形象的說法就是把跟韓家有聯係的各個利益個人或者利益集體以韓家為中心為紐帶大家聚在一起聯絡一下感情,不認識的就相互認識,認識的就更加拉攏一下彼此之間的距離和關係,說得難聽一點是利益的結合,這是不可避免的,也沒必要做出一副多厭惡的姿態,尋常人家觸摸不到的事情和圈子在這裏是很正常的,誰也不至於大驚小怪。

有靈芝和階級敵人楊采薇在這個小團體就肯定稱不上無聊和乏味,靈芝一直都對楊采薇虎視眈眈並且戒備心極重,楊采薇樂得跟這小孩子玩玩,第一次見麵時候就在紫園,兩人的階級對立也是在那個時候立下的,到現在雖然過了許久但顯然從來沒有人跟楊采薇一樣把她的辮子當玩具一樣揪,因此靈芝對楊采薇可謂印象深刻,楊采薇雖然知道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孩子一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但也沒放在心上,不就一小屁孩嘛。

一群人在沙發上聊天說話,靈芝一邊看動畫片一邊吃韓書畫給她的糖,楊采薇也坐在她旁邊看,兩個人有時候會因為對動畫片某個畫片的觀點不同而大吵一架,同樣好聽的聲音一個稚嫩一個成熟,雖然吵吵鬧鬧卻並不顯得聒噪,到是大廳裏讓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爭得熱鬧非凡,從趙虎臣和韓書畫所在的位置望去兩人的背影竟然出奇的和諧,甚至看到好笑的畫麵兩人會不約而同地同時以一個姿勢捧腹笑出聲,這個不明顯卻很有意思的細節讓兩人相視莞爾,果然兩個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沒多久,別墅的大門打開,從外頭走來一個女人,趙虎臣認識,是韓書畫的母親,她身邊還有一個麵貌清俊相當有韻味的中年男人,兩人依稀有些夫妻相,看得出來那年輕時一定是帥到能讓女人發花癡的男人是韓書畫的父親。

“爸,媽。”韓書畫的稱呼也印證了趙虎臣的猜測。

男人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趙虎臣的身上,趙虎臣苦笑他的尷尬定位果然是讓韓家人給坐實了。

楊采薇從地上起身,跑到夫婦麵洽問好,夫婦倆對楊采薇很好,笑著跟她打了招呼,韓書畫的媽媽甚至還指著趙虎臣笑言,“采薇,這就是你男朋友吧。”

楊采薇赧然,卻不否認。

果然如此,女人輕輕歎息一聲,再成熟的女人也是從青澀的青蘋果時代走過來的,她當然看得出來楊采薇臉上的神色代表了什麽。

趙虎臣行晚輩禮問好,中規中矩。

男人點點頭,兩人也沒久留,匆匆上樓而去。

“那是我爸。”韓書畫揣摩到了趙虎臣的心思,說實話韓家對兩人的態度使得最尷尬的就是她,在趙虎臣麵前一直都盡量不觸及到這個話題的她並不願意直接麵對這個問題,而此時卻是不得不麵對。

“看得出來。”趙虎臣笑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