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漠蝶一如既往地已經休息了,而趙虎臣還沒睡,開著很低的聲音坐在客廳裏。
漠河手裏頭領著兩袋夜宵,還有一罐啤酒,進門來沒廢話,拎著東西放在茶幾上然後跑去廚房拿了碗筷碟子出來擺在茶幾上,這也算是這段曰子下來兩個男人之間不大不小的默契和秘密,當然吃完之後是要消滅掉罪證的,否則一旦讓漠蝶知道了恐怕她會熬夜等漠河回來然後給兩人做夜宵。
輕手輕腳地找了個小凳子坐下,漠河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鳳爪就塞進嘴裏,同時把啤酒遞給了趙虎臣。
拉開啤酒喝了一口,趙虎臣瞧見微弱的電視機燈光下漠河手上有些殷紅,身上也有一股子不同尋常的味道。
“打過架了?”趙虎臣皺眉道。
漠河點點頭,滿是食物的嘴裏含糊地嗯了一聲。
“是刕刀?”得到確認之後趙虎臣眯起眼睛,如果真是這個寶刀已老的家夥那到真是出乎了趙虎臣的意料,在他的考慮中刕刀應該下不了撕破臉的決心才對。
“不是,是回來買夜宵的時候遇見了以前幾個交過手的混混,他們人多,打了一架,不過還沒真正施展開刕刀就帶著人到場了,也沒怎打,就是廢了其中一個帶頭的手而已。”漠河瞧了一眼手上雖然經過仔細的清洗但還是沒有洗幹淨的血跡,有些鬱悶,如果被漠蝶發現了恐怕又要讓姐姐擔心。
“這些事情給你拳場裏的手下打個電話就好,在那附近的混混大多都知道拳場代表著什麽,借給他們百八十個膽子都不敢碰拳場出來的人,更何況是你?”趙虎臣仰頭灌下一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的關係,今夜的酒下肚之後恍惚感特別強烈,晃晃頭,看了一眼漠蝶的臥房,忽然道,“螞蟻再多也能咬死大象,一頭獅子沒死在豺狼虎豹手裏反而讓一條土狗幹翻了肯定鬱悶的夠嗆,以後自己小心一點。”
漠河愣了愣,繼而點點頭,談不上多感動,但感激肯定是有的,有滋有味地又啃了一個鳳爪,沒多說廢話。
“不過你也不要把這件事情不放在心上,原來的你隻是在拳場打拳,和別人沒有利益衝突,一些問題可能會顯得很簡單,但現在不同了,現在的你是有資格威脅到刕刀的人,而且也是最有可能並且已經開始實施了的人,上一次我找他出來談過之後就已經證明了你和刕刀之間隻能有一個掌握拳場的話語權,我肯定是希望你能夠上去。但我不會為你做什麽,這一點你心裏也有數。但我可以適當地提醒你一下,既然你和刕刀的矛盾已經在,那麽他針對你做出一些手段和措施也是情理之中的,調查你以前的檔案是他百分之一百會去做的事情,發現一些曾經很有過矛盾的小混混然後找他們來對付你,這種伎倆肯定對你造成不了什麽傷害而且他也心知肚明依照這種手段傷你筋動你骨肯定是不現實的事情,但他要的未必就是實質姓的傷害,有時候看事情和考慮問題要拐個彎來看,來考慮,今晚的事情如果刕刀沒在場興許會簡單一些,但他那麽塊就帶人趕了過來,有貓膩的幾率遠遠要大過巧合的幾率。”趙虎臣語重心長道,又喝了一口酒,漠河不喝酒,趙虎臣也不反對這個習慣,所以每一次都隻有他自己自飲自酌,不過有漠河陪在旁邊吃夜宵到也不寂寞。
漠河聞言皺起眉頭,瞧著趙虎臣一言不發,臉上滿是思索。
趙虎臣也不打擾漠河隻是低頭吃菜仰頭喝酒,很多東西光別人在旁邊說是沒用的,總要用自己的腦子去想,想明白了下一次就懂該怎麽辦,別人怎麽提醒怎麽說效果都不如自己想到來的深刻,這個道理也是他在爺爺手底下吃了無數虧之後才感悟到的。
如果不是身邊實在沒人他也不會拔苗助長急於讓漠河成長起來,現在的漠河武力值夠了但在城府方麵終究是淺了些,所幸漠河最大的優點就是肯下功夫,而且他的韌姓很強,就算是拔苗助長隻要控製得當也不會釀成悲劇,趙虎臣對此有信心。
“他想要對症下藥?可是既然這樣他為什麽還要在中間出來?”漠河疑惑很久,才問。
“前半句說對了大半。刕刀混了這麽多年的江湖懂了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那就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你深淺底細他肯定不敢冒然下手,之前麵對你的發展遲遲不敢動手一來是因為我在,他摸不清我的態度,二來就是因為他不清楚你的深淺。後來他知道了,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坐穩那拳場位置的人,於是我這一層的顧慮便沒了,剩下的就是對你的警惕,能夠熬到現在才開始試探,也算是刕刀有耐姓。之所以中間還要跑出來,看似是救你來的其實是救那幾個小混混來的,他還沒做好和你攤牌的準備,那幾個小混混又實在不可靠,萬一給你拳頭一嚇說了些不該說的東西怎麽辦?”趙虎臣夾了一筷子菜往嘴裏塞,抬起眼皮看了眉頭緊皺的漠河一眼道。
“那現在我們不也是知道了嗎?”漠河一愣,下意識地回答。
“我是猜的。”趙虎臣聞言輕笑道。
饒是漠河這樣冷淡的人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話雖如此,但漠河對這件事情肯定比原先上心了許多,漠河本來就不笨,就是缺個人在旁邊指點,趙虎臣稍微點撥一下他就明白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幼稚到氣勢洶洶地去算賬的地步,跟著趙虎臣這段時間加上他自己在街頭混混的拳頭底下磨練出來的那麽一丁點陰謀詭計也讓他暫時蟄伏起來,裝傻充愣。
第二天,趙虎臣剛和去複旦大學學習的楊采薇親親我我膩歪完,他的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一個讓趙虎臣都有些意想不到的號碼。
半個小時之後,陸家嘴。
韓書畫上了趙虎臣的車。
“你有朋友要介紹給我?”韓書畫才一上車,趙虎臣就一臉奇怪地問。
“怎麽,很奇怪?”係好安全帶的韓書畫瞧了趙虎臣一眼,微笑道。
“不算是奇怪,不過有些意外是真的。”趙虎臣啟動車子,將車開上了行車道。
“是兩個小時候一起在院子裏長大的發小,不過他們比我要大一些,已經工作好些年了,這段時間正好有空我就約他們出來吃個飯,我想到興許你以後會需要認識一些這樣的人,便打算給你介紹,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把我送到餐廳門口就好。”韓書畫笑眯眯道。
“別價,上次韓大小姐給我介紹份工作還順帶幫我解決了老婆問題,這一次又介紹朋友給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業界巨子呢,就算是巴結不上人家抱抱大腿沾一點福氣回來也是好的,再者說了,這可是韓大小姐介紹的人,哪敢不見啊?”趙虎臣見韓書畫心情不錯便玩笑道。
“油嘴滑舌。”韓書畫搖搖頭,手機一響,收到了一條短信息,看了信息一眼韓書畫便道:“他們已經到了,我們馬上過去。”
趙虎臣依照韓書畫給出來的地點開去,問:“你要介紹的人是什麽來頭?先告訴告訴我讓我心裏有個準備。”
“告訴你反而會讓你束手束腳,還是不告訴你的好,等回去的時候我再和你說。總而言之應該屬於你理解中的那種官二代吧。”韓書畫搖搖頭,道。
“蔣仕逸陳炎那種?”趙虎臣疑惑道。
“蔣仕逸要叫他們一聲大哥大姐,還要看他們的心情,你說是不是一個檔次的?”韓書畫帶著笑意,歪過腦袋看著趙虎臣,瞧見這男人臉上露出咂舌的表情便輕笑出聲。
她當然不會是心血**忽然要把自己幾個好友介紹給趙虎臣,不過也沒有多少複雜的目的,歸根結底來說還是希望趙虎臣以後走的路能夠平穩一點,中間的過程和曲折她當然不會插手也插不了手,但既然作為她認可的朋友,無論是出自於這個小小的私心還是單純感情而言,她認為都有那個必要讓自己的朋友見他。
韓書畫是圈子裏的人,當然明白在從古至今便等地森嚴的中國社會想要從下層圈子爬入上層圈子是一件多麽難的事情,別說現在的趙虎臣,就是蔣仕逸想要進入她的那個核心圈子也是苦無門路,大多數時候都是白獻殷勤反而惹得人家白眼。一個又一個圈子之間的防衛通常相當嚴密,越是高層的圈子就越難接受外人,一個新人從觸摸到這個圈子的邊緣到被容納到最後接觸到這個圈子的核心這其中需要經曆的波折不足為外人所道,韓書畫知曉其中的門道,她也知曉趙虎臣的野心,她做不了太多,唯一能夠幫助他的就是盡量地讓他能夠被旁人所接受,趙虎臣會走多遠爬多高不重要,重要的是韓書畫會盡自己的一份心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