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一名修士身著銀甲法衣, 急匆匆地從大殿外趕來,剛一進入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就立即跪下, 秉拳高呼:“啟稟妖王殿下, 戍邊大將軍奉愷求見!”

溫黛凝眉,滿心不解。

戍邊大將軍輕易不可離開崗位, 若有要事稟告,也應該派遣親信, 亦或者使用專門的法寶直接跟中樞聯係, 可為何如今卻忽然出現在蒼鸞殿外?

一旦東王域大舉入侵, 邊境群龍無首,必然死傷慘重, 甚至可能就此失手落敗,給敵人打開一條蠶食西王域的便捷通道。冒著這樣的危險也要悄無聲息地前來求見……

直覺告訴溫黛,一定是有極其機密的事情。

“宣!”

站在殿下的幾名訪客見此, 互相對視一眼,十分有眼色地躬身行禮:“既然殿下公務繁忙,我等便不再過多打攪,這便先一步告退。”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然而溫黛怎麽可能輕易放他們走。這些人已經得到邊境無首的信息,一旦宣揚出去, 對西妖王域將是極大的威脅。

她看到那些人轉身, 立即開口:“且慢。”

“諸位千裏迢迢從趕來, 本王卻不曾好生招待,心懷愧疚, 不如就讓家妹代為贖罪, 請諸位到我這宮闕中遊玩歇息。”說著, 朝著溫斐使一個眼色。

溫斐一瞬反應過來,上前一步躬身道:“遵旨。”隨即側身,伸手:“各位若不嫌棄,先隨我在宮中閑步,等晌午之時,便呈上好酒好菜,一同論道謀事。”

為首之人略微思索片刻,隨即秉拳:“那便勞煩長公主殿下了。”

他們走後,緊接著便由一位身高馬大的威武男子快步進入。

那人身著金甲玉胄,長著一張粗獷不羈的臉,膚色略深,雙眉冷峻。兩隻眼睛炯炯有神,銳氣逼人,鼻梁高挺,身上氣息隱蔽,雖並未顯露鋒芒,但卻猶如蟄伏深夜的雄獅,即便收起棱角,也無人敢冒犯。

奉愷方一進來,就偏頭向後望去,視線掃過剛剛跟自己擦肩而過的人,忍不住凝眉。

“殿下,那些人……”

溫黛擺手:“無礙,我已經暫且幽禁,今日之內他們無法離開宮城,你親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一日,的確足夠他重新返回邊境。

奉愷暫且安心,也不拘於繁冗禮節,直接從腰間寶袋中拿出一封密信,交給侍官呈到溫黛麵前。

見她已經打開觀看,才慢慢開口:“此信是審問偷渡之人時,被一無名小卒遞來的,雖無落款,但信中隱匿秘法,打開之後浮現虎頭印記。”

奉愷並未明言,但能夠令他親自護送的“虎頭”,除卻白虎一族,再無其他。

白虎和青龍共掌東妖王域,青龍一族因率先得到乾坤八卦,故而自立為王,白虎則侍奉左右。然而近些年,青龍式微,白虎權勢逐漸壓過對方。當今東妖王域,若說最有權勢的並非東妖王,而是身居大長老之位的白虎後裔旬邑。

溫黛雙眸一厲,看到信中隻畫了一幅圖。

“天狗食月。”

隻不過這上麵的狗卻魔氣繚繞,月亮也並非身居正中,而是朝著右邊偏移不少,其下還有惡鬼鑽出地麵。

若沒有秘術中的虎頭紋,這副畫不過是稍微誇張一些的鬼神之圖,無甚關鍵。但加上白虎一族的暗示,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魔皇鬼帝,染指東妖王域嗎……”溫黛眯起眼睛,手中忽然火光大漲,一瞬就將這封信銷毀。

“聽你所說,這些日中,東妖王域中有不少神獸後裔舉家搬遷卻並未遞交認可的文書 ,被你全部關押在邊境大牢中?”

奉愷點頭:“不錯。”

“神獸後裔身份尊崇,既然並無惡念,便將他們全部放出。登記姓名,交到雙方中樞審核,文書未發放的這段時日,就先讓他們暫返東王域。記住,切莫怠慢,要你親自護送。”說到最後一句時,溫黛的語氣放慢下來,故意說得意味深長。

“若東王域中有人趁機與你接觸,切莫推辭。”

奉愷一怔,恍然大悟,笑道:“多謝殿下教導。”

*

要想發揮出虛靈的最大力量,最好湊齊五枚靈珠,依靠靈珠對五行之力的強大掌控,相生相合,達到五靈共通的效果。

然而靈珠珍貴,唯有在各自靈氣最為精純不含雜誌的地方才有幾率誕生。雖無詳細的品階定論,但放眼整個修真界都難尋出幾枚。

唐木溪深知能獲得一枚已經是天大的機遇,第一時間跟隨師姐進入秘境,想要尋到水靈珠。

薑垠雖然不知曉靈珠的準確位置,但根據靈珠特性,幾乎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秘境內的一片遼闊水域。

這裏是師姐秘境的最北側,氣溫嚴寒,霜雪終年不停,地表和山坡都被厚厚的冰層雪層覆蓋,莫說妖獸,就連樹木靈植都難尋到,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茫茫霜白。

唐木溪雖然不懼嚴寒,但卻忍受不了呼嘯的狂風,即便用法術將風雪阻攔,每一步也邁得分外艱難,才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師姐,這裏當真會有水嗎?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此處的溫度著實太低,早就超出了尋常流水能夠承受的範圍。哪怕是她精心培育的極寒冰潭,也無法在毫無抵禦的情況下撐過一日。

薑垠也有些不太大確定,但方才審視秘境時,分明見到此處的水靈氣最為濃鬱。

她再一次放開神識,不知是不是已經習慣的緣故,這一次能夠探知的範圍更加廣闊。

沒過多久,便發現數裏之外,竟有一處古怪的結界,內裏傳出極其精純的濕潤氣息,猶如汪洋大海,即便相隔很遠也能感受到身心被衝刷的肆意和暢快。

“就在前麵!”薑垠喜出望外,見到師妹已經疲憊不堪,索性直接祭出囚魔刀,腳尖輕點,穩穩地踩在上麵。

“師妹,上來,還有些路程,我禦劍帶你過去。”

唐木溪看著師姐伸出的手,又瞥一眼被她無情地踩在腳下的囚魔刀,感受到對方強烈的抗議情緒,有些遲疑:“這、這不好吧……”

雖然認主後,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但這可是神器,怎麽能就這麽踩在腳下呢。

薑垠卻是哂笑,“有何不好?既是神器,實力強大,就要承擔其他法器無法承擔的責任。我如此寵愛重用魔刀,它心底一定很高興。”

囚魔刀一愣,雖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似乎有些道理。

認主之後,薑垠幾乎從未用過旁的武器,連一把代步的飛劍都不曾擁有,獨寵它一刀。

主人如此喜愛它,它似乎的確應該做得更多才對。

這個想法一出,慘當飛劍的魔刀不僅不再不滿,反而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一邊的唐木溪見到這把傻不愣登的魔刀竟然當真被忽悠住,心裏忽然有些憐憫。

多好的孩子,可惜沒腦子。

但她的確有些疲憊,強撐下去隻會耽擱時間,倒不如接受師姐的好意。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唐木溪將手搭在薑垠的手上,借著對方的拉力足尖輕點,跳上了囚魔刀上。

可囚魔刀到底不是專用來代步的飛劍,刀身較窄,且也不算長。為求穩當,唐木溪不得不扶住師姐的腰。

天寒地凍,但薑垠有護體魔氣保持溫度,因而穿得並不算多。一件赤紅長裙,外頭套著狐裘大氅。

唐木溪隔著絨絨衣物,卻依然能感受到腰間的軟肉,忍不住捏了捏。

但貪玩的代價是,下一刻腦袋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再捏小心把你腦袋擰下來。”薑垠凝眉,故作凶惡,若仔細觀察還會發現她的眼底還藏著一絲不易泄露的羞澀。

方才,師妹捏到她的癢癢肉了。若不是處變不驚慣了,險些從魔刀上栽倒。

當魔君這麽久,她從未發現自己竟然怕癢。

但可惜唐木溪已經被腦袋上的傷痛轉移注意力,捂著腦袋嗷嗷叫:“不就捏一下嗎,真小氣。 ”

薑垠卻半點沒上當,怕她再動手動腳,索性直接拉過對方的雙手,嚴嚴實實地環在自己腰上。

“出發。”

一聲令下,囚魔刀化作一支離弦之箭,嗖得一聲急急飛出。

方才還不情不願的魔刀,現在卻被滿滿的責任感充斥,速度之快,隻恨不得破開虛空。

薑垠甚至無需控製,隻要持續維持屏障,將風雪盡數抵擋在外就行。

在它的全力趕路下,沒過多久便抵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一片環形盆地,有四周的山脊抵擋,內裏的甚至連積雪都不多見。進入其中,身上的寒意都消散不少。絲絲水汽四溢開來,讓人耳目清明。

但也僅此而已,還未往前走多久,便有一方堅實的結界的擋在麵前。

遮住了風雪和霜寒的溫度,卻也令外人無法進入。

唐木溪上前輕碰結界,微微發力,卻半點無法撼動:“哪裏來的結界,莫不是先人所設?”

薑垠卻是輕嗤一聲:“先人又如何,這秘境既然已經落到我手裏,其中一草一木都該是我的,誰也不能再沒有我允諾的情況下擅自封鎖。”

言罷,拿出囚魔刀就往結界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