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黛的宮殿雖然數量很多, 占地麵積極大,但畢竟山脈遼闊,隻憑借些許樓房, 哪裏能夠輕易占滿。
唐木溪見到蒼鸞殿旁邊就有是一處遼闊的山頂寒潭, 一邊在心中感歎妖王的奢侈,一邊毫不客氣地將浮遊仙島停放在寒潭上方。
浮遊仙島內裏雖然遼闊, 但那是運用了縮地成寸的神通,從外看去卻不過小半個山頭, 懸停在寒潭上方, 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次日一早, 溫黛舒舒服服地從自家大**起身,心情頗為不錯。雖然仙舟的房屋也十分精致, 但畢竟不是自己家,哪裏能夠一概而論。
她哼著小曲從蒼鸞殿出來,正想要沐浴日光, 迎著靈氣暖霧好好修煉一番,誰曾想剛一出來就有一坨碩大的陰影打在她臉上。
溫黛:?
我太陽呢?
每一任妖王繼位,都能夠自行選擇適合的地方建造宮殿。溫黛選在這片山頭,除卻為了迎合大長老的勸諫,以較高的海拔體現地位權勢之外,更多的其實隻是為了曬曬太陽。青鸞是神獸, 卻到底是鳥, 天生對日光有股依賴感。
這裏地勢高, 四周雖然有更高的山脈,但距離較遠, 一年四季裏無論太陽從哪個角度升起落下, 都定然不會遮擋日光。
除卻陰雨天外, 她幾乎都能享受日光的溫暖。可為何今日卻不同?
溫黛狐疑地看向四周,當她看到停放在清幽潭上方的龐大島嶼時,整隻鳥都陷入了淩亂。
那島嶼極大,主島周圍有七座副島環繞飛行,每個島嶼之間用清澈精美的靈泉溝通,被明亮的日光照耀,折射出刺眼的七彩霞光。島嶼四周仙霧繚繞,靈氣氤氳,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偶有銀色輝光飄**閃爍,猶如人間仙境,讓人隻敢旁觀,不敢褻玩。
我是誰?我???在哪?
溫黛陷入自我懷疑中,她覺得自己沒睡醒,不然定然不會見到這般華麗奢侈的景色。
莫說她的蒼鸞殿,這麽一刹那,她甚至認為神尊居住的閶闔宮都沒這般氣勢。
然而驚訝過後,卻是滿心的惱怒。
妖域之人最注重地位尊卑,不說等級森嚴,卻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膽地逾矩。妖王居住的地方,常人莫說進入,就連擅自靠近都不可。然而現在這座仙島不僅用材奢侈,甚至還直接停放在蒼鸞殿旁邊!這何止是僭越,根本就是把她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溫黛再是好脾氣,也容不得旁人這般撒野。一咬牙,淩空踏出數步:“我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般大膽!”
說完,頭也不回地朝著仙島飛去。
然而這一次,她的怒火終將被迫平息,隻因那“冒犯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她昨日親自帶進妖域的賓客。
唐木溪時刻謹記大長老的叮囑,知道今日司君要來,早早地拉師姐起床。今天的天色不錯,早間薄霧清淺,日光熹微,是難得的好天氣。
唐木溪做好飯後,挑了一塊平坦的地方,搭個小石桌,也不要凳子,就這麽跟師姐席地而坐。在柔軟的青草上一邊賞景,一邊吃飯。
自從昨日想起師姐是魔修,過多攝入靈力不好之後,她連做飯都要先將靈力轉化為魔氣。總之,她百無禁忌,靈魔鬼三力都可吸收。
薑垠看到她拿出的食盒裏飄**著濃鬱的幽紫色魔氣,整個人都愣住,無奈地搖頭。
“你無需這般,我哪裏有這麽嬌氣?”口上這麽說著,吃下之時心中卻微暖。
“嬌氣一點多好,我巴不得師姐日日撒嬌。”唐木溪笑嘻嘻地回應。
正在兩人甜蜜進餐時,浮遊仙島忽然出現劇烈地震**,隻聽一聲刺耳鳳鳴,仙島四周燃燒起熊熊大火,赤紅的火焰鋪天蓋地,凝聚成一隻神鳥,朝著入侵者吐出滔天烈焰。氣勢恢弘,似要毀天滅地。
“有人硬闖!”薑垠臉色一變,抬腳就往仙島外麵飛去。
這護島大陣是她親手設立,如今對方不過一擊就引起鳳鳥神火,想必實力超然。
她不敢大意,立即祭出囚魔刀,隨時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
唐木溪也知道來者不善,召出幻神就緊跟其後。
然而當兩人來到仙島外側,看到與鳳鳥扭打在一起的碧色青鸞時,都忍不住愣在原地。
“妖王殿下?怎麽是你?”
*
浮遊仙島內,唐木溪,薑垠和溫黛溫斐等人齊齊匯聚,卻沒有一人吭聲,氣氛尷尬無比。
“你們三個,當真是不省心。”大長老率先打破沉靜,一出口就是深深地疲憊,“堂堂妖王,一代天驕,竟、竟然在回家第二日化為原形,當著全妖域的麵,與一隻虛幻鳳鳥扭打在一起。”
溫黛輕咳一聲,別開視線,隻當作說得不是自己。她哪能想到,不過輕輕撓了一爪子結界,就出現這麽大的反應。
唐木溪想起剛剛青赤兩種顏色的大鳥扭打一處的景色,忍不住噗嗤一聲。
“笑?!”這一笑,立馬將大長老的火氣吸引過來,“還有你!讓你自己安置居所,就不吭不響地拿出這麽大一座島嶼?還緊挨著蒼鸞殿?”
唐木溪一噎,連忙收起笑容,擺出嚴肅認錯的姿態。
溫斐在一邊看著,見到說得大差不差,連忙出來打和:“既然都知道錯了,就好好反省吧。木溪,待會把你的仙島挪個位置,不然總歸不妥。”
唐木溪見到師尊遞來台階,立馬就坡下驢,“好的,徒兒一定謹遵教誨。”
她們一來一回,將事情輕輕揭過,大長老不好再多言,撫著胡子哼一聲:“你就慣著她們吧。”
不多加懲戒,隻怕過不多久又要鬧事。
然而這想法剛出,就仿佛應驗一般,浮遊仙島再一次發生震動。但相比先前,這回的力道要減輕不少,甚至連火鳳都沒能喚出。
“又有人衝擊護陣?”唐木溪微微凝眉,起身就往島外飛去。
其他人互相對視一眼,也跟著飛上去。
盡管動靜不大,但警惕一些總歸無錯。
唐木溪有星移決在身,幾個瞬步就來到島外,上一次是青鸞妖王,這一回驚動護陣的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那人一頭白發,麵容卻是芳華正少的清美女子。雙眸深黑似墨,鼻梁高挺細致,一雙紅唇輕輕壓著,不言苟笑,衣著淡雅簡約,不著配飾,唯有白皙的脖頸處戴著一條細小的骨鏈,氣質出塵,猶如冬日寒梅,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寒凜冽之感。
她的身邊跟著一隻精心製作的折紙鳥雀,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兩隻爪子不斷地抓撓大陣。
“什麽東西,這般堅固,看我今日定要將你撓破。”說著,抓得更加起勁。
鳥雀體型雖小,蘊含的力量卻不弱,每抓一下,仙島便隨之震動一二。
唐木溪怕它觸動火鳳,連忙製止:“別再抓了!”說著手指一抬,將大陣解開。
鳥雀沒反應過來,一爪子踩空,身子直直下墜,嚇得它飛速撲騰翅膀。
“嚇死鳥了,嚇死鳥了,這要摔下去,還不得摔散架。”
溫黛緊跟其後,聽到嘰嘰喳喳的嘈雜鳥聲,就隱約知道是誰,抬頭見到一名白衣白發的女子,不由鬆一口氣:“司君,果真是你。”
“司君?”唐木溪看向這個生人,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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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沒收到回應,還以為你不在宮中,沒想到今日還不等我再聯係,你就親自前來。”大長老撫須笑道,“不錯,倒省了麻煩。”
司君沒開口,倒是另一邊的鳥雀聽了就來氣:“什麽不在,你這糟老頭吵死了,誰能聽不到。今日也是,本該是休息的日子,誰知道你們一大早就吵吵鬧鬧,衝天的大火險些燒到神域!”
它是折紙所製,對火焰極其敏感。早晨察覺到熾熱高溫時,嚇得胡亂跑,差點沒一頭栽進寒潭裏。
大長老被它說得一噎,訕笑兩聲,隨後責怪地看向惹出亂子的兩個人。
唐木溪隻當不知,別開視線。然而一扭頭,就跟沉默無言的司君對上。
從方才開始,這位白發女子就一隻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雖然視線不算銳利,但這樣不言苟笑著實讓人心慌。
唐木溪吞了口口水,往薑垠背後躲了躲。
哪知不躲還好,一躲,那人更加不依不撓,甚至還伸出手指一動不動地指著她。
“名。”說話時聲音清冷凜冽,聽不出任何感情。
名?明?鳴?
因隻說了一個字,唐木溪有些不確定她的意思,滿臉不解:“什麽?”
一邊鳥雀見此,沒好氣道:“名!問你名字呢!要接受神官測試的就是你吧,沒有名字如何進行?”
唐木溪這才尷尬地撓了撓頭,將自己的姓名仔細告知,怕弄錯字,還用靈力凝聚出具體的字形。
唐木溪。
司君眼皮輕顫,將這個名字認真記下,遞過去一根空白木簽,又道:“走。”隨後轉身,點起足尖朝著漂浮在天上的宮闕飛去。
唐木溪拿著木簽,愣在原地,隻覺得自己的好像一個不認字不識書的傻子,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鳥雀看到主人走遠,這人卻還不動,氣得想啄她:“愣著做甚,讓你跟上去!”
這一回唐木溪才恍然大悟,拿著木簽急急飛去。
薑垠不放心,也跟著要去,但沒走幾步就被鳥雀攔下:“神官測驗,閑人勿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