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溪說走就走, 迅速收拾好東西,與師姐白靈一起同師尊她們去尋殿主。總歸心裏也放不下,倒不如跟過去一探究竟。

她從早上起來開始就忙活不停, 薑垠有些擔憂勞累, 本來想勸說一二,但話還沒出口, 就被拉著走出屋門。見到師妹這般急切,便隻好將阻攔的話強行壓下。

“師妹可當真是個大忙人, 每日忙於百事, 連魔君都要自歎弗如。”薑垠微微斂眉, 心裏憂慮口中卻說著玩笑話。

“哪裏繁忙?隻是有點閑不住罷了。魔皇可是一域之主,哪裏是我能比的, 師姐又拿我開玩笑。”唐木溪故作凶惡地哼一聲,“幸虧我不是頑劣之人,不然這回定要算到違約戲弄上。”

然而她卻並未發現, 薑垠口中的“魔君”並非魔皇。

薑垠也沒糾正,故作訝然道:“師妹還不算頑劣嗎?我竟不知。分明昨日還要在夜晚欺淩羞/辱師姐,怎現在反而裝起正人君子了?好生霸道呢。”說到最後,語氣變得柔弱可憐起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昨日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前麵就是師尊女王,薑垠的聲音又絲毫不加遮掩, 堂而皇之地說出來。雖然聲音不大, 正是尋常玩鬧的模樣, 但場合不同,影響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論。

溫斐還在出神懊惱, 殫精竭慮地思考魂靈一事, 就偶然聽到這對師姐妹的閨房之樂, 一下子麵紅耳赤起來,連呼吸都屏住。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分外尷尬,隻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邊的溫黛也是一樣,她本來還不知道的那兩人是道侶,隻以為是親密的姐妹。此刻驟然聽到牆角,也險些維持不住表情。偷偷往後瞥一眼,見到說話之人還臉不紅心不跳,忍不住驚歎。

現在的小輩,玩得真花。沒想到白日看著正經,晚上卻……這般大膽。

唯獨傻裏傻氣的白靈滿臉疑惑:“晚上欺/淩?木溪,你竟能欺負你師姐?!”純潔的雙眼中滿是震撼。

她還以為憑唐木溪的溫柔性子,隻會被人拿捏,沒想到當初在師姐麵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人的,現在不僅很能喘,還喘得分外強烈,都能反過來欺負對方了!

不錯不錯!

她讚許地拍拍好朋友,但不知想到什麽,還是小聲囑咐:“欺負人不對,你下次偷偷欺負,別讓人知道,不然影響不好。”

一句話,惹得薑垠和前麵的兩隻青鸞,沒忍住破功。

“白靈!不許胡言亂語!”唐木溪整張臉像是燒熟的豬肘子一般,又紅又軟,羞惱又氣憤,“我沒欺負她!是她欺負我!”

說完,聽到師尊和殿下又沒忍住笑出聲,隻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好對長輩開口,隻能惱羞成怒地指著薑垠破口大罵:“你,薑垠,大魔頭!休要再胡說八道!這種話也能隨意說嗎?!不知廉恥!不要臉!”

說好不戲弄她,還為此定下附帶懲罰的約定。哪知懲罰不僅毫無約束力,反而促使師姐變本加厲!

這下子好了,師尊和女王一定認為她是……是荒**無度之人!

完了完了,朦朧之中,唐木溪好像看到自己的清白和名聲像是煮熟的燒鵝,揮舞著香噴噴的翅膀一路遠去,再也尋不回。

知曉這人開不得玩笑,但每次見到師妹麵紅耳赤羞憤欲死的模樣,一切禮儀廉恥都被拋在腦後。薑垠覺得自己有點小壞,天天變著法子戲弄師妹。

她岩石一般的良心,不知為何忽然有一絲痛意。

很快,幾乎轉瞬即逝,但卻十分難得。

再繼續下去,師妹隻怕要當真要不再理她,於是薑垠連忙笑說:“好、好,師姐不說了,不說了可好?方才都是我胡言,沒人會當真。”

不加後半句還好,加上反而有一種此地無銀的感覺。

唐木溪羞憤欲死,看看前麵假裝看風景的師尊女王,想要解釋,卻礙於年幼無知的白靈在場,無法開口,最後隻能惱羞成怒地拿師姐發泄。

“戲弄我,又戲弄我!你等著,這回要按兩次、不,三次來算!”一邊說著自以為狠絕的話,一邊攥起拳頭錘師姐。

約莫當真氣急了,力道比上回大了不知多少,一拳下去,已經有些微痛。

但薑垠半點不慌,掩唇笑著乖乖挨打,一句話都沒反駁。並非喜好被打,隻是對惹惱師妹一事樂在其中。

溫黛和溫斐也聽夠了牆角,心照不宣地封閉聽覺,給後輩留一點顏麵的同時,也把冷冰冰的狗糧推在外麵。

一邊玩鬧,一邊前行,沒過多久,幾人就來到佛廟,找到了在此忙碌的殿主和公主。

唐木溪臉上的紅暈才剛下去,見到已經抵達,便強壓下心裏的波動,不情不願地放下拳頭,等回去再算賬。

很難想象,往日裏脾氣最好的她竟然打了師姐一路。隻不過隨著怒氣的減少,力氣越發輕罷了。

“女王殿下?您怎麽來了。”周裕北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息,抬頭一看,果真是妖王,立即快步迎上。

周琴就跟在他身後,一夜未見,眼中的迷茫仍未消散。麵色也不算太好,看得出昨晚應當沒有休息好。

“昨夜宴會上聽聞殿主的肺腑之言,甚為觸動,特來打聽一下百姓安置的進展如何。”溫黛一邊說著,一邊佛廟內看去,見到原本陳列在此的四千魂靈和肉身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其他魂靈不由問道,“那四千百姓已經蘇醒?”

周裕北搖頭:“隻有半數醒來,因不好令其露宿,便命屬下將他們移至屋中。神魂離體太久,他們的肉身已經和魂魄之間已有阻隔,剛蘇醒時會有暈眩惡心的征兆。此刻正有修士幫他們安撫神魂。”

溫黛含笑點頭,不禁誇讚:“殿主果真考慮周到,愛護子民,敢作敢當,乃一代賢君。”

周裕北哪裏承受的住這般稱讚,連忙擺手:“女王謬讚,某不過盡力而為,將功補過罷了。如今還有大把的問題尚未解決,實在慚愧。”

一邊說著,一邊瞥向身後,滿麵愁容。

溫黛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忽然心思一動問:“這些可是缺失身軀的殘魂?”

“正是,缺失魂魄的回天乏力已經叫人妥善安置,隻等城門開啟後,由親屬好友領走。而缺失身軀的還有一線生機,我同女兒正在研究補救方法,但結果並不理想。”說到此處,周裕北輕歎一聲。

溫黛站在院中,眼眸忽然閃過一抹幽暗的碧光,凝眸細看,很快就發現殘留在院落中的法術痕跡。

她輕輕走過,手中術光閃爍,不一會兒,那飄散在空中的殘破痕跡就緩緩修複凝結,最終合成一道極淺的虛影飄落在她手中。

這虛影不過三指寬,一寸高,遠遠看去像是縮小的人偶,略顯呆板。表麵刻錄符文,心口用一顆靈力富裕的寶珠驅動。

溫黛有些驚訝,看著手心的人偶,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出神地點頭:“妙、妙哉,殿主竟然能想出使用傀儡之術製作身軀的良策,果真聰慧無雙。”

傀儡術原本隻是製作替身???和詛咒占卜的歪門邪道,被大多數正派嗤之以鼻,沒想到竟還能這樣使用。

她雙眼之中精光閃爍,另一邊的周裕北卻有苦說不出。

“哪裏聰慧,不過是偶然想到先前在玄門血池偷梁換柱時製作的傀儡替身,受到啟發罷了。方才說的困難,正是在這傀儡替身上。”

見到幾人麵露疑色,周裕北繼續解釋。

“尋常使用時,替身隻是擺設,並不需要多麽精致,隻要刻上符文法術,便可以照常啟用。但此番將傀儡當作寄放魂魄的軀幹,便相當於製作第二分/身,然而人的體態構造何其複雜,皮膚之下不僅有血肉筋骨,更有結構精妙的五髒六腑,繁冗複雜,玄奧晦澀,即便是照著雕刻也十分苦難,更不用說憑空捏造了。”

且光是做出軀幹,也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要想方設法地將魂魄置入其中,這才是重中之重。

周裕北今日本也欣喜若狂,原以為當真尋到解決辦法,但親自試驗後才知前路艱難。一番盡力,卻毫無進展。

溫黛了然,看著手心的細巧傀儡,也慢慢陷入沉思。

“不如這般怎樣,既然無法模擬人身,倒不如就此舍棄。”溫黛和周裕北還沒想出辦法,唐木溪就先一步開口。

“舍棄?”周裕北凝眉,片刻之後微微搖頭,“小友之計甚為大膽,但仍有欠佳,製作軀幹本就為契合原身,若反而舍棄,又怎稱得上人?與殘魂野鬼有何區別。”

唐木溪卻又道:“方才殿主也說了還原肉身,無異於給這些百姓人人都配製第二個分/身,令他們盡數‘步入化神’。然而修士修煉千百年,能達化神者萬中無一,又怎能如此奢求?既然是魂體,能尋到依附之物,從此平安生活修煉下去才是至關重要的。”

說完,見到對方似在權衡思考,又說。

“我認為可以給製作的‘人偶’刻錄幻術,改變外表,再模擬五感,令其無論是從外看去,還是自己感受,都達到肉身的標準即可。再將給人偶的中央鑲嵌一顆可以儲存靈力的寶珠,模擬丹田金丹,便能解決修行的問題。”

“此法雖然簡陋討巧,但勝在快捷實在,即便是麵對數萬的魂魄,也可快速安置。”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我錯了,這章本來是150章,但我昨天不小心放錯了!留評前二十有紅包補償,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