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春雨纏綿,仿若將整個寮城都清洗了一遍,城內透著一絲絲的清新,每一處角落都充滿著潔淨。

一路上,林易步履輕快,心中平靜如水,白袍在其包裹在其身上,順著他的步伐微微挪動,然而,無論被他怎般挪動,白袍在收縮卷動之後都始終保持著整潔,沒有出現一絲皺褶。

今日的天空依舊沒有陽光,不過天色停止了雨的跡象,林易時不時抬頭望向昊天,發現上麵陰雨密布,帶著一絲絲的黯淡,烏雲遮擋住了躲在雲層後麵的太陽。

世界要靠太陽才能明亮,月光也要靠太陽才能散出璀璨銀輝,在修行的世界裏,尚且無人可以得知這個客觀真理,就好比強大到先生那樣的大智慧者亦然不清楚這個事實,然而,滿身輕鬆走在大街上的林易卻懂得這個真理。

墨硯畫坊早早開啟,朱墨陽站在先生的背後,二人看著院外那兩株粉色的桃樹,發現花瓣少了無數,隻是綠葉更加繁盛了。

“先生,他今日會來嗎?”朱墨陽依舊看著桃樹,開口問道。

“自然會來!”先生回答的斬釘截鐵。

“我總覺得他沒有先生說的那般強大,而且我此刻已經學會了爬樹,可我不信他可以比我先在空中飛翔!”朱墨陽說道。

“墨陽,你為何如此自信滿滿?”先生轉過頭來,眼裏盡是智慧,緩緩說道。

“因為前三日裏我想通了很多。首先,我有比他高出太多的修為,可以更好的控製水墨,其次,我有比他更加紮實的基礎,畢竟我跟先生學了整整十年畫。最後,我身邊一直有先生的教導,世間不可能再出現一位像先生這樣的大修行者去教導他。”朱墨陽恭敬說道。

“墨陽啊,其實你分析的很對,但也並不全對!”先生語氣稍顯歎息,眼神從後者身上挪開,繼續掃向了院中的那兩株桃樹上,他接著道:“你可知,當年我為何會讓你選擇繪畫嗎?”

朱墨陽聞言,思量緘默了許久,隨後十分認真的搖了搖頭。

“當年我之所以會讓你選擇繪畫,就因為你有比世間人都要癡的畫意,因此,十年後才會有今日的你。你還記得幾歲入的畫道,又用了多少時日嗎?”先生問道。

“學生九歲便隨先生潛入畫道,費時十七天!”朱墨陽誠實說道。

“嗯,很好,看來你都還清楚記得!”先生讚賞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十七天對一個初入畫道的人來說確實太漫長了,就像你師妹菲菲雖入道的比你晚,但她不過隻是堅持了八天而已。”

“因此,你比她整整多出了十一天,也許在別人眼裏十一天就僅僅隻是十一個白日黑夜交替,但在我的眼裏,這就間接證明了她的癡意不如你,甚至在最後的繪畫道路上,她走的路也絕不如你遠。但有一點她想的很明白,而你卻錯了!”

朱墨陽聽言,斜側的眉宇微皺,隨之又是抱拳恭敬說道:“望先生告之!”

“菲菲是唐將軍的女兒,自小深得社會經曆,懂得紅塵俗世,所以她始終都很清楚的知道,雖然我可以教她繪畫進步,但不過都隻是個人罷了。可你不同,你不僅把我看成了可以教你繪畫的人,同時也把我當成了心中最崇敬的信仰!”先生說的十分肯定道。

“先生是世間最強大的存在,自然便是我的信仰,這哪裏會有什麽錯?”朱墨陽不解,疑問道。

“嗬嗬,我確實是這個世間最強大的存在,這點你並沒有說錯,但你錯的是你又哪裏能知道,除了這個世間還有別的世界存在!”先生輕輕一笑,也不知是他嘲笑朱墨陽的無知,還是在其心中有難以言喻的苦楚,所以自嘲。

“別的世界?”朱墨陽輕輕自語,眉目彎曲如銅鎖,漂亮的臉上充滿疑惑。

先生見朱墨陽陷入沉思,隨之開口解釋道:“你現在尚且不用執著在這個虛幻的問題上,因為這對你來說太過遙遠!你要在乎的是如何讓自己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成為你的信仰,隻有你自己才是最終的信仰!”

“這……”朱墨陽看著先生,像是有了絲絲難為情,眼中盡是猶豫與難以抉擇。

“好了,這種事情不用想太多,時機到了一切自會明白的。你去泡些淩霧茶吧,今日將會有許多貴賓來畫坊觀畫!”先生微微說道。

“是,先生!”朱墨陽依舊無比恭敬,隨之轉身離開,去泡先生平日裏喜歡的淩霧茶水。

茶道同樣是一門無比高深的學問,先生曾親自教過朱墨陽,因此,後者倒也不會懼怕自己泡的茶水太過不堪,隻是心中還牽絆著太多疑問的話,結局就難以預料了。

咕嚕咕嚕!

木輪滾動石板的聲音漸漸從十三巷裏響起,隨之愈發響亮清晰,先生身在畫坊之內,耳邊聆聽著這些早已無比的滾動聲,嘴角輕輕一笑不作絲毫動作,眼裏依舊看著那些粉色桃花。

良久,畫坊大門便走進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年輕女子。

女子行走時的腳步輕緩生蓮,身姿婀娜,臉上長得甚是俏麗可人,始終帶著淡淡笑意。在女子修長的藕臂上,肌膚如玉似雪,白淨的毫無瑕疵,泛著一絲絲的健康紅暈。

女子正是唐菲菲,她也是第一位來到畫坊之人,隻不過今日的她卻穿著一襲無比明亮的深紅色長裙,使其看起來不僅美麗大方,同時又有了絲絲的成熟韻味與嫵媚,仿若一朵盛開在紅塵裏的絕美紅蓮。

唐菲菲幾步走進畫坊,看見那立在木窗前的先生,隨之欠身行李道:“學生見過先生!”

先生轉頭看了一眼她,隨之笑了笑道:“你還是來的這般早啊!”

“學生怕錯過林易的繪畫時辰。”唐菲菲老實說道。於是,她轉頭看了一眼畫坊,發現除了先生外再無第二人,接著道:“不過他似乎還未抵達畫坊,對了,今日怎連不見學長,莫不是還在貪睡?”

“不是,墨陽去泡茶了!”先生淡淡說道。

“噢!”唐菲菲回了一句,隨之便不再言語疑問,一時間,不禁又使畫坊的氣氛回歸到了寂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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