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殘缺的厲害,屋頂更是有著房梁折斷而成的巨大黑洞。隨著晚間的大風不停吹過,時不時便會從屋頂上滑落一塊殘敗碎瓦。

碎瓦落地,發出一聲脆響,濺起了一陣刺鼻的塵土彌漫,讓人十分厭惡。而就在瓦片摔得粉碎之時,也不禁嚇壞了屋內正在烤肉的閏安。

閏安用空餘的左手揉著自己被碎瓦石子飛濺到的光潔額頭,吃痛的口中接連倒吸著涼氣,心中早已對那塊破碎的瓦片飛石大罵連連。

林易走近古屋,這才發現古屋側邊的牆縫裏正有著一道微弱的火光閃耀,與此,就在反向拂麵的夜風中,一陣飄香的烤肉味正從古屋內傳來。

林易心中的擔憂開始被飄來的肉香味給平複而下,他知道閏安安然無恙。

“明日便去城池裏買套宅子吧,不然等到下雨之時,這套古屋是根本無法住人的。”林易打量著眼前的這間破敗房屋,心中暗暗道,隨之便直接踏步走入了古屋內。

走進古屋後,首先落入林易眼中的自然便是閏安。他坐在一塊漆黑色的石頭上,身前是火星旺盛的大火堆。閏安手中拿著一根拇指粗細的柳條,而柳條上麵則是竄著一隻碩大的肥魚。

肥魚被烈火烤的漸熟,散發出了一陣濃濃的肉香味。不得不說閏安真是個燒烤奇人,無論什麽動物的肉都能在其手上被烤的香氣四溢,使人食欲大開。所以,哪怕是先前用過晚餐的林易,在聞道飄散的魚香後,心中也不禁被勾起了嚐嚐烤魚肉的欲望。

兩眼打量著眼前這位看去老實扒拉的閏安,林易發自內心的微微一笑,像是忘卻了之前的殺戮。他不斷走近閏安身邊,發現在其身上的衣裳依舊破破爛爛的,帶著幹凅的血色痕跡。隻不過照他此刻臉上的氣色來看,身上的傷勢已無大礙,隻要再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必然又可生龍活虎。

“你回來了,今日在城中過的如何?”閏安轉頭看了一眼林易,笑笑說道。

“尚且還行,明日你便隨我進城吧,我去買套宅子讓你住著,最近我估計還不能送你回家,而這裏又抵擋不了風雨。”林易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平靜說道。

“不用著急的,我也正想前往城池中看看呢!”閏安手中翻滾著烤魚,老實說道。

時間過去良久,直到閏安手中的烤魚也被徹底烤熟,林易自然而然的又接過閏安手中遞來的半條肥魚,十分滿足的吃了起來。

魚肉鮮而脆香,不帶絲毫腥味,林易吃的滿足,也不顧魚肉中的嫩刺,沒有浪費一絲的盡數吞進了腹中。

直到吃完魚肉,林易這才從儲物囊裏取出了幾套嶄新的衣裳給閏安。畢竟讓他穿著血衣總是不好的,而且春季的晚間溫度尚冷,緊靠閏安身上那件破碎的衣服難以抵擋風寒,甚至他要再穿著血衣,很有可能連明日的寮城大門都進不去。

閏安接過林易遞來的衣物,感謝了一聲便十分憨厚的穿在了身上。大傷初愈,保暖也是十分重要的,萬一染上風寒,以他世俗凡人的體質難免不會把身上的病情再加重,從而落下什麽可怕的後遺症。

一夜無話,閏安穿著新衣裳躺在幹草上睡了一夜,直至翌日清晨。

林易盤膝坐在古屋內,鼻間不斷吐納著天地之氣,心中對破鏡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在昨日畫坊之時,他瞧見朱墨陽以巧妙的手段控製淨墨後,心中對修行之法有了更多的認識,而且也對破鏡的明悟更加深刻了。

微微睜開閉目的眼睛,林易仿佛能感覺到自己隨時都能突破至煉骨期。

在其體內,天地之氣早已達到了煉骨期的瓶頸所在,甚至都已隱隱有了超出煉骨期的跡象,隻是其身體內的金色椎骨卻怎麽都不能再開辟出新的骨節,對此,他也隻有十分的無奈,並毫無辦法。

“哎,也不知何時才能開辟出新的骨節!”林易嘴裏碎碎念,隨即站起身體,朝古屋之外走去。

閏安早早便起身離開了古屋,不知前往何處去了,隻是林易昨日晚間便和他說過今日要帶其進入城池,所以倒也不擔心對方會走的太遠。

果然,在林易站在古屋外不久後,閏安便又屁顛屁顛了趕了回來,隻是在其手中卻提著許多新鮮的蔬果,也不知從何處尋來。林易笑著迎了上去,閏安好心的給了他許多蔬果,隨之兩人走出草葉遍地的小道,邊走邊吃著新鮮的蔬果,無比逍遙的踏上了空曠的官道,徑直向寮城行去。

進入寮城後,閏安目光瞬間呆滯了下來,眼前的繁華讓其聞所未聞。

他自小便出生在偏僻的小鄉村裏,整日以務農,放牛羊為業,何時見過這般人馬齊聚且店麵無數的城池,一時間經不住繁華的考驗,竟驚呆在了寮城大街上。

林易輕輕一笑,並未打擾他的四處瞭望,而且,在他心中也不禁想起自己剛剛踏入蒼冥宗的情景。

那時的他,何嚐不是麵對著漆黑如莫的殿宇發呆,望著那直穿雲層的高聳山峰錯愕,甚至在他看到師兄弟們高舉巨石絕招盡出之時,心中的羨慕何以能用語言可以形容。

過了良久,目光左顧右盼的閏安漸漸恢複平靜,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裏雖然繁華無比,但卻沒有我家鄉來的親切,在我們那裏的人們大都很淳樸大氣,不像這裏什麽都需要靠銀兩才能得到。”

似乎感受到了閏安心中的無奈,林易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說什麽,隨之便帶他走向了大嬸的麵攤子。既然要在城中買下宅子,無疑是問當地人比較好,而且林易知道大嬸本就心地善良,更不會讓別人訛了他太多銀兩。

於是,當林易和閏安走近麵攤後,大嬸便已發現他的到來。大嬸笑麵迎上,向林易說道:“少年郎今日可是想吃些什麽?”

林易聽言,同樣笑意斐然的回道:“多謝大嬸好心,隻不過小生早上已經用過早餐,今日前來隻是想問問大嬸,附近可有什麽宅子出租,我與這位朋友可能要在寮城住上一段時日。”

林易說完,又笑著指了指旁邊的閏安,閏安看向大嬸,也是十分好意的笑了笑。

“不知少年郎想要的宅子得多大,如果僅供你二人住宿的話,我家倒是還有間寬敞的房間留著。不如你與這位先去我家看看吧,如果覺得合適,不妨就與你的朋友暫居我家,反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給你們住,省的蒙了灰塵!”大嬸十分好心說道。

“大嬸家有房子?”林易心中高興,疑問道。

林易並未想到自己的運氣如此好,倘若大嬸家就有房子,那自然是件省心不過的事,而且這也等於給閏安找了個最好的療傷住所,同時大嬸家也能給他非常好的照應。

“隻要有張床鋪供我朋友居住便好,其它倒是沒有什麽要求,至於銀兩,大嬸自當放心,小生等會兒便結算於你。”林易無比高興,接著說道。

“嘿,少年郎談什麽銀兩之事,不過隻是住宿罷了,不必放在心上。”大嬸笑著說道,麵善的她十分好意,隨即更是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活,帶著林易二人往自家走去。

林易與閏安跟著大嬸穿過古巷,越過荷塘小橋,來到一片較為清靜的城邊區域。

大嬸的家矗立在一片十分清幽之地,一眼望去,竟都些是平民的住宅之所,而且就在每家每戶的不遠處,便是接近城外的農田。

春季的農田裏一派綠意景象,有各自各樣的蔬菜繁盛,也有各種漂亮的鮮豔花卉綻放,大嬸家的前麵是一條清澈的溪流,在溪流邊上,生張著一顆長達數百年之久的梧桐古樹。

梧桐古樹綠葉茂盛,大多已是深綠,畢竟存活了數百年的它樹杆早已十分茁壯,隻是它既生在了人煙繁雜的世俗之地,便不可能像不可踏足之地的那顆萬年古樹那般老來成精,修煉成道。

林易走進大嬸家裏,看了一眼大嬸所說的房屋,感覺到裏麵確實十分寬敞,而且窗台正麵迎著陽光,隻要稍稍抬頭便能將目光看向窗外,讓戶外的美麗景象盡數收入眼中,顯得十分舒適與清新。

因此,林易自己已經十分滿意這間房子,但意識到閏安的感受,他便輕聲問了閏安的感覺,好在閏安和他的感覺一致。

於是,兩人都覺得這裏十分適合居住後,林易便滿懷高興的住進了大嬸家裏。

一日流逝,林易帶著閏安逛了寮城許多繁華的大街,同時也與他一同進酒家吃了頓好的,隻是在酒家出來之後,閏安卻十分不滿的說起酒家飯菜難吃至極。

林易聽言,無奈的聳了聳肩,事實確實如此,如果吃慣了閏安的烤肉話,對酒家裏的東西倒是真會沒什麽感覺。有了這個小插曲,晚間時分二人便沒有再去酒家用食,而是來到了大嬸的麵攤上,點了幾大碗熟悉無比的雞蛋麵吃。

閏安很喜歡吃雞蛋麵,就如第一次吃蛋麵的林易一樣。林易吃下了兩大碗,閏安卻足足吃下了四大碗,甚至連一口湯水都沒剩下,顯得留戀十足。

當然,除了大嬸之外,林易並不知道整個碩大的寮城裏,其實還有一人深愛著這碗簡單卻美味十足的雞蛋麵,甚至他對雞蛋麵的喜愛程度還遠遠超過了林易和閏安。

“天下美味,不過一碗雞蛋麵!”這便是某人最常說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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