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師姐口中的萬妖山三字,林易並不熟悉,他不知道這個地方在哪裏,他不知道這裏意味著什麽,他也不知道此地就是師姐的童年所在之地。
他隻記得師姐曾經對他說過對方的童年過的很不好,比他狩獵還不好,然而師姐卻並未細說告知,她在萬妖山裏除了殺便是拚,拚了命的殺戮,為的隻是自己可以一天天的存活下去。
拚殺為了活命,怎麽看都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更何況又是一名曾經還是毫無經曆的女孩子。
師姐在這片原始的群山中呆了數年,斬殺了不知多少妖獸,所以她的陣法自然也便隻能將他們都帶到這裏,因為她曾經除了雪擱城外,便隻來過這裏。
君問與一劍行走在這片樹木縱橫的山中,行走在師姐與林易身後,旁邊跟著那名一直不曾言語的人;他們耳邊聽到了師姐與小師弟的對話,但一劍與林易一樣都不知道萬妖山是什麽樣的存在,隻不過魚癡君問卻不同。
君問很清晰的聽到了萬妖山三個字,所以內心一陣悸動,仿佛那桶從新換上的清水也被其左手晃的一陣搖擺不停。
小紅魚感受到了木桶中傳來的晃動,像是清水裏麵有了絲絲電流,讓其感到極其不適應,因此,它擺動自己的身體在桶中遊弋一圈,高傲的姿態倒像是褪去了之前的那份虛弱感,震得顆顆透明的水珠子直往桶外飛濺。
飛濺出來的清水打濕了君問長褲,使他驟然間恢複清醒,他平靜下內心的那絲悸動,然後向前方的師姐微微開口說道:“大師姐,不知我可否離開一趟。”
聽到君問的話語,眾人心中微驚,行走的五人漸止腳步,除了師姐之外,其餘三人不由都將目光凝聚在了君問臉上,林易看著自己的四師兄,然後不解問道:“四師兄,你是要離開我們嗎?”
君問看著林易,臉上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但顯然他並非想笑。
他回答說道:“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們的。”
便在這時,沒有轉頭的師姐淡淡說道:“四師弟,你且去吧,既然來了,前去一趟也是應該的,記得替我們向山主問聲好。”
君問聽此,開口回道:“多謝大師姐,那我就先走了。”
君問又轉頭看著林易和人,然後一一道別,隨之便轉頭看著一劍柔和說道:“五師弟,不如你也隨我去一趟那裏吧,我想那裏會更適合現在的你修行,也許他可以使你的手恢複也不一定,畢竟缺少右手對劍道來說總是不便的。”
一劍聽到君問之言,心有驚愕,他剛欲開口詢問,便隻聞師姐又接著說道:“一劍,你也去吧,和你的四師兄去看看也好,若是山主能在劍道上指引你一二,便是天大的福澤,但你千萬要記得禮數,萬不能丟了先生的臉。”
一劍聽到大師姐的話,便恭敬異常,仿佛就如先生在給他教導,所以他恭敬的向師姐拘了一禮,然後回答道:“多謝大師姐教導,一劍明白了,那我就和四師兄走了。”
師姐回答說道:“你們去吧,爭取能多呆些時日。”
君問與一劍轉身,向林中的另一條小道逐漸走去,不過多久,兩道身影便消失在了林中盡頭。
直到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身在前方的師姐才開口說道:“我們走吧,趁夜色還沒來,早些走出這片林子。”
林易聽到師姐的話語,便是看了一眼邊上的人,輕聲說道:“走吧。”
人極其溫柔的點了點頭,帶著蒼白的臉色細聲說道:“嗯!”
……
……
從小樹林裏向遠處走出,一路上依舊安靜異常,師姐依舊走在三人的最前麵,畢竟此地對她來說,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林易與人並肩而走,一邊還要攙扶著人,他極其小心的扶著人慢慢走遠,心中深知對方定然是隱藏在身體裏的病症開始複發。
人從離開寮城開始,便一直都處於行走的過程之中,其中所受的疲倦無人可以理解,而在這個期間,她總是擔驚受怕,因為她害怕夢境裏的情景再次發生到她身上。
她已經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父親慘死在黑衣人的刀下,哥哥也不知最後到底死了沒有,隻有她逃了出來,帶著那幅別人留在她家的畫。
人,便是上官府的千金上官宴。
上官宴帶走的是林易當初留在上官府的美人畫,隻不過畫此時已不在她手裏,她知道自己的畫是被曾經那名死去的青年給拿走,但她不知道這幅畫最終卻落到了師姐的手裏,她虛弱的腳步在林葉遍地的路麵上行走,蒼白的臉色仿若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她意識到自己能被林易扶著,這感覺很好,她能感受到對方還是像之前那般對自己,哪怕是她現在已經失去了對方的畫,這種感覺更好。
上官宴很滿足這種結果,隻不過她無奈的是自己的病情因為長期積累的勞頓而複發起來,萬妖山在上官宴的眼中,看起來就像一座荒山,裏麵沒有她抑製病情的湯藥,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填飽腹中的饑餓,所以她開始擔憂自己的病會不會變得很嚴重,嚴重到拖累身邊的林易,還有前麵一直沉默不言的女子。
師姐不喜上官宴一起跟隨,更不喜歡此刻的林易用手扶著上官宴,仿佛隻要看著他們在一起親和些,心中便像是吞了一灌酸味。
對於師姐而言,恢複黑發的她不僅冷漠,同時也極其嗜殺,更沒有白發時那般知曉世事倫理。她曾經問過林易什麽是喜歡,因此可以看出她並不懂男女之間的感情,然而她此刻卻發現了自己心中有些不悅,故而對自己的小師弟便很是不滿意。
所以,她在感覺到後麵的兩人越走越慢時,心中的不悅便逐漸開始上升,不禁蹙了蹙眉說道:“你們如果再走的這般緩慢,那麽我們走到明天早上也走不出這片林子。”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何況師姐不知何時早已恢複了黑發,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掩飾心中的不喜歡,故而便帶著不悅向林易和上官宴催促開口,顯得頗為不耐煩。
林易聽到師姐的話語,便是抬頭向對方看去,然而便是這一眼,他卻看到了前方遠處的一片蔚藍色的湖,所以他微驚說道:“師姐,你前麵便是一片湖,我們好像已經走出了林子。”
師姐聞此,接著不悅說道:“我說沒有,便是沒有,這片湖雖在我眼前,可它依然算是林子裏的一部分,如果要走出這片林子,便要走向湖的對岸才算。”
麵對師姐的強詞奪理,林易深知對方黑發下的脾氣有多大,也沒有再去與對方爭道理,而是有些撇嘴說道:“師姐,她的身子快承受不住了,我們還是不要走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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