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日,曦光臨至。

遠在寮城之外,師姐等人依舊在那個楊樹下乘坐,林易依舊被劍道束縛著,不能動彈,至於一劍,他站在溪畔看著對方的蘆葦叢已是很久,也不知是他覺得蘆葦蕩很漂亮,還是對岸有著什麽值得他看的東西。

師姐靜坐在樹下的一塊褐色礁石上,坐在那不能動彈的林易身邊,她白衣著身,美若仙子,束裝更襯托出了她的完美身材,纖細的腰肢不帶一絲多餘的贅肉,豐滿的酥胸傲然挺立。

一陣淡淡的清風拂過,不禁打亂了她額前的幾縷銀絲,她伸出秀手理齊額前的銀發,動作盡顯柔美細膩,美的嬌豔。

時間緩緩流逝,不過隻是一眨眼的感覺,天空上的豔陽已至高空。

一劍依舊如青鬆般站在溪畔,目光極其平靜地看著泛起點點白光的溪麵,看著那些被不停吹動的蘆葦蕩,殊不知在他身後的師姐此刻已經蓮步輕移,悄無聲息的來到他身邊。

清澈的溪麵裏,倒映著一劍孤獨的身影,從三年前開始,他下山開始行走,途中遇到不少的修行者,他曾經單劍戰勝過別人,可他從未落得一敗,直到數個月前,他嚐到第一次戰敗的滋味。

落敗很痛苦,好在他也振作。

於是,他開始稱君問為師兄,並約定中州再見。

落下敗果,唯有將挑戰的對象轉換,一劍開始從君問的魚之道陰影裏緩緩走出,變成那名跟隨在學生邊上最久的大師姐,他要相戰大師姐,哪怕早已在寮城從先生口中知曉,對方跨入了半步五境。

對於大師姐,一劍曾經見過,但隻有一麵,而正因為這一麵,已是足夠讓他無法再忘卻對方的模樣。

熟悉的人都知曉她跟在先生邊上的時間最長,但其實不是,她隻是先生的第一個學生,從她存在開始便由先生帶領長大,直到她有能力行走,直到她感受到自己雙眼裏的不同,所以她很小就被送到萬妖山去曆練,隻不過在她去萬妖山的那刻,也正是一劍見過她的那一麵,當時,兩人都還小。

先生說過,他有大師姐,二師兄,三師姐,四師兄。

到了現今,又多了一名六師妹和七師弟。

敢主動和大師姐挑戰的人,一劍是第一個,因為其它師兄師姐們都不敢。

龍橋前的那一戰,一劍必敗無疑,更敗得毫無道理。

五境與合氣期,看起來相差隻有一小步,但卻是天地之氣與天地之力的區別所在。

清澈的溪水源自於山穀瀑布之上,但他們都沒有去山頂上看過,所以一劍此時隻是看著山頂上所留下來的溪水,看著溪水裏緩緩走出了一名白色的身影。

身影很熟悉,即便此刻的一劍目光稍顯木訥,他目光有些癡迷的望著溪水裏的人,看著對方那頭白發比之周圍的光還要白,便將沉浸在一種忘我的意識緩緩蘇醒,然後這才醒悟過來,對方就是自己的大師姐。

一劍轉過身來,有些恭敬說道:“大師姐。”

後者點了點頭,回道:“這兩天望穿溪水,看蘆葦蕩,心境應該平靜到了一種極限,你有沒有感受到五境的來臨,或者體會到一絲五境的契機?”

一劍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

師姐笑了笑安慰說道:“此時不用著急,太早看到五境也並非就是什麽好事,況且想要進入真正的五境,緊靠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你要做的,便是讓自己時刻都歸於平靜,然後沉浸在你的劍道之內,如果你能把自己的劍歸於天地法則之內,那麽五境就等於出現在了你的麵前。”

一劍不能完全聽懂師姐的話語,但他能夠明白五境有多麽艱難,他意識到大師姐口中的多個強調點,便是疑問說道:“如果五境不依靠自己,那又如何能夠突破?”

銀白飄飄的師姐轉頭望之,輕聲說道:“這個世間有無數的修行者,但能夠達到一定高度的卻不多,比如各大宗派的長老都是五境強者,但五境之上的強者卻少之又少,你知道這些都是為什麽嗎?”

一劍困惑良久,隨之說道:“修行者寄予昊天之下修行,自然每一位修行者都要遵守昊天的束縛,人們之所以不能走到更高的角度,必然是因為自身的能力不能脫離出昊天法則,在我看來,那些能突破五境的人,應該是在自己的道上發生了很大的蛻變,而超出五境的人,想必隻有先生才能理解罷,我連五境都觸摸不到,又哪裏知曉這種事情!”

師姐聞言,又是掠嘴一笑,美眸如若彎月,她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半對不對。”

“你說對的是我們確實都在昊天之下修行,不對的是那些超脫五境的人,並非隻是脫離昊天束縛這麽簡單,有些東西我無法向你解釋,但想必用不了多久,無論是由先生告知於你,還是等你要達到五境,你終究都會明白的。”

說到這裏,師姐便是頓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能被先生選中的人,其實就等於被賦予了一種使命感,現在的我們隻是小小的修行者,不會明白先生此刻所站在的位置到底有多高,或許對於他來說我們隻是地上的螻蟻。”

“一群生存在蒼鷹下的螻蟻。”

一劍越聽越迷糊,他不是天下行走太多的曆世之人,他隻是心性單純的一位入世三年的修行者,這三年來他經曆過很多事情,但之前的他性格有些孤僻驕傲,他認為自己背上的木劍便是天下間最強的劍,所以他不屑於一般的修行者相比。

人,受了挫折便會反省。

修行者自然也是一樣,一劍連續戰敗兩次,故而對修行的看法也有了很多的變化,他知道大師姐的話語每一句都是最有用的話,他也願意去聆聽,但他不能完全明白,至少現在的他還不能明白。

一劍不能明白,被禁錮的某人也不能完全明白。

林易的身體不能動,像是連呼吸都做不到,那把懸浮在他體內的道劍頻頻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劍意,這些劍意不會傷害他,但卻在他的身體經絡上不斷遊走,然後通過這些漫體的線路形成一道樊籠,將其死死的囚禁,不得鬆開。

“蒼蠅,螻蟻,不過都是修行之別,無數的螻蟻堆積,不一樣可以撐破昊天?”

林易的身體不能動,但他的意識可以動,而湊巧的是他的意識又聽到了師姐與一劍的對話,發自內心的不由一聲自語表示不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