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瀑水遮蓋住了三人渺小的身軀,亦遮住了那身在三人**的健壯良駒,仿若便在此刻,高空上的炎炎烈日都失去了所有光彩。
峽穀道上,兩百多名手中依舊劍拔弩張,他們不顧這突然奔湧而起的白色瀑水,手中釋放出一支支勢力的箭羽。
咻咻咻!
無數支爆射的利箭傳射而出,駛向那身在瀑水之下的林易三人,永不止境密密麻麻,刹那之間像是整個山穀內都陰暗了無數,一層陰暗之光開始彌漫在整座幽靜的山穀內。
曹蒙坐於馬背,行駛在大軍的最前方,他兩眼注視著遠處那道如似白綾般的瀑水遮住三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快給我放箭!!狠狠拉動你們手中的弓弦,若不能將他們擊斃於此地,爾等統統軍法處置!”
眾將士們聞言,心中驀然生畏,於是他們更加賣力自己拉動弓弦的力量,一條條像是大蟲般的青筋在他們的手臂上觸動,看起來充滿了爆炸式的力量感。
唰唰唰,唰唰唰唰!!
一道道鋒利的利箭湧向那道瀑布,充滿了毫不留情,而且就在箭羽碰觸瀑水之後,它們便如同莫入了一處黑洞,消失無影。
曹蒙看著這些箭羽莫入瀑水,看著那早已無法數清的利劍奔湧而去,心中帶有十分的肯定與自信。
“此番滅殺萬箭齊發,我看你們還如何抵擋的了!”
一陣淩厲瑣碎的破水之聲,箭羽直射而入,利劍穿過了那看似急湍的水流表麵,帶著依舊有力的無盡殺意直衝而進,仿佛在沒有射殺到自己的目標前,它們便誓不罷休。然而,事情就在它們將要穿射到林易等人之時發生了改變。
瀑水的最底下有一道光,這是一道銀光,散發出比瀑水還要純淨的光。
師姐秀手緩緩湧動,在急緩流動的瀑水中揮舞手臂,而且她的秀麗十指融入瀑水後,瞧見起來更如一尾尾遊弋在清水的小魚。
這些小魚很輕盈,沒有那可以推波助瀾的尾翼,也沒有那可以絕對其遊弋方向的魚鰭,可便是這樣毫無遊水之用的小魚,卻讓整條長達幾十米高的瀑水輪動起來。
林易靜靜地看著師姐手中的銀光,看著阻擋在自己身前的那道銀光,銀光抵擋住了瀑水打濕自己,也阻擋了那無數的箭羽穿過瀑水。
良久後,空中飛射而來的利劍開始減少,與此它們的破水之聲也不如先前那般來的勇猛熱烈,它們不再形同炎炎夏季裏的暴雨,失去了一切充滿有力的節奏感,它們更像是一場飄忽在冬季的小雨摻白雪,柔和而緩緩不絕,細膩而不失輕響。
隻為血濺三人,利箭便勇猛高歌前進。
“將軍,我軍箭羽已經將要用盡,想必那三人早已被射成了篩子,雖然他們躲在了那道急湍的瀑水之下,但屬下覺得他們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躲過幾千隻箭羽的同時射殺,不如就由屬下前去查看個究竟吧!”
對於副將前來進言,曹蒙不動聲色,他看著眼前那幾千隻箭羽沒入瀑水,看著它們一同消失無影,臉上憂鬱的看不出思考還是顧忌。
直到時間又過去許久後,坐在馬背上的曹蒙才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去吧,去看看他們是否都已殆命,若是還有活口,你便橫刀將其問斬了吧!”
“屬下領命!”
副將領命後便提韁行去,他從原本隻到馬腿膝蓋邊緣的河水中駛向河邊小道,那是一條林易等人早已走過的道,隻不過此刻卻隻有單槍匹馬而行。
“師姐,這群可惡的東西可是射了不少箭羽啊,如果沒有你在這裏,或許我早就被射成篩子了吧,不過讓值得意外的是,竟還有位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單槍匹馬殺將過來,現在也該讓他們嚐嚐利劍的滋味了!”
林易嘴中說著,當下便是伸手一動,掄手便將飄蕩在瀑水中的一支箭羽取出。
手中的利箭依舊是箭,不過它在此刻被瀑水打濕後,不禁顯得更加沉重了,林易將它緊緊的握在手心,沒有動作,因為他在等待那名無知的副將繼續靠近。
近了,更近了,副將距離潭底不足五十米,林易見此,清秀的麵容展露出一分該有的殺意,他想也沒想便開始猛然發力,用其緊握著箭羽的右臂甩動一擺,於是那支原本配有弓弦方能使用的箭羽便如一道華麗的光線一般脫水而出。
嘩啦一聲!
莫名冒出的一支箭羽刺破了原本正逐漸沉寂下來的瀑水,掀起了無數的水珠飛濺,而且這支利箭的箭端喬建起來無比鋒銳,仿若可以劃破空氣。
騎於馬背之上的副將看見了這道利箭,所以他原本帶有的漁翁得利之勢消失無影,他飛快的舉起手中那把象征著副將職位的大刀,然後重重的在空氣中揮舞起來,像是要劈砍到那支直麵而來的利箭。
鐺!!
一聲刺耳的巨響,震得山穀餘音一陣徘徊,兩件兵器交織在一起的金屬聲響起,然副將的手中卻依舊緊緊的握著那把大刀。
他目光集中而展現著無盡殺意,但細看之下能夠發現其餘光盡是不屑,因為沒人比之更加清楚他的刀身準確無誤的抵擋住了對方的箭羽。
“原來你們真的沒死,哼!隻不過這並不能改變什麽,就像你這一箭也屬無用之功,又豈能真正的刺殺於我?”
副將怒極大喝一聲,聲勢沒有絲毫掩藏,他目光望向那道幾十米長的白色瀑水,但卻看不見藏在水底下的人。
林易聽到了對方的怒吼,故兒他的嘴角輕笑不已,對方確實看不到他存在於何處,但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對方,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不僅可以看見對方,他還清清楚楚的可以看見對方那把早已被其利箭所穿透在大刀身上的小洞。
這是一顆極其細小的洞,看起來還沒有利劍那般粗細,然而便是這樣一顆小洞,林易卻莫名歡樂的輕笑起來,他看著對方停在相隔自己不過五十米的遠處,臉上淡淡笑著,然後說道:“臨死之前還能這般鎮定,不得不說帝國訓兵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覷,隻不過你在說這些愚蠢的話前,可不可以看清自己的大刀形式再說?”
副將聽到有人於瀑水之後傳出聲音,他的心頭便已是一驚,而不及所料的是這一驚也帶動了他胸口某處的一陣微疼。
他將手中的大刀微微舉起,然後放置在自己的眼前細細查看,依舊是寒光如魄的刀身,甚至在其鋒利的刀刃之上還存有陣陣血腥之味,隻不過就在他查看了很久後,他終於發現了那顆細膩的小洞。
因為小洞,故兒詫異吃驚惘然。
副將的心頭帶有駭然,所以他將自己空閑的左手輕拂在胸口的疼痛之處,一股粘稠溫熱質感從那裏手中傳來,使他突然預料到了一切,隻不過他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對方的箭羽穿過自己的身體。
黏在左手上的血液如假包換,印出了一片瑰麗的豔紅,這絕不可能是對方憑空製造出的假象,於是副將怔怔望著自己手中這些血液,心中的駭然開始變成絕然。
噗!!
止不住喉間那股逆流而上的血意,一口深紅的血液便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血液快速被這裏飄蕩的水汽衝走,沒有染紅一絲清澈的瀑水,但就在此時此刻裏,他那早已不堪負重的身軀卻緩緩從馬背之上倒了下去。
砰咚一聲震響!
副將那靜如枯木般的身軀便徹底倒在了那條並不寬廣的小道上,響聲驚動了那匹坐立不安的駿馬,於是駿馬向後奔騰而去。
身後寂靜的幽暗峽穀中,兩百多名將士睜睜望著這名曾經指導自身曆練沙場的首領陣亡,然後又看著他的駿馬都被驚嚇而逃回,心中的憤怒便如滔天烈火焚燒。
“殺!!殺!!殺!!”
將士們高聲怒吼,聲勢震如天雷,高亢而充滿鬥誌,他們扔掉了自己手中緊握著的弓弦,然後快速抽出那些垂掛在馬鞍上的刀劍,不顧死活的提韁踏水而起,開始衝向那片早已歸於平靜的瀑水之敵。
“師姐,他們真的來了!”
林易遙看數百將士自山穀遠處衝殺而來,看著他們臉上所充滿的滿目猙獰與無盡血殺戰意,看著他們手中高高舉起的寒光兵刃,又看著他們一心隻想為自己的首領複仇,心中不由變得有些蠢蠢欲動。
這是一場慘烈屠殺時的前奏,無人能夠想象之後會發生些什麽,或許眾生隕落山穀血染溪流,或許林易等人被數百將士活活堆積而死。
閏安依舊騎在那匹棕色的馬背上,然而他卻不再帶有一絲的恐懼與害怕,因為在萬箭齊發之刻,他早已感受到了自己身旁所存在的兩人之可怕。
師姐靜安的眸子淡看漫長山穀,絕塵的眸光依舊像是頭頂上所流動的清澈瀑水,隻不過就在那些將士提刀殺將前來之時,她的兩條藕臂卻同時舉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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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前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