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輕盈的箭羽從遠處飛射而來,射向那騎於黑馬之上的林易,師姐靜靜地看著這道孤獨的箭羽臨近而至,沒有絲毫動作。
她不以為動,不是不動,而是不屑於動。因為這支箭羽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的威脅性;與此同時,她也深知這支箭羽不會對自己的師弟造成多大的威脅性。
“看來他們真的很想殺死你!”
林易發現了師姐的轉頭望之,所以他也開始轉頭望之;望向那幽深冰冷的山穀,望向那隻孤獨的箭羽飛來,然後他喉間的聲音壓的無比低沉,冷漠回道:“他越是想殺死我,那麽就越能證明我的存在威脅到了他,隻不過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那廝非要置我於死地,而不是那陸家家主。”
“那是因為你在上官府時公開得罪了他,而且陸小奎雖說是被你擊敗,但陸家不見得就會為此事做出回應,畢竟技不如人,又有什麽好報複的?”
林易聽了師姐的話,依舊沒有理會前麵快速飛射而來的箭羽,他轉頭緊緊看著眼前這名脫塵的女子,心中不由變得一陣苦笑。論修行,林易確實不如她;可如果要論人心,單純如白紙的她又如何能夠與其相比?
所以,林易隻是滿臉冷笑的看著她,看著她眸光中的堅定,說道:“如果世間的每個人都如師姐這般光明磊落,那麽確實能夠國泰民安,隻可惜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行事手段與利益關係的存在。”
“我想蕭德此番如此處心積慮的要殺死我,應該不僅僅隻是因為我嘲諷了他幾句,畢竟他能作為帝國的王爺,還不至於愚蠢到這種地步,況且依照這種幾百大軍前來的陣勢,他必然是下定了決心要除我,但我不明白的是他為何不惜用這麽多的騎兵來追殺我,而且這些騎兵他又是哪裏派來的?”
師姐聽到師弟說這些話,單純的她本是不會理解,而且在她認為,這些明顯都是對方無用的廢話。
所以她平靜說道:“我覺得此刻,你根本不應該知曉這種事情,而且你要明白的是,倘若你再不對其有所回應,那麽這支迎麵而來的箭羽就會傳射你的胸膛,即便你是修行者能夠在這一箭下不死,但必然也會被箭羽穿個透心涼。”
她冷聲說完便不再開口,沉寂的眼眸直視那片狹窄的山穀,看著遠處那一片黑壓壓的騎兵踏水而來,看著那些騎兵手中正拉動著弓弦,看著弓弦之上又安好了一根根勢力的利箭,一臉冷漠如冰寒。
林易憤怒著臉色,看著眼前這支不足自己十米的箭羽,歎氣說道:“麵對這些該死的將士,看來我也隻能狠心點了。”
“其實你不用裝作自己很善良,畢竟有時候的你本就嗜血如魔,雖然那些事情沒有多少人知曉,但恰恰我剛好知曉。”
“師弟不是很明白師姐的話。”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想裝作一無所知?”師姐看著他的眼睛,眼中有著毫不遮掩的厭惡,她接著說道:“寮城東郊荒野外,某人擊殺三名追隨之客,那時我便站在青翠的雜草叢裏看著這一切,雖然你一直都以為自己處理的天衣無縫,但有時候恰恰卻不盡如人意。”
“什麽?師姐就站在草叢之外,這怎麽可能……”
師姐看著林易驚愕的表情,頗有些嘲諷說道:“怎麽?現在你想起一些事了?”
“你為何會出現在那裏?那時的我似乎還未曾與畫坊扯上關係,更不是先生的親傳學生,你根本沒有理由出現在東郊之外,快說,你為什麽跟蹤我?”
“我不過隻是路經官道罷了,那時我剛赴先生之命從遠方回來,本就是純屬巧合,誰叫你殺人還那麽不會掩飾,竟讓那三人廢話了那麽久?你若是我,當時會不會上去看個熱鬧?”
“你真是個瘋子!”
林易冷哼一聲,右手便是一揮,一道淡淡的白光從其受傷閃過,驀然間使那根飛射而來的箭羽停留在他的胸前,難以再逼近半分。
砰的一聲!
林易修長的五指猛然一握,箭羽突然便是顫抖震動,隨之隻在瞬息之間,那支箭羽便緩緩化成了一股齏粉,散落於滿是清涼的水氣當中。
師姐看出了他此時的驚訝與憤怒,隻不過她毫不在意,她繼續說道:“其實你殺那三人並未有什麽奇怪的,畢竟對我而言殺幾個人本是微不足道的事;隻不過你滅殺典當行一事我確實有些意外,因為我始終不曾想到你竟也會如此冷酷無情,滅殺了整個典當行的人。”
“那是張二那廝想要我命,而且東郊那三人本是他派遣而來的,我若是不給予一定的手段回應,他必然會變本加厲,派出更多的刺客來擊殺於我!”
“你無需如此激動,我並未指責你做的有什麽不對,隻不過我忍不下的是你竟三番兩次說我冷血無情,還說我殺人是為了好玩!”
“我哪裏有說師姐殺人好玩了?”林易想也沒想的回道,他看著自己身旁這名師姐,看著她那滿是冰冷的眸子,隨之又是認真的思量了許久,最終乍了乍舌說道:“好吧,我確實說過,此事是我不對,不過你也有滅殺那些有情有義的漢子啊。”
“我若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而且我若是在最後關頭放那廝離開,難道今日前來殺你的人還會止這些騎兵?”
林易聽此,心中竟發現師姐說的句句在理,心中不禁滿是無奈,隨即他便無賴說道:“好吧,我暫時不想再說這些事了,先想想辦法怎麽讓眼前這群可惡的軍隊消失吧!”
“你那麽有情有義,便自己提劍去殺個夠吧,反正我現在也沒空閑的時間出手,我還得破開這裏的陣法呢!”
師姐撇嘴說完便欲轉過身去,頗有些在賭氣的味道,林易見此,頓時大驚道:“師姐,我敬愛的師姐啊,你可不能這樣啊,我隻是一名小小的修行者,遲早會被這蝗蟲般的軍隊堆死的,你若是再不出手,空中那些黑漆漆的東西可就要射死我們啦!”
……
……
“啟稟將軍,我軍已經徹底圍堵住那三人,現在弓箭手們早已射出了手中的箭羽,他們此番定當插翅難飛了!”
曹蒙依舊身處大軍的後方,不過就他在聽到副將之言後,不禁皺了皺不悅說道:“我不是讓你生擒他們嗎,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違抗軍令讓將士們萬箭齊發!”
副將聞言,大驚失色,當下便著急說道:“將軍恕罪,屬下並非有意違抗軍令啊。”
“那你說為何要如此做,你若說不出個緣由來,我便揮刀斬你首級,以示軍威!”
麵對曹蒙的威嚴與怒火,身為副將的他哪裏還敢有半點拖遝,隨即他便快速說道:“屬下先前已派我軍神射手射出一箭試探過那三人,但那三人似乎有著什麽妖法,不僅神射手的一箭不曾射中對方,而且就在箭羽飛出之後,竟被對方徒手接下還給磨滅了!”
“你說什麽,此事當真?”
曹蒙驚呼,他聽聞此事心中大驚,畢竟對於這種離奇的事情,他即便處世已久也任然難以置信。徒手接住極速之下射出的箭羽,世間有誰可以做到這樣,除非對方是個修行者,然而此刻的曹蒙哪裏能夠想到對方是修行者?
“此事若是屬實,你做的也沒有什麽錯,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這三人的本事了,看來我得親自上前去看看情況。”
曹蒙說完,不待副將回話便跨馬奔馳而去,駛向大軍的最前方。
……
……
空中一片漆黑如鴉,無數支鋒利的箭羽鋪麵飛來,飛向那身處於瀑水之下的林易三人。
閏安瞧見了這些多如雷雨的利箭,看著它們不斷迫近自己,心中本能的開始出現害怕,而且就在此刻,他的喉嚨都莫名的開始發幹起來,仿若被這些無情的利箭而震懾住。
林易滿臉平靜,深邃的眸中不為所動,他看著這些漫天的箭羽,隨之又轉頭看了看那邊上的師姐。
便在這時,便在箭羽已要臨近三人之時,那一身白衣束裝的師姐忽然動了。
她舉起了自己潔白如玉的藕臂,然後秀指微張,一股無比龐大的天地之氣自其手中席卷而開,仿若一道道猛烈的洪潮,一把席卷在了那道如似白綾般的瀑水之上。
嘩啦啦!
瀑水被師姐的道道天地之氣席卷,它便如同碩大的紙張一般掀起,而且就在師姐舉起這條長長的瀑水後,它便像是一張頭巾般遮蓋在了三人的頭頂,抵擋在了三人的身前。
閏安和林易都看見了身前包裹自己的秀白瀑水,它依舊急匆匆的流淌而過,並未有絲毫停頓,而且更加奇異的是它並未打濕他們的衣裳與秀發,簡直就如一場神跡發生在了自己麵前。
師姐的修為很深厚,至少對於林易而言很深厚,她半隻腳踏入五境,這是難以想象的高度;而在麵對這種無比奇異的事情時,瀑水下閏安所帶有的驚訝無疑是要多於林易,畢竟他身為凡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想象到修行者的能力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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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