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的思想便如已被眸中束縛而定格住,因此林易知道自己即便再如何的解釋與勸說,仍然改變不了她心中對妖物的滅殺之心。

或許是因為她的童年太過陰暗,或許又因為她自小便生活在妖物堆裏,從而無時無刻不再提防著妖物的來襲與突擊。

對於林易而言,師姐那固執的思想並沒有什麽值得讚揚的,因為這隻意味著迂腐,絲毫不值得他去讚美。

“師姐,不得不說,你真是個信念堅定的人。”林易兩眼看著命鏡般的銀色溪流,看著上麵的點點銀輝,頗有些無奈說道。

“既然作為修行者,倘若沒有一顆堅定的修行心,又如何能夠成在修行的這條大道上走的更遠?”師姐秀眉微蹙,繼續說道:“我與五境之外看起來隻差一線之隔,但有誰知,那一線到底意味了多遠?”

“難道想要走出五境,真有這般艱難?”林易聽出了師姐口中的另一層含義,疑問說道。

“也許是我的信念還不夠堅定吧!”師姐美麗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眸中失去了先前所帶有的凝重與認真,歎氣回道。

“如果師姐還覺得自己不夠堅定,那麽這世間又哪裏還會有人比你更堅定?”林易深邃的眼中略顯輕浮,有些嘲諷說道。

“你大可不必拿話語來激怒我,況且我若發怒,對你又會有什麽好處?”師姐泛著銀光的眸子輕眨,接著說道:“其實我知道,在你的心中一直忌憚著我,而且方才在你聽到我將來勢必是要與你的好友血戰,所以你的心情便有了憤怒。如果你之修為想要追趕上我的腳步,依靠你這優柔寡斷的性格,未免會太過艱難了些。”

“難道每個修行者的修行,都是為自己片麵而定的信念所修行,難道你就不怕自己殺錯人?”林易忽然憤怒說道。

“你不要用質疑的眼光看我,從我開始殺戮之前,我便沒有打算再去後悔,況且我要殺的人或妖,絕無善類。”師姐冰冷說道。

“你真是個瘋子,還是個沒有絲毫人性的女瘋子。”林易狠狠說道。

“我若沒有人性,你早在上官府時便已隕落,又哪有此刻的你在我麵前嘮嘮叨叨?”

“好像剛才是你來我身後嘮叨的吧,此刻你卻偏偏說我找你嘮叨,這又是講得哪門子道理?”林易絲毫不懼對方口中的威脅,刻薄說道。

“你……哼!”師姐此番明顯氣的不輕,她秀指輕指林易,其口中早已語無倫次,隨之便轉身就走,隻留下一道白色的背影沒入林易眼中。

林易看她漸漸走回火堆旁邊,心中的憤怒亦是沒有褪去,他腦中回想著對方那些話語,忽然覺得全都是狗屁!

“你要殺子離,我便偏偏不讓你殺;你說我優柔寡斷,我便用這份性格修行給你看!”林易心中徹底發狠,深邃的眸子仿佛燃起了一把烈火,在黑夜中愈發明亮起來。

……

……

漆黑的夜色愈發迷離,隻因高空上的某顆大圓盤逐漸變亮,銀輝仿若一道道自昊天飛瀉而下的銀河,灌溉了整個深夜的世界。

帳篷外的烈火逐漸減弱,裏麵的柴火更是隻剩半點火星,一朵像是紅蓮花苞似得火苗輕輕搖曳,而隨著夜間不知從何方向突然吹來的涼風,竟使那本已十分柔弱的火苗徹底熄滅。

火苗一熄滅,不禁又使整個火堆的周圍驀然暗沉了許多,一堆火紅的碳條殘留在草野之上,不斷燃燒著,上麵帶有一縷縷被夜風吹動而加快燃起的火光,隻不過火光隨著風勁忽亮忽暗的,隱隱間還可以照射出火堆旁邊依舊坐著一名白色的身影。

林易攜帶的帳篷依舊靜靜安在這片滿是雜草的荒野上,但他的身影卻已不知所蹤,不知去了何處。

師姐依舊盤坐於帳篷前麵,靜靜地吸納吐氣,然而沒有人會知曉,其實她的意識感知此刻早已覆蓋在了幾裏之外。即便是草間遊來一條細小的蛇類,又或者黑暗中飄來一隻細小的蚊蟲,都無法逃過她的敏銳感知。

閏安早已進入帳篷休息,身為凡人的他本是嬌柔不堪,若是他要是沒有足夠的睡眠質量,那麽明日的行程趕路無疑會顯得無比疲憊與吃力。

林易的帳篷本是為師姐所用,但師姐沒有用,所以最終給了閏安睡覺。

帳篷後麵一直傳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很輕微,但卻始終不間斷,驚動了靜坐吸納吐氣的師姐;師姐聽聞,心中知曉這是林易在黑夜裏摸索,但她還是有些忍不住好奇,從而開口問道:“你在帳篷周圍鬼鬼祟祟的折騰些什麽?”

“師姐先前不是說過,今夜不會安靜嗎?”林易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聲勢如同蚊蟲輕鳴一般細微,但她聽得一清二楚。

“不安靜歸不安靜,你又瞎忙乎什麽?”師姐回道。

“我在挖幾個坑,很快便好了。”

……

……

“大當家,你看,荒野上的火堆已經徹底滅了,不如我們就趁著月黑風高,前去將他們一刀抹了脖子吧,這樣也省的再等他們來到山口!”血狼幫的隊伍中,一名提刀小廝說道。

“再等等,現在前去尚且太早!”大當家說道。

他長得滿麵粗狂,然而心思卻格外縝密,身後的小廝聞言,沒敢反駁對方的意見。

良久後,時至淩晨,隱藏在山口中的血狼幫人早已發困,他們就欲沉睡過去,兩隻眼皮都在打著架。

然而,此刻的草野上,火炭早已徹底熄滅,遠遠望去除了迷蒙的月色之外,前方再無半點明亮。

火光徹底消散不見,不存絲毫,使漆黑色的夜再次化為了完整。

便在此刻,隱藏於山口中的大當家眸子卻未閉上,他緊緊地看著前方,隨之拍了怕身邊那早已昏昏沉沉的小廝,開口說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現在正值醜時,也是他們昏沉到最沉的時刻,趕緊可喚醒兄弟們,我們該行動了!”

小廝聞言,驀然從昏睡中驚醒,他搖了搖身旁的人,隨之叫醒了所有人馬。

“大當家,大家都已清醒,快下命令吧!”不到片刻間,十餘名小廝已是蓄勢待發,他們靜靜的握在山口間,等待著大當家的發號命令。

“兄弟們,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大當家問道。

“準備好了!”

“好,那便快些隨我走吧,隻要殺了這三人,我們便算是完成了曹大人的吩咐!”大當家一馬當先的從小山坡走下,來到了峽穀之中,身後的眾人見此,緊緊跟隨在了大當家的後方,一如摸黑般走出了幽深的峽穀山口。

……

……

荒野之上,就在大當家等人走下小山坡時,閉目吐納天地之氣的師姐驀然睜開雙眼,她冰冷的眸子微動,意識猛然再次散發而出,清晰感受到了峽穀內的人員動靜,隨之冷冷一笑,對林易傳音說道:“他們行動了!”

林易聽到對方傳音,心有猛然一驚,他從帳篷後麵走了過來,走近了師姐的身旁,有些疑問說道:“師姐,你怎麽知道他們來了?”

“你是白癡嗎?我能知道他們來,靠的是自然便是意識中的感知。”師姐淡淡說道。

“你他娘的才是白癡,我怎麽知道你能感受到這麽遠,還有,你不打擊我能死啊,一點也不知道鼓舞人!”林易聽到對方鄙視自己,頓時便是大怒說道。

“我不是一直在鼓舞你嗎?”

“鼓舞個屁啊,你這也叫鼓舞,是不是等我修為足夠了,隨便打你一頓也是鼓舞?”林易口中大罵,怒意十足,然而在其心中,卻不由使壞想到若是自己的修為比其更加深厚時,必然要將對方抓起來好好修理一番。

“咦,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下次我便打你一頓,順便鼓舞一下你吧!”師姐輕聲說道。

“這……這不太好吧?”林易聽此,驀然間像是失去了底氣,怒意也仿佛突然消散了,他有些尷尬說道。

“如果不想被打,那便由你去打那群人!”

“這是什麽道理,師姐修為高深,一指不就可以將他們都滅了,何須又要師弟動手呢?”林易聞言,心中升起了偷懶的念頭,奉承說道。

“他們要殺得人是你,又不是我;難道你堂堂一名修行者,自己的敵人還要我來幫你殺,?”

“你如何知道他們要殺的人是我?說不定他們的目標是師姐呢?”

“前些日子到底是誰得罪了寮城王爺?”師姐見對方能言善辯,再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她直言說道。

“是我得罪了又怎樣?誰叫你父子兩都如此囂張得意,如果他們不惹我,我能故意能挑釁他們?”

“這與我無關,我隻知道你若再不有點行動,那群熱可就要靠近帳篷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師弟可就先去忙乎了。”林易聞言,臉色不是很好看,但無奈自己根本不敢與師姐唱反調,隨之灰溜溜的離開了帳篷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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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