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提著自己手中那盛滿清水的水瓢,小心翼翼的從草畔邊上走回,一路走到了楊樹底下。

他滿是高興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水瓢,看著那滿滿一瓢稍顯蕩漾的清水。自他從溪畔行到此地,瓢中的清水始終滴水未溢,不得不說這一路過來,他真的很小心,非常小心。

“師姐,天氣炎熱,喝點清水解解渴吧,也好避免身染暑意!”林易將手中的一瓢清水盡數遞向自己的白衣師姐,笑著說道。

師姐聞言,轉頭看了看他從中遞過來的水瓢,她看著眼前這滿滿一瓢的清水,心中不知是笑還是哭好。於是,她微微緘默了許些時間,然後很認真的開口道:“師弟,你用如此大的水瓢,且又盛了如此多的清水,叫我如何好意思去喝它?”

林易見此師姐婉言,本以為是對方不想浪費水滴,當下便無謂道:“嘿,師姐莫要在意這個,你若是喝不完,我可以接著喝!”

林易說完,師姐便不再開口,而是一臉靜謐的看著他,眸子專注而認真。林易見對方看著自己,心中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不適應,他仔細的想了想自己先前那句話,片刻之後便忽然反映過來了事情緣由,心中連連暗道自己實在太過大意。

在他前世,兩人共飲一杯本是習以為常的事,但在這個世界,男女共飲卻是十分忌諱的事,所以他急忙賠笑道:“不是,師姐,其實我的本意是……我先予你倒點出來,然後剩下的我自己喝!”

麵對這種尷尬的氛圍,林易早已可以做到臉不紅氣不喘,畢竟他在師姐麵前本就是十分無恥的。

右手依舊緊緊握著水瓢,但林易的左手卻突然一閃,立刻便從儲物囊裏取出了一隻杯狀的玉器。這隻玉器是一隻玉杯,與普通酒杯那般大小,看去通體透亮,散發出一陣淡淡的香氣,乃是他從蒼冥宗裏帶出來的玉杯。

林易左手握著玉杯,臉色笑意斐然,一幅十分滿意的樣子,畢竟這玉杯無論如何看,起碼都要比水瓢文雅的多,隨後,他將右手上的瓢中清水倒於玉杯,將玉杯的全身都仔仔細細的清洗了一番,發現玉杯上再無半點汙漬後,這才重新倒了一杯清水自杯子裏。

杯中清水如酒,但不同於酒,因為酒水穿腸會醉,而水喝的再多都不會醉,隻會胃脹!

林易小心將玉杯自此遞給了師姐,笑著說道:“師姐,請喝水!”

師姐自對方來到楊樹下後便一直看著他,看著他將杯上的灰塵汙漬洗盡,看著他無比認真的專注神情,看著他比女子還要細膩的小心動作,自己的心中不免又是一聲長歎。

她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清水,美麗的眸子微頓,目視著杯中清水但並未立刻去飲,仿佛此刻受到了很多感慨。

站在一邊的林易見對方歎氣感慨,以為是對方顧忌自己看到她的容顏,不由立刻轉過了身子,說道:“師姐快喝吧,這樣我就看不到你了,等會閏安也要把兔子洗幹淨回來了!”

師姐聽言,微頓沉思的心緒被對方驚醒,白紗下的紅唇不由輕掠,不知是自嘲還是覺得可笑,隨即便一手輕拂白紗,一手舉起玉杯將杯中的清水小抿了一口。

水入咽喉,溫涼而甘甜,就如林易的之前反應一般,而在師姐暗自回味片刻後,不禁又情不自禁的小飲了一口。一直到半杯清水下肚後,她才將停下了動作,說道:“此水甚好,不僅甘甜可口,而且沁人心脾!”

“是啊,我可是喝了足足半瓢!”林易回答道:“不知師姐可是喝完?喝完我就轉身了!”

“我之前好像也不曾讓你轉身啊?”師姐蹙了蹙秀眉,思量說道。

“啊,難道師姐不怕我瞧見你白紗下的容顏嗎?”林易吃驚,瞪起那雙深邃的大眼問道。

麵對林易的癡問,白衣師姐心中微微多了一絲感觸,眸子也仿佛忽然暗淡了下來,她輕聲道:“難道你很想看到我的樣子嗎?”

林易聽聞,心中的欲望本想使其說是,但他在瞧見對方的那一絲失落與暗淡後,深深緘默思考了良久,違心說道:“當然不是了,我如何是這種人呢,師弟不過隻是有些好奇罷了!”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我本還想找個機會給你看看的!”白衣師姐安逸地坐在楊樹下,忽然說道。

“什麽?師姐說的可是實話?”林聽了師姐話,吃驚的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而且在其心中,更是暗恨自己太過大意癡笨,竟又錯過了這等大好機會。

於是,林易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道:“大白癡!”

“自然是假話!”師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冰冷回道。

林易聽言,整個人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他譏諷說道:“原來師姐也會開玩笑啊,我道是昊天變了呢,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不肯!”

“隻要你能戰勝我,我便給你看又何妨?”

“戰勝你?師姐可不可不要開這等玩笑,你早已身為大修行者,修為更是驚天,甚至隻需一個手指便可滅了我,我如何能夠戰勝你?”林易知道自己如何都不能戰勝她,自嘲說道。

“你修行多久了?”

“正好三年加六個月!”林易無比誠實說道。

“看來你以前修行的地方不怎麽好!”師姐玉口輕聲說道,眸子裏充滿不屑。林易見此,心中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師傅馮遠之,而根據對方眼中的輕蔑眼神,頭腦一熱便以為對方是說自己師傅無用,當下便要大怒。

好在此刻,師姐又接著說道:“其實我的修行時間,比你長不了多久!”

她這一句輕描淡寫似的話語,直接便驚住了將要發怒的林易,仿佛一盆清涼的溪水潑灑在了他的怒火上,將其直接熄滅。

“那是多久?”

師姐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色認真說道:“整整四年!”

“你這妖女!!”

……

……

閏安在溪邊清洗野兔,他將野兔外表的毛發盡數拔了個精光,一毛不剩。

看著這隻光禿禿的野兔,閏安又很是隨意的從腰間取了那把隨身攜帶的匕首,匕首正是一劍刺死當日惡棍的那把匕首,隻不過這把匕首大多時間,他都用來解剖燒烤食物之用。

他看著手中的匕首,眼中流露出一絲將軍般的光芒,口中輕聲說道:“你也曾捅死過人命,足夠榮耀了啊,可惜我不是個修行者,不然必能帶你大殺四方,殺盡一切欺壓百姓的狗賊!!至於現在,你隻能給我殺兔子用!”

閏安說完,狠狠地舉起手中的匕首,一把將匕首的尾刃刺進了野兔的肚腹。

匕首深入兔肉,鮮血驀然流淌而出,閏安無比熟練的將野兔的肚子用手撕開,將其肚內的內髒及腸道盡數取出,扔在了一旁。取了內髒,剩下的清醒已是十分簡單,閏安取水將野兔體內的血漬都徹底清洗後,便收了匕首往回走去,隻不過就在其回到楊樹下後,他卻看見了某人滿是不平的臉。

林易很憤怒,或者說此刻的他很不甘,心中有氣。

整整四年,對於凡人而言,或者這個時間會顯得十分漫長,但對於修行者來說,四年便如彈指一揮間,而且更重要的是,四年時間在師姐的身上更是代表了她的一身修為。

“四年,四年便入合氣巔峰,距離五境之外更是半步之遙,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先生啊先生,你為何這般恐怖如斯!!”林易心中感慨,欲哭無淚,他死死盯著眼前這位白衣女子,仿佛眸中噴出了烈火;而其腦中徘徊的更是隻有四字:整整四年!

四年修行光陰,眨眼欲來,林易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金色椎骨方才開辟出第三節,不由覺得自己忽然變得壓力山大,大的難以逾越!

“林易,你怎麽了?”閏安走近楊樹底下,看了看林易手握水瓢的靜止身子,看見了他臉上的那些憤怒;隨之他又轉頭看了看那坐於楊樹下的白衣女子,看見了她美麗眸子中的淡然平靜,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易聽見了閏安的叫喚,隻是憤怒的他又哪裏還有心思理會?

他兩眼猙獰的看著眼前的師姐,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隨之咬牙說道:“師姐,你說的可是實話?”

“這種毫無所謂的事,你認為我有必要騙你?”師姐依舊不屑回道。

麵對這赤裸裸的輕視與不屑,林易心中隻有憤怒,比之前愈發強烈的憤怒,然而,自己此刻既然沒有戰勝對手的修為,又憑什麽去反駁對方的輕視?

所以,林易隻有將這些憤怒與不甘都深深的埋在心裏,並讓這些憤怒化成他繼續進行的動力,直到有一天,待自己成功超越掉對方之後,再將這些隱藏在心底的痛苦憤怒一並發泄而出。

這樣才能讓其知道,被別人輕蔑的滋味如何?

林易低下了頭顱,胸口不斷起伏著,仿佛呼吸也變得無比急促。

他確實沒有對方那麽深厚的修為,他更不如對方那般隨意的點指破牆,隨意的一眼便使差點殺死儲界期的大修行者,但有誰可知,他有著比所有人都堅定的信念?

那是對修行之道的信念,不甘屈服無所畏忌,即便昊天要阻,他亦然要破天而出,衝出天外!!

所以在片刻之後,林易又將自己低下的頭顱猛然抬起,深邃的眼神變得充滿堅定,目光直視於蔚藍昊天,仿佛要將天空上的太陽也要看的退卻,而在其心中更是狠狠怒道:“我什麽都沒有,但就是比你們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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