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紅紗遮顏的上官晏得意笑起,鮮豔的紅唇仿若就要滴出血滴,她純淨的眸光隻看林易,看著他執筆作畫。
束裝師姐的眸光很冷很冷,冷的讓站在她身邊的人都感到了寒意,即便此刻已經將要臨近炎炎夏季,然而這種冷意卻是深入骨髓的冷,仿佛可以使人意識也頻臨崩潰。
所以,站在束裝師姐邊上的人們盡數退卻,他們借助著林易作畫的契機而走向小院中央,遠遠的離開了束裝師姐的身邊,而在他們離去的同時,亦不敢轉頭去看滿目凶光的黑衣女子。
因為是對方的一眼餘光,所以便能將自己輕易冰凍殺死。
一片空曠的小院,另一片擁擠的人群。束裝師姐孤身站立在遠處的茶幾旁邊,茶幾上的茶水卻已莫名幹涸,隻存一塊冒著寒氣的冰塊盛放在了茶杯之中。
茶水已被冰封,留在裏麵的幾片新嫩茶葉悄然死去,不存絲毫綠意。
束裝師姐沒有身動,然而此刻的她心隨意動,全身上下皆是殺意,仿佛可以直接穿射過上官晏臉上的紅色輕紗。隨之,她帶著一陣冰冷的寒意,美麗的眸中忽然射出兩道如似銀箭般的寒芒,直逼上官晏的潔淨眸子而去。
“畫形!”正在作畫的林易突然道喝一聲。他感覺到了束裝師姐身上傳出的冷意,因此右手快速執筆揮墨成線,帶著兩道濃厚但不粗壯的墨線揮灑,隻手便在空中隨意一劃。
唰唰!
毛筆下的墨線如似是脫了弓弦的飛箭,又如飄蕩在發風中的黑色紗帶,兩道黑光一閃,墨線便如蛟龍出海般直接在空中飛躍靈動起來,仿佛間,它們都有了生命。
看著墨線快速的環身飛舞,圍觀在林易身旁的眾人已是詫異而膛目結舌,不過此刻身在小院之中的才子佳人們到是不以為奇,畢竟林易先前所繪的那幅桃花境,已是他的巔峰之作,遠遠不是現在這般隨意的兩道墨線可比。
然而,林易此刻所繪的白紙上,一眼望去墨線依舊滿是絮亂,仿若狂舞中的無盡蒼樹古藤,但這些墨線形散而神不散,而且在他每一筆的落下之後,墨線猶如劍鋒般尖利,硬生生的劈開了原本隻有蒼白的白紙。
空中飛舞的墨線奔騰流轉,林易滿麵凝重的看著它們,手中依然揮動著那支蘸墨的毛筆。
不遠處,寒芒已然將要逼近上官晏,林易見其極速般的飛來,故兒手中揮舞的毛筆也是驀然間加速。
咻的一聲!
空中飛舞的墨線脫離了林易的控製,飛快的直朝後方而去,眾人側目遙望墨線,不料在此刻的虛無空中竟看見了兩朵突然爆炸而出絢麗飛花。
飛花不是美麗的花,而是林易手中的墨線與束裝師姐眸中的寒芒撞擊而成。
所以,飛舞的墨線悄然散盡墨色,散於這朵絢麗的飛花之下。
兩股強大的破壞力開始席卷整個小院,林易目睹著餘波如浪潮襲來,眉目緊鎖,心中不由暗道此番的師姐實在有些糊塗。
“哎,真是不讓人省心!”林易在心中無奈的輕歎了一聲,隨之空閑的左手微動,食指輕彈,一陣濃厚的天地之氣匯聚而出,生生將暴漲的破壞力阻於身前。
小院內的人們並不知曉一場惡鬥正在進行,而他們更是不知自己的性命就隻存在於彈指一揮間,如果不是眼前這名提筆作畫的少年有所阻止,或許他們已經命赴黃泉,直到最後,死的不明不白。
看著自己的寒芒被阻,束裝師姐隱藏在黑紗下的臉色愈發蒼白起來,她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名自己自己無比熟悉的師弟,看著他皺眉怪罪,隨之冷眸又看了看那身在人群之中的上官晏,心中不由重重的冷哼一聲。
林易不可能阻止她去殺人,而她亦沒有極盡全力的去殺人,她不過隻是無比隨意的散發出兩道寒芒。
可她充滿自信,因為這看似無比隨意的寒芒,足矣擊殺掉滿身虛弱的上官晏,隻是她不知曉正因為自己的隨意,從而使自己的師弟林易成功抑製住了自己的無形殺機,於此救下了人群之中那自己最想要殺的人,還有眼前那一片無關緊要的寮城官員及富家商宦。
上官晏的嘴角輕笑著,仿佛不知自己先前差點就要被對方擊殺於當場,她轉頭看向那舍身救己的少年,純淨的眼中盡是柔情,但沒有絲毫感激。
“這是你第二次阻攔於我!”遠處的束裝師姐孤身站立,冰冷的眸子犀利若刀芒,對林易冷冷傳音道。
“你不該殺她,更不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林易十分嚴肅回道。
“我要殺的人,你阻止不了!”束裝師姐麵目表情,口氣中充滿著一絲鄙夷與輕視。
束裝師姐的修為已至合氣巔峰,甚至已帶半隻腳步都踏出了五境之外,故兒她才會使儲界期的唐國良變得不堪一擊,而這也是林易第一次與她過招。
彼此間沒有生死之戰那般嚴峻,但此刻的林易感覺到了對方的強大,那是一種靠運氣機遇小聰明都無法超越的溝壑,強大得難以超越。就如朱墨陽曾經說過的話一樣:自己還在地上行走,而她卻已飛翔在了蔚藍半空,況且,她離星空是那樣的近。
“我確實阻止不了師姐,但我可以請求你不要殺她。”林易沒有絲毫的羞愧,認真說道。
“這是最後一次!”束裝師姐說完,轉身便離開了上官府的小院,身影漸漸消散於長廊之中。
此番離去,無人可阻,無人敢阻。
林易目送她離開,心中又是歎息了一聲。
“終歸還是自己的修為不夠,五境?她是那樣的近,我卻這般遙遠!”
林易自嘲一笑,隨之回眸望向那副布滿墨線的畫紙,看著那些自己由心隨意動而勾勒出的無數墨線,心中不知充滿了何種難以言喻的心情。
手中的筆還是筆,隻是墨跡近乎幹涸,他微微舉起手中的筆,身子慢慢走進那副白紙麵前。
沒有伸筆前去蘸墨,亦沒有再往白紙上麵添加任何的線條,林易靜靜地看著這幅白紙畫卷,心中忽然有了想要畫出的效果。
於是,他輕手端起旁邊茶幾上的一杯嶄新的茶水,沒有顧忌茶杯裏尚且保留的嫋嫋餘溫熱氣,一口將杯中的茶水飲盡,隻留下孤孤單單的三片被溫水泡過的暗綠色茶葉殘存杯中。
“線歸!”林易喝完茶水,口中輕聲道喝,隨之便有兩道閃著光線的墨線忽然自空中飛來。
墨線裏的光比林易眼中的光更加明亮。
墨線依舊是他先前所繪製的那兩道墨線。
墨線婉轉飄舞,墨線漫漫飛行。
墨線開始沒入蒼茫白紙。
兩條倒八字般的墨線印在白紙上,散發出無數點綴的光,像是給白紙上的所有墨線帶來了指引與促動,而它逐漸轉化成了一名美麗女子的嬌顏臉頰。
臉頰漂亮的近乎妖豔,原先畫紙上的那些墨線漸漸柔和,變成了滿頭烏黑亮麗的青絲。
青絲不再狂舞,隻是被一支木簪子給夾住,看似青絲就要從畫中脫落開來,但木簪子給人的感覺卻又那般堅韌牢固。
所以,青絲終是沒有散開,木簪子亦然沒有從青絲上滑落,林易見此,發自內心的一笑,便在白茫茫的畫紙上再次劃了兩道粗短的墨線。
這兩筆,一眼相視頗有畫龍點睛之意,隻是他畫的並不是龍,而是一名在其心中最想見到的女子。女子的俏臉上多了兩道平滑的墨線,而在片刻之後,墨線竟在白紙上緩緩張開,仿若沉睡已久的眸子在打開。
眸中純淨如清水,但不同於上官晏眸中的純淨,因為這雙眸子充滿聖潔,仿佛看穿了世間一切,並不像上官晏那般不染塵埃。
而且,不禁眸子如此聖潔,就連畫上的女子神情亦是如此。
林易看著畫紙上的女子美眸漸開,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隻是片刻之後的他又緩緩搖了搖頭。
因為心中的她,原來不是她。
“如果世間真有這樣的人,那該多好?”林易心中自語,他看著畫中的女子,不知不覺間竟率眾人之前沉醉了過去。他沉醉的時間不長,但對於某位紅紗遮顏的人來說,卻猶如天涯海角那般長。
畫中的女子,她愈看,愈發覺得就是自己。
“他畫的會是我嗎?”上官晏輕聲呢喃,美眸中充滿希翼。
三片不含水份的茶葉自茶杯中飄起,飄落在了林易身前的白紙畫卷上,而隨著畫卷上的白光星點一同閃爍後,茶葉便神奇的沒入了畫卷之內。
一片茶葉化成了女子嬌豔欲滴的朱色紅唇,而剩下的兩片茶葉則化成了淡墨蔥蘢的兩葉輕眉,仿佛是被某人輕輕粘在了畫中之人的妖顏上。
茶葉的輕粘使女子臉上的五官湊齊,歸於完整,而且一眼望去的她秀若蓮花,瓊鼻高挺,俏臉上的肌膚白淨無暇如玉。
隻是誰人可知,和她麵長一樣的人,早已蒼茫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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