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喚醒計劃
看到念北的手微微一動,以照和李慕澤頓時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護士護士!你快過來看!他的手動了!手動了!他要醒了!”
聽到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喊聲,立刻有兩個護士一前一後地跑了過來。舒嘜鎷灞癹
之前李慕澤為了找以照,差點把這家不大的醫院翻了個底朝天,上上下下的醫生護士都知道這位大爺不好招惹,對他絲毫不敢怠慢。這不,李慕澤一喊,附近的護士跑得比兔子都快。
兩個護士氣喘籲籲地跑到病床前,齊齊看向念北--手動了那麽一下之後,念北就再沒有任何反應,眼睛閉得緊緊的,好像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意思。
對視一眼之後,一個護士伸手去量念北的脈搏,另一個則繞到病床那一邊查看監測儀器。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搗鼓了半天,其中一個長相俏麗些的開口道:“不好意思……這位病人他並沒有醒。”
“怎麽會呢?”以照有些難以置信,“他剛才手明明動了,我親眼看到的啊!”說著,她轉頭望向李慕澤,求助一般地問,“你也看到了,對吧?”
李慕澤點點頭:“就是啊,他的手不但動了,而且還動了好幾下。你們看得準不準?要不然我找醫生來看吧?”
“先生,這位病人真的還在昏迷中,醫生來了也沒有辦法。”俏護士為難地解釋,“昏迷中的病人,偶爾抽搐一下也是常事,並不能代表他已經醒了……隻有他眼睛睜開,意識清醒,不再昏睡的時候,才能說明他真的醒了。”
“這不是廢話嗎?這些我也知道。”李慕澤的脾氣又上來了,“可是他手術完一直這個死樣子,到底什麽時候能醒?”
另一位護士連忙開口解圍:“先生,是這樣的,現在病人術後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出現昏迷情況是正常的,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至於他醒來的具體時間,這個我們真的很難確定,相信醫生也跟您交代了,您如果還有什麽疑問,也可以隨時谘詢主治醫生。”
李慕澤越聽越火大,張口又要發火,以照一把拉住他,搖頭示意他別再胡鬧,又對兩個護士抱歉地笑了笑,開口道:“不好意思,讓你們費心了。這邊沒什麽事了,如果有需要我會再喊你們過來的,謝謝啦。”
聽以照這麽一說,兩個護士簡直如逢特赦一般,急急忙忙地轉身,小跑出了病房。
看她們跑出去,李慕澤撇嘴道:“你幹嘛攔著我,還怕我嚇著她們不成?我是有多可怕啊,她們看到我都跟看到凶神惡煞似的?”
“你何止是嚇到了她們,你那個什麽尋人啟事,把全鎮人都嚇到了好嗎?”以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而且你不是說,我回來就能把念北喚醒嗎?現在我回來了,他哪裏醒了?”
“我說蕭小姐,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李慕澤無奈地大搖其頭,“我不那麽說你會回來麽?再說了,這種事兒哪有那麽立竿見影的效果?你以為你真是仙女下凡神兵天降,隻要一出現就渾身閃著光環,能把小北給晃醒?哦對,我忘了,你還真是一出現就氣派非凡,隻不過不是閃著光環,是冒著拖拉機的大濃煙,要是你坐著拖拉機出現在病房裏,沒準兒還真能把小北給嚇醒……”
“李慕澤,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毒舌?”以照實在聽不下去,打斷了李慕澤的話,“認識你還不到三天,損我的話已經聽了一籮筐。不但如此,還花錢上電視,滿世界地罵我,現在我都回來了,你也該罵的夠了吧?”
“我哪句罵得不對?”李慕澤一臉正義,“你本來就是白眼狼,小北好心好意舍命救你,你不但不說知恩圖報吧,還把他這麽不死不活地扔在這兒。我知道你是怕拖累了他,怕他的家人不會接受你,怕你現在的家境配不上他們家……可那都是過一段時間才該想的,不是嗎?現在小北昏迷著,醒不醒的過來還是兩說,你糾結這些事是不是太早了點?萬一,萬一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不會恨死自己嗎?你說,我費心費力又費錢地把你找回來,是不是為你好?我罵你罵得有錯嗎?”
時麽來你。以照懶得跟他爭辯,一轉身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舉手投降道:“好好好,我說不過你。是我錯了還不行嗎?可是現在我都回來了,你再說我還有什麽意義?”Ua93。
“我也不想說的,”李慕澤也扔了個白眼回來,“可是我忍不住,一見你就生氣!”
“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小心眼兒……”以照小聲嘀咕著,低頭去看念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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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念北臉上毫無生機的樣子,以照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她寧願看到他不理自己,寧願看到他對自己發脾氣,甚至寧願看到他走在別的女孩子身邊,也不願看到他昏迷不醒,就好像再也不會醒來一樣……
忽然,念北的手又動了動,這一次,以照和李慕澤又驚叫了起來,可卻沒有急著去喊護士,而是屏住呼吸默默觀察。隻見念北的臉在不斷地微微抽搐,但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看了好一會兒,以照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病房外把念北的主治醫生叫了進來。醫生走進病房,看了看念北,看了看監測儀器,而後拿出聽診器聽了聽念北的心跳,又拿出一隻小錘子,敲了敲念北受傷不重的那隻膝蓋。
整個過程中,醫生一個字都沒說,以照和李慕澤也不敢插嘴,隻是在一旁靜靜等著,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13385369
靜默良久,醫生才摘下聽診器,皺眉道:“是這樣的,病人現在的情況很複雜,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不知道你們要聽哪一個?”
“大夫,您就別賣關子了,”李慕澤急切地道,“有什麽好消息壞消息,就一並告訴我們,人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我們有心理準備……沒什麽接受不了的。”
“病人現在大腦有了意識,對外界的投射有反應,能聽到外界的聲音。”醫生說道,“可是……他的肢體還沒有知覺,所以既不能動,也不能睜開眼睛,更不能對你們有什麽回應。”
以照低呼一聲,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立刻盈滿了淚水。李慕澤還強裝著鎮定,追問道:“大夫,那您的意思是……他會一直這樣嗎?還有沒有可能把肢體的意識也喚醒?”
“大腦有知覺是好事,說明他在逐步恢複,”醫生解釋道,“但肢體的恢複程度……就真的不太好預測了。你們要抱著樂觀的態度,但也要做好最壞的準備,因為到了這個地步,醫學所能做的很少,很多時候要靠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誌,如果他不願意醒過來,那麽我們也是回天乏力的……”
“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麽?”以照淚眼汪汪,顫聲問道。
醫生沉吟片刻,開口道:“跟他溝通,不斷地溝通。哪怕他沒有任何回應,也要堅持和他說話,講你們過去的回憶,說一些有意思的事,給他描繪未來的前景,喚起他的求生意誌。像他這種情況,很有可能是潛意識裏不願意醒過來麵對現實。作為醫生,我們隻知道病理性的狀況,卻不知道他之前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這部分就要靠你們了。記住我之前說的,如果兩周之內他還醒不過來,那受傷最重的那條腿可能就完不成複建,以後行動就會受很大影響……說得難聽點,就是瘸了。”
“好,我們一定盡全力把他喚醒。”李慕澤沉著臉,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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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醫生,李慕澤和以照坐回病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念北,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好久,以照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念北他……為什麽會不願意醒過來呢?”
“這還用問?”李慕澤沒好氣地道,“你仔細想想他受傷之前的境地,大老遠從國外跑回來,結果攤上一堆糟心事兒。爺爺老糊塗,讓他幫忙給沈征東播種生孩子;大哥不厚道,背地裏想跟他搶女人;三哥雖然對他好,可也有不少幫大哥瞞著他的事兒;更別提還有一個死皮賴臉追他,沒事兒就添亂的周詩齡……接著就發現你跟沈征東睡在一塊兒,甭管是真是假,都夠刺激人的,然後為了你跟家人決裂,搞得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結果你既不領情,也不承認自己是阿九……他既找不到阿九,又攤上你這麽個冷血動物,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擱你你願意醒?”
聽了這一大串話,以照揪著裙子上的破洞,一時有些無地自容。
看她默不做聲的樣子,李慕澤又有些心軟,粗聲粗氣地道:“你愣著做什麽?不知道解鈴還須係鈴人嗎?是你把他害成這個樣子,現在他有知覺,能聽見你說話,你就跟他多說兩句好聽的,告訴他你是誰,跟他說說你心裏怎麽想……我不管你怎麽說,反正要拚命把他叫醒過來,聽懂了嗎?”
以照咬著嘴唇,默不做聲地點點頭,剛要往念北身邊湊,就聽到她那支好幾天沒有信號、僅剩下一格電的山寨手機響了起來,她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條大學室友發來的短信:“以照你電話怎麽打不通?你媽媽不知怎麽發現了你簽的那個工作的真相……氣得犯了心髒病,現在在醫院急救,她的朋友都找到我這兒來了,急著找你呢!”
媽媽病了嗎……以照頓時眼前一黑,感覺整個世界又暗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