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君舊光景,照我薄暮顏(4)
蕭以照的確已經離開了沈家。舒嘜鎷灞癹但她也不清楚,前麵的路該怎麽走,就算走出了這座牢籠,又能夠去往哪裏。
她隻知道,要逃到一個,看不到沈念北的地方去。
在沈家的這段時間裏,她可以忍受胡書韻的刁難謾罵,可以忍受周詩齡的明槍暗箭,可以忍受方茗帶著防備的憐憫,可以忍受征東那居高臨下的關心,可以忍受上上下下所有人的看不起……甚至,她也可以忍受那即將麵對的,成為代孕媽媽的結局。
可是,當她傷痕累累的後背暴露在念北麵前時,她卻猛然覺得,這裏,已經一秒鍾都呆不下去。
那不隻是她的傷疤,那也是她的恥辱她的磨難她的辛酸她的委屈……是她過去的歲月裏,所有所有不堪回首的回憶。
她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忍辱負重的準備,可那要命的自尊心,卻總會跳出來提醒自己--你不該是這樣……你不該是這樣的!
那她的人生,又到底應該是怎樣呢?
是應該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做個安逸的大小姐,還是應該閑雲野鶴、執筆作畫,繼續在藝術家的道路上走下去?
作為大小姐的過去,她早已無法回去。
作為畫家的未來,她也沒有辦法走下去。即便封閉在畫畫的世界裏,她也無法停止心疼媽媽,無法放棄尋找爸爸,無法不再想念爺爺……無法安放自己一塌糊塗的往昔。
多麽可笑啊。不是嗎?
她費盡心機混進沈家,不但沒有解決任何的問題,還要把自己的舊傷口血淋淋地撕開給人看。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還要假裝平靜、假裝堅強、假裝不在意。她以為自己已經墮落到極點,誰知道這樣的生活還不過是個開始--從逃出沈家的那一刻開始,腳下的路變得更加黑暗、更加崎嶇。
這樣活著,恐怕比死還要可怕。可她蕭以照不能死,就算這世界再惡心再肮髒,她也要硬著頭皮活下去。
活下去。
有什麽辦法呢。誰讓她的人生,從多年前就開始不可逆轉地扭曲?
以照的心裏,滿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迷茫,就如同此刻腳下的路,不知道它通向何方,何時是個盡頭,她隻能依靠自己,踽踽獨行,即使走不動了,也還要咬著牙走下去。
夏末秋初的深夜已經很涼,她卻仍隻穿著那一件破了的雪紡長裙。披肩丟了,隻好把鵝黃色的窗簾整幅扯下來披在身上,拖拖遝遝地逶迤到地。
以照沒有錢,沒有換洗衣物,甚至已經沒有了前行的勇氣。但她仍沒忘了背上畫板,沒忘了帶幾支長短不一的鉛筆。她想,就算山窮水盡落魄街頭,好歹也可以靠著給人畫素描肖像混口飯吃,不至於糊裏糊塗地餓死自己。
想到這裏,以照感覺胃空空的,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沒吃東西,簡直有些走不動路。她就近找了一個台階,在最下麵一級坐下。
石階有些涼,她隻想在這裏坐到天亮。
身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以照來不及回頭,就有什麽東西頂上了她的後腰。
那是匕首的鋒刃,比石階還要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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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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