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向日葵,開過舊夏天(2)
念北小心翼翼藏在錢夾裏的,的確是阿九的第一幅畫。
那時阿九隻有九歲,還隻對跳舞感興趣,一心想成為伊莎多拉·鄧肯那樣優秀的舞蹈家,偏偏在一次表演側手翻時,因為舞台不平而摔傷。溫老將軍找來一票優秀醫師,幾次會診的結果卻都是腰間盤膨出,不適合繼續進行舞蹈訓練。
此前一直被捧在手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阿九,就這樣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打擊
。
和很多年後溫家的重大變故相比,這點挫折並不算什麽。可對當時的阿九來說,卻像天塌了一樣可怕。她拒絕睡治療用的硬板床,拒絕進行複健,拒絕按摩和針灸等一切療程,隻是默默撕下了牆上所有鄧肯的海報,不肯和任何長輩交談,甚至連飯都吃得越來越少。
消息傳到沈家,沈老爺子也是一陣長籲短歎。他兒子孫子一大把,卻沒養過一個女孩兒,所以對嬌滴滴的阿九總有幾分偏愛。他端著煙袋想了半晌,最終沒讓善解人意的小兒媳出馬勸解,而是派了延東、念北兩兄弟過去。
念北見到臥床不起的阿九那泫然欲泣的可憐樣兒,早就急得團團轉,完全想不出什麽主意。延東畢竟大了幾歲,要成熟一些,此時很看不上老四那沒出息的德性,丟下他守著阿九,自己去書店買了兩本書,甩在阿九床前,拽著念北離開了宋家。
過後幾天,不管念北怎麽死纏爛打,延東都攔住了他,死活不讓他去看阿九。倒是總能聽到阿九的消息——第一天,阿九開始吃飯;第二天,阿九換了硬板床;第五天,阿九終於沒把上門來針灸的醫師攆跑;第七天,阿九把練功服和舞蹈鞋都送給了一起學舞的小師妹……
第八天,延東帶念北去了宋家。見到兩人,阿九抿了抿嘴,大眼睛忽閃忽閃:“三哥,四哥……我想學畫畫。不要,不要畫水墨……我要學油畫。”
念北一驚非小,轉頭看著一臉得意的延東,這才凝神細看阿九端端正正擺在枕邊的兩本書——一本是《梵高畫集》,一本是《梵高傳》。
長大後的阿九,最喜歡的畫家變成了康定斯基和庫伯卡。但在她痛失所愛的童年時代,梵高那絕望的絢爛和破碎的美麗恰好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救贖。
就在她說想要學畫的當天下午,沈家兩兄弟便為她買來了各種各樣的繪畫工具,從畫架、畫桌、畫傘、畫刀、畫筆到調色板、繃布鉗、研磨杵、鬆節油和洗筆器。阿九垂首看著他們搬來的小半個畫具商店,眸子裏滿是掩不住的喜色,卻在下一秒轉成了沉沉的失落:“外麵的向日葵應該開了吧……我想畫向日葵,可是腰疼,不能出去……”
延東正要出言勸慰,念北已把手裏的砂紙和浮石放下,篤定地告訴阿九:“你放心,我現在就去給你摘一朵,很快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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