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章

雖然我對請蘇顏吃飯這件事表達了自己強烈的反對意見,但始終反對無效,周逸凡說這頓飯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於理來說上回我不小心把人家的玉腿給燙傷了,還沒正式好好地道過歉,應該正好趁這個機會表達一下歉意,而於情來說,蘇顏家跟他們家已經有很多年的情誼,蘇顏也是他很重要的一個朋友,未來肯定也還有很多來往的機會。舒蝤鴵裻所以我既然已經成為他家的一份子,自然也應該用親切友善的態度去對待她。我當時問周逸凡說,她對你有多重要啊,難道比我還重要麽。他沒好氣地斜了我幾眼,反問我劉聞聞和他誰在我心裏更重要,我毫不猶豫地答了當然是劉聞聞,結果被他懲罰性地咬了幾下,又在脖子上不輕不重地吮了好幾口。

雖然我不相信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誼,不相信蘇顏之於他就像劉聞聞之於我一樣,但我最終還是答應了這個飯局。當然並不是為了什麽情理,我隻是想要像陳嘯告誡我的那樣,懂事一點,識大體一點,我隻是想讓周逸凡高興而已。

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周逸晨從美國回來了,經常拉著我到附近的一個大商場裏去逛嬰兒用品,每天都在折騰著怎麽把家裏的嬰兒房搞得更夢幻一點,比方說在天花板上貼一層星星的牆紙,床頭堆幾隻大小形狀各異的小熊什麽的,甚至連他一歲到十歲玩得玩具都買好了。周逸晨每天忙得七手八腳的,我隻是無所事事坐在房間門口看著她。在這期間閑聊的時候,也聊到了一些她家裏的事情。她告訴我說現在周逸凡那麽忙,主要是因為家裏公司最近有些比較大的變動,公司的幾個股東和蘇顏她父親意見有些不一致,董事會內部僵持了很久。由於她們周家股權占比最大,所以現在就等著她們家做最後的決定。

周逸晨擠眉弄眼地告訴我:“我爸讓我哥來定這個事情。其實我覺得我哥跟我爸的意思一樣,都是站在那幾個股東那邊的,但那樣一來蘇家的利益就會受到很大損害。我們又不太好明著反對蘇家,而且就算是投棄權票,蘇家肯定也不會滿意,所以才拖了那麽久……切,我哥本來很公私分明的,肯定都是因為蘇顏那個狐狸精每天給我哥吹枕邊風我哥才狠不下心!”

“……”我抬頭望了望天花板,滿眼的金星看得我十分地暈眩,周逸晨的中文水平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要不是每晚躺在周逸凡旁邊的人是我,我聽了她最後那句話搞不好真會以為他們有點什麽什麽。

我護犢地打著圓場道:“哎呀也不能那麽說了,你們兩家不是世交嗎?其實世界上也沒幾個人能做到大義滅親的,所以你哥有點顧慮也很正常,我相信他們是沒什麽的哈。”

周逸晨冷哼道:“我哥對她的確是沒什麽,但她喜歡我哥誰看不出來啊,都老大不小的了,要不是為了等我哥她為什麽還不結婚呢?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經常看見她跟在我哥旁邊了,簡直比我還要粘人。之前……大概就是去年這個時候,我哥還在美國,那女人恨不得都長期住在我們家了,還假惺惺地說我媽身體不好所以去看我媽。搞得我媽把她當成親閨女一樣,還說怕她自己萬一哪天突然走了還沒看到我哥成家,所以就拚命撮合他們兩個,然後也沒跟我哥商量就把婚禮在哪辦要請哪些人都想好了,要不是後來我哥知道以後意誌堅定,二話不說就從家裏搬了出來,那女人就要得逞了。結果你知道多好笑,她居然事後又跑去跟我哥說那隻是我媽的意思不是她的意思,她很理解我哥心裏有放不下的人什麽的,你說她是有多喜歡演戲啊?她應該進娛樂圈啊!”

我愣了一會兒,蘇顏現在在我心裏就是一個默默地在背後付出永遠不求回報的苦媳婦形象,長長地歎了口氣:“得女如此,夫複何求啊……”

周逸晨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沒聽到我在說什麽,又氣鼓鼓地哼一聲:“其實我哥也知道她喜歡他,所以搞得我哥現在好像總覺得很對不起她欠她很多似的。我要是在他麵前說蘇顏兩句壞話他都會不高興,還會教訓我……”她瞪圓的眼睛期盼地看著我:“嫂子,你快點讓我哥跟她絕交吧!你要替我出氣啊!”

我撫了撫額,雖然以上那些話我聽起來也並不怎麽快活,但如果為了爭風吃醋而爭風吃醋,那也太對不住我這深深的城府了,那是完全沒有情商的嘔像劇女主角才幹的事情。對於我來說,我肯定要展現出原配的寬容大度,讓周逸凡更加被我的人格魅力迷倒才對。

於是那個周末的時候,我就大度地跟著他去赴飯局了。蘇顏比我們早一點到,整個人還是打扮得像美國國務卿或者英國王妃一樣,我看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那個像桌布一樣的孕婦服,覺得如果把我們兩個人現在的樣子拍下來對比一下,應該就可以在網上發一個名為《看了這兩張照片就知道母親的偉大!》的微博,轉發量應該會非常可觀。更加印證了我這個想法的是,我們一席三人在包廂落座以後,服務生過來點單,問完周逸凡喝點什麽以後,居然就徑直轉向了蘇顏:“太太,那您喝點什麽?”

蘇顏頓時滿臉的錯愕,仿佛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樣,失笑地擺擺手:“我不是太太……”朝我示意了一下,“太太在那邊。”

服務生驚訝地向我看來,眼裏閃過一瞬間的不可思議,然後不好意思地連連同我道歉。我鬱悶地用精致的勺子哐啷哐啷地敲著精致的碗,自我安慰可能是因為服務生沒看見我被桌布擋住的肚子,隻看到我這微胖的身材和浮腫的臉,所以就以為是先生太太帶著他們家保姆出來吃飯了。正要說話,周逸凡在旁邊吭吭地輕笑兩聲:“給她來杯熱的玉米汁。”又看向我:“好麽,太太?”

我實在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他能笑成那樣,一不痛快就故意找茬道:“不要了,我要西瓜汁。”

周逸凡瞪了我一眼:“大冬天的喝什麽西瓜汁,太涼了。”

我說:“那就芒果汁。”

“不光涼還上火,想什麽呢?”他看著服務員,沒商量地道:“就給她來杯玉米汁。”然後又接著低頭看菜單了。我在桌子底下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他仿佛什麽事都沒有一樣,頭也沒抬,手腕轉了一下反而把我的手握住,在我指尖搓了搓,然後拉著我的手帶進了被桌子擋在的他的衣服裏。我莫名其妙了好一會兒,直到他把菜點完,我才突然反應過來是我的手太涼了,他想要給我暖一暖,又頓時傻不愣登地吃吃笑出聲來。

然後他們三個人都用一副看二百五的眼神看著我了。

雖說當時周逸凡告訴我蘇顏是惦記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才約我們出來吃飯,但其實後來席間也沒我什麽事,就光聽他們回憶他們在美國時候的美好青春歲月了,蘇顏說什麽周逸凡上學時候是這個校隊那個校隊的,建模比賽又拿了什麽獎什麽獎的,她那還有他領獎時候的照片。然後周逸凡也告訴我蘇顏在那邊上學的時候練中國的古典樂器琵琶,在學校裏演出的時候震撼了一堆人,好多美國男學生都被她的東方氣質所傾倒,還要他假扮了她半年男朋友才逃過一劫什麽什麽的。我一直插不上話,就隻好抱著玉米汁一邊嗬嗬一邊喝喝了,然後又聽到蘇顏很惋惜地歎了聲,輕聲自言自語道:“可惜後來手受了傷,手指不太靈活了,醫生就不讓我繼續練了。”

我覺得我終於是時候插上一句話了,用力一拍大腿,歎惋而好奇地道:“啊呀,那真是太可惜了,你那手是怎麽受傷的啊?”

蘇顏頓了頓,沒說話,倒是悠悠地看了周逸凡一眼,我就也順著她的視線去看他,他卻也很沉默。幾個人在用眼神做著無聲的交流,我的無線電波估計跟他們不是一個頻率的,交流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們在交流什麽。這個氛圍真是詭異而沉默,靜了一會兒,蘇顏強顏歡笑道:“沒什麽,隻是個意外……”

我關切地問道:“啊?什麽意外啊這麽嚴重,難道是……”

話沒說完已經被人打斷,周逸凡嚴肅地說:“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情,別再提了。”

我被他的語氣震得愣了一會兒,心想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蘇顏至於那麽脆弱麽。再說就算真的那麽脆弱,我也沒問他啊,當事人都還沒說話,他那麽緊張幹什麽。

看了蘇顏一眼,她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很無辜的樣子。我不爽了一晚上,這下終於憋不住了。我對周逸凡說:“哦,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提到你們不想提起的過去了,我不知道你們倆之間有什麽秘密是不能讓我知道的,當我沒問。”

周逸凡皺眉看著我:“你胡說什麽?”

我說:“噢,我一吃多了就犯困,一犯困了就迷糊,一迷糊就胡說了。為了不亂說話我還是先回家睡覺了,你們接著吃接著聊吧。”

我站起身,周逸凡也站起來,在後麵抓住我,“末末,這是幹什麽?”

我說:“沒幹什麽啊,我要回家了,你給我放手。”

他說:“一會兒不就回去了麽,這還有客人,你鬧什麽脾氣呢?”

我用力甩掉了他,轉身走出包廂,氣憤地摔門出去的時候,我聽到周逸凡在後麵跟蘇顏說“抱歉”,我就想抱他個大頭鬼啊,今晚絕對不讓他睡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_←下一更周三,準備好臉盆接狗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