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管得還得管，這是你份內的工作嘛。”
石副司令員頓了頓之後，意味深長地說道：“雖然衛生隊的固定資產和人員沒有315醫院多，但醫療執業許可證上寫著的可是龍江空軍醫院。另外這個醫院領導也不一定是現役軍官，文職幹部也可以擔任嘛。
小田，說一千道一萬，你還是空D師出來的人，王政委和許師長對你的期望都很高。所以在一些關鍵問題上，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拽。你是聰明人，這些就不需要我多說了。”
你還是空D師出來的人？田大院長被這句話給搞糊塗了，想了好一會後，才忍不住地問道：“首長，難道我現在不是空D師的人嗎？”
提起這事，石副司令員就是一肚子氣！為此，還把許師長和王政委罵了個狗血噴頭。在他看來田大院長雖然渾身都是毛病，但他給空D師掙下一筆家業，拚出這麽大榮譽也是不爭的事實。
別人搶都來不及呢，他們倒上趕著往外推。現在倒好，檔案到了人家那裏，人也成了總裝備部的人。以至於軍委首長昨夜打電話詢問情況時，竟然誤以為是315廠醫院發現的HIV疫情，差點把這麽大功勞全記到總裝頭上。
國務院調查組馬上就抵達，他們肯定要找眼前這位了解情況，這些事瞞是瞞不過去了，石副司令員幹脆坦誠相告道：“小田院長，你的關係已經調到了總裝。你現在不但不再是空D師的人，而且還成為了一名軍代局的中尉軍官。”
“首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田大院長徹底的懵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具體情況你去問趙老板好了。”
石副司令員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這個中尉軍官也就能幹三五天。據說總裝那邊的就地複員手續已經批下來了，等命令下達到315廠軍代室，你就成軍工企業的幹部了。”
天天板著指頭盼脫軍裝走人，可聽到這個消息後田大院長竟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討厭部隊，並不是真的討厭這身軍裝。特別是想到自己不再是空D師的兵、衛生隊的人了。田文建是那麽地失落，就像丟了魂一般，油然而生起一種很無助、很迷茫的感覺。
看著他那副失落到極點的樣子，王副部長暗歎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小田院長，看來你對空D師還是有感情的。雖然這個消息有點突然，但你也不要灰心，畢竟你現在還是空軍醫院院長，還會繼續留在機場工作。除了沒有軍籍之外，跟以前並沒有什麽區別。”
石副司令員說得很明白，就地複員的命令已經批下來了，田大院長還能說什麽？給二位首長敬了個禮後收起名單，心情無比複雜的跑回了門診。
沒有工會吳主席在，315廠醫院還是315廠醫院，在杜院長和劉副院長的指揮下，按照成政委的交代，忙著對醫院裏裏外外進行消毒。圍牆雖然打通了，但工作卻分得清清楚楚，成政委也就是一傳話的角色。
“小田，首長都說什麽了？”正準備帶隊去三號病區消毒的成政委，見田大院長臉色鐵青的跑了回來，連忙跳下救護車問道。
田大院長的目光有些呆滯，看著官兵們進進出出的門診大廳，久久沒能緩過神來。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眼前這位可從未像今天這麽失魂落魄過。成秋芳越看越感覺不對勁，連忙回頭示意鍾副院長他們先走，然後拉著田文建胳膊走到一邊，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急不可耐地問道：“小田，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315廠為什麽要把自己調過去？王政委和許師長他們為什麽會放人？難道我就真那麽令人討厭嗎？為什麽要幫我辦就地複員手續……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在心底發問。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看著成秋芳那副急切地樣子，田大院長連忙說道：“沒事，沒什麽事。對了……政委，你幫我集合下名單上的這些人，我要帶她們去外場轉一圈。”
國務院調查組即將抵達的消息成政委不知道，但她卻知道總裝首長今天上午會過來。按照慣例，有首長來視察工作，衛生隊必須派軍醫和護士去巡診。現在衛生隊的人都在醫院，315廠那邊的醫療保障也由醫院負責，這就意味著這些工作醫院必須擔起來。
成政委很直接的認為，田大院長是要帶人去巡診，連忙接過他手中的名單，笑道：“首長你又不是沒見過，搞得這麽緊張幹什麽？我去叫人……你在這等會。”
軍區總院和軍區空軍醫院的醫護人員走得差不多了，可能是地方政斧在28路和37路公交車站設了卡，今天也沒幾個地方病人，門診樓前顯得有些冷清。
田文建走進大廳轉了一圈，跟藥房裏正在盤點的韓主任她們打了個招呼，隨即問司機小雷要過考斯特鑰匙，把車從院內開到門外。
“姐夫，你找我啊？”這時候，小辣椒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肩上還背著一巡診的藥箱。
田文建強作歡笑的點了點頭，指著車門方向，笑道：“上車再說。”
“姐夫，你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小辣椒扔下藥箱，麻利地爬到副駕駛，歪著小腦袋盯著田大院長，撅著小嘴說道：“要麽不立功，要立就兩個一起立，這下你和我姐就可以一人分一個了。”
“是啊，軍功章裏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田大院長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呂軍醫、護士長賀蘭、衛生員小葛等人也相繼爬上了客車。田大院長回頭環視著眾人，一邊給男士們散著煙，一邊笑問道：“知道大夥這段時間累了，我準備打著巡診的幌子，帶兄弟姐妹們去開會兒小差，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意見？”
繼續留在門診，就得背上噴霧器去消毒。沒什麽比上班偷懶更愉快的事情了，這樣的提議大家自然不會拒絕。小辣椒更是興高采烈地嬌笑道：“姐夫，要不我們去市裏轉一圈，吃完午飯再回來。”
“我沒意見，不過我沒帶錢。”護士長賀蘭一愣，隨即舉起了右手。
呂軍醫叼著香煙，指了指駕駛座上的田大院長，理直氣壯地說道：“護士長，跟領導出門，還用得著咱們花錢嗎？院長剛立下大功，請我們搓一頓理所當然。”
“是啊，是啊，院長，我們今天就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衛生員小葛也跟著打趣道。
等會兒還得跟315廠領導一起去接總裝首長，田文建可不敢走遠，幹脆發動起客車，一邊往315廠賓館開去，一邊嗬嗬笑道：“市區今天是去不了了，但藍天賓館還是可以的。現在離吃飯點還早，去那兒的棋牌室搓幾圈麻將怎麽樣？”
“也行，誰輸了誰鑽桌子。”
呂軍醫剛剛說完，小辣椒急了，一個勁的拍著椅背，急切地說道：“我不會打麻將，換一個活動。”
“卡拉OK，那裏有卡拉OK，你想怎麽唱就怎麽唱，這下沒問題了吧？”田大院長想了想之後，回頭笑問道。
“那你得陪我唱。”
“陪陪陪，今天我就是大家三陪……”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裏，田大院長充分顯示出他神棍的本色。挨個兒給大家算手相、看麵相。甚至還要求她們伸出胳膊，看她們將來有沒有當官的潛質。算命算到胳膊上，眾人還是第一次聽說，但閑著也閑著，一邊打著麻將，一邊就由著他胡鬧。
她們的指甲都不是特別短，手上和手臂上也沒有任何傷痕，更沒有什麽皮膚感染。田大院長這才鬆下了一口氣，跟吧台打了不管她們消費多少，等他回來再簽單的招呼後，便急不可耐的跑出賓館，向石副司令員和王副部長報告這一情況。
二十分鍾後，一支車隊浩浩蕩蕩的從市區趕到了機場，由聯航大樓邊的警衛一連哨卡，直接駛進了聯航停機坪。
省委省政斧的動作可以說是雷厲風行，先是把半死不活的市六院改為傳染病醫院，並組織全省傳染病專家趕赴六院研究病情。同時連夜組建起了HIV篩查實驗室，等調查組領導一到，就對全市在冊的供漿員進行HIV篩查。
龍江市人民政斧副市長梅雨婷被停職反省，省紀委和省監察廳工作組正在跟市衛生局劉局長談話。市紀委也沒有閑著，連夜就對開血漿站的盤山縣衛生局局長進行了隔離審查。
龍江衛生係統群龍無首可不行，既熟悉盤山縣情況，又了解市衛生局的紀委李書記，被緊急召回主持市衛生局工作。至於怎麽處理市縣兩級領導和衛生廳相關的責任人，那就看國務院調查組領導們的意思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