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餐
男士們上上下下跑了十多趟，總算搞定了那一卡車家具。問過愛麗絲，得知他們又已經解決了早餐，莉卡叼著從廚房尋到的一包餅幹和昨晚做蘋果派剩下的半盒牛奶去巡視她的新領地。
埃斯梅給她安排的房間同樣在二樓，和愛德華相鄰，之前被用來放雜物。現在雜物不知被挪到哪兒去了，可是卻比裝雜物的時候還要亂。大大小小的箱子橫七豎八地擺了一地。莉卡不得不細腳伶仃的才能穿過障礙物走到另一邊。
這屋子兩麵是玻璃牆，采光十分不錯。又是背倚懸崖而建，站在屋子裏便能遠眺茂密的雲杉叢林和奔騰不息的奎魯特河。
莉卡為了不妨礙男士們工作，決定去陽台上吃她的早餐。恰好艾美特從箱子裏拆出的一把椅子派上了用場。坐定後才發現，這陽台和愛德華那邊的陽台相連，中間隻隔了一個花台。
艾美特暴力地撕開一個箱子，順著莉卡的視線望過去，不無揶揄地說：“以後要是晚上睡不著，可以找愛德華聊天。”
“謝謝，不勞操心，我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莉卡看了一眼正在將幾塊床板拚在一起的愛德華，心中腹誹【和鬆樹談什麽？酸性土壤好吃還是堿性好吃麽？或者是談談陽光和雨水？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莉卡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幅她和一顆老鬆樹排排坐在屋頂看星星的畫麵，老鬆樹短手短腳，滿樹幹的褶子，卻有茂密的樹冠。老鬆樹抬手撓撓頭皮，然後握了一把鬆果遞到莉卡麵前：“吃鬆子麽？今天福克斯難得是晴天，鬆子已經被曬熟了。”
呃……
咚咚咚一陣聲響，把莉卡從那詭異的幻想中拉回來。是愛德華在用錘子釘床。他蹲在地上，動作沒停，抬頭看了一眼莉卡。莉卡總覺得那一眼滿含咬牙切齒的惡意，那一錘錘好似都意欲錘到她身上一樣。
一口牛奶哽在喉頭，莉卡成功的噎著了。“咳咳咳……”她火燒屁股似得跳起來，沿著牆角飛快的逃離現場：“我去看看愛麗絲和羅莎莉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賈斯帕把一個櫃子立到牆邊，拿起被莉卡遺忘的牛奶盒搖了搖，還剩一半。他看向愛德華：“幹什麽突然嚇她？”
愛德華剛想回答，就“聽”到伴著還沒走遠的腳步聲傳來的聲音【哎呀媽呀，嚇死我了，還好鬆樹是吃素的。】
“嗯？”賈斯帕還在等他的答案，對於情緒的的感知和控製是他的能力。愛德華的小動作瞞不了他。
愛德華頭痛的揉了把頭發：“你不知道，她的思想實在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種糟糕的感覺。
艾美特終於能動用他真正的力氣了，他十分暢快的撕開剩下的幾個箱子，不怎麽在意地說：“她在想什麽？怎麽把你撲到？得了吧兄弟，別這麽小氣，學校裏的單身姑娘哪個看見你不把這個想法循環三五次。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不過沒想到像莉卡這麽柔弱的東方姑娘也這麽奔放。”他一手環胸，一手捏著下巴，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愛德華把手中的錘子隨手扔給艾美特：“別在小姑娘麵前胡說，在中國未滿十八歲連戀愛都不能談，你別把人教壞了。”
艾美特輕鬆地接過錘子繼續愛德華先前的工作：“這太泯滅人性了。咦……話說你怎麽知道？你研究過中國的社會學？噢……又偷聽人姑娘的想法。”艾美特搖搖頭，一臉看變態的表情。
賈斯帕旁觀著他們無傷大雅的玩笑，輕笑著說：“我覺得莉卡挺好的，”在愛德華和艾美特都停下來看他的時候，接著說：“愛麗絲很開心。”眼裏星星點點全是幸福的光輝。
艾美特過來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得把這些家具在埃斯梅回來之前弄好，她和卡萊爾去給莉卡買床上用品和窗簾了。一會兒讓莉卡做一頓豐盛的午餐犒勞我們。別的不說，她的這個能力要是被其他的血族知道了，一定會成為血族世界裏第一個炙手可熱的人類！”
炙手可熱的莉卡適時地驚叫了一聲【啊……鬆樹隻喝水吃土曬陽光哪能長那麽壯啊，明明腐爛的屍體才是最好的肥料！這個吃葷吃得太重口味了，愛麗絲救我！】
愛德華狠狠閉眼拍了一把腦門，有氣無力的說：“那可說不定，也就我們這些素食主義者能把她的能力當做上帝打盹的時候指縫裏漏下來的福利。其他吸血鬼說不定就隻會把人類的食物看做是喂養人類的飼料而已。就像人類看牧場喂牛的草料一樣。”
艾美特摸摸下巴：“說真的，你們有沒有發現她做的食物不但能夠被我們嚐出味道，而且還能緩慢地被身體吸收，轉化成我們需要的能量？”
“的確如此。”賈斯帕單手把櫃子移動到它應該待的位置，說：“雖然比不上血液提供地能量直接純粹，但是不用考慮怎麽把它們從身體裏弄出來實在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沒有莉卡監工，幾位男士效率十分高的搞定了房間裏的家具。埃斯梅不在家，莉卡則十分自覺地去廚房做午飯。她暫留在卡倫家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她覺得她應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補償他們，雖然比起那些高檔家具這點小事實在是聊勝於無。
愛麗絲就像一隻跳舞的蝴蝶一樣穿梭在廚房裏給她打下手。她轉到冰箱前，把裏麵僅剩的一些食材一一取出來：“沒有多少了呢，看來一會兒我們得去一趟鎮上的超市。”
莉卡看到的確沒有多少食材——一隻雞、五個馬鈴薯、十來個小蘋果、一碟子蜂蜜、一小袋糯米。但吃一頓還是夠的。而且還有一隻雞，她準備做一次蘋果烤雞。這得先把蘋果削皮榨汁，愛麗絲欣然接手了這項工作。莉卡把糯米全部洗了，用溫水泡著準備備用。然後將整雞用愛麗絲榨出來的蘋果汁醃製。
“有什麽要幫忙的嗎？”是羅莎莉，她抱手倚在門框上。莉卡由於怔愣沒有及時作答，又聽她補了一句：“我是怕你們兩個把廚房搞砸了。”
莉卡努力讓自己擺出很需要幫助的表情：“你能幫忙削一下馬鈴薯嗎？要知道我總是用不好刀。”
“愚不可及的蠢貨。”羅莎莉接過馬鈴薯走到垃圾桶旁利落的削起來，順便給莉卡表演了一下什麽叫好的刀法。莉卡眨巴著眼睛適時地給羅莎莉釋放一個崇拜的眼神。
於是當埃斯梅和回來的時候，還沒進門就聽到廚房傳出愛麗絲愉快的笑聲。那聲音就像兩顆星星在夜空相碰的聲響。
埃斯梅抱著卡萊爾的臂膀：“我覺得家裏比以前更熱鬧了。”
卡萊爾回以微笑。兩人相攜進屋，便見莉卡把用蘋果汁和鹽醃製過的雞肉肚子裏塞進混著蘋果泥的糯米。塞得鼓鼓朗朗的，又在表層塗了一層厚厚的蜂蜜放進烤箱裏。
“這是哪裏的菜式？我從沒聽說過。”
莉卡皺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這樣或許會好吃。”
“我想你的直覺是對的，我現在都能聞到甜絲絲的香味兒了。”埃斯梅擁抱了一下莉卡：“忘了說，歡迎你加入卡倫家，小家夥。”埃斯梅的懷抱冷呼呼的，縱然她剛剛從外麵的熾烈的陽光中進來。
隨後埃斯梅就把羅莎莉和愛麗絲都拉走，去幫她布置莉卡的房間。
廚房隻留莉卡一個人在，她專心地把煮熟的馬鈴薯用手捏成泥，一半用來煎土豆餅，一半用來熬湯。
濃鬱的香味兒從廚房蔓延到整個宅子，這在之前是所有吸血鬼主人們從未設想過的場景。人生處處是意外，它的魅力就在於，你不知道在某個意外裏，你會遇到一個美好。
清脆的電子音提示著烤箱裏的食物已經烹飪完成。莉卡打開烤箱，一時找不到專用手套，隻好將兩塊棉布濕了水之後去端烤箱裏雞。隻是她低估了烤盤的溫度，濕布傳熱很快，很快就高過了她的承受範圍，這好不容易烤好的一隻雞，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正是兩難境地，急得跳腳。一雙蒼白修長的手從她肩上伸過來接過了燙手的烤盤。
愛德華看莉卡的眼神就像看一隻純天然無汙染的蠢貨，在他放好烤盤之後見莉卡隻是呆呆地看著他直接接觸烤盤且毫發無損的十指。終於忍無可忍地拉著這隻蠢貨走到水槽前，放了一整槽的誰，將那被燙得通紅的手指浸泡其中。
他靜默兩秒想為他空手接烤盤的行為找個措辭，抬起頭來時，恰好對上莉卡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此時，她的眼睛裏正在努力向他傳達著一種名為誠意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腿有點抖。】
她嚴肅地說：“放心吧，鬆樹先生，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唉呀媽呀，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這一定是鬆樹精吧，一定是吧。我真的不想做肥料啊( >﹏
愛德華準備好的一席話，就這麽忘了，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隻是一句：“卡萊爾的醫藥箱裏應該有治燙傷的藥膏。”
隨後大步流星的走出廚房，在莉卡看到他背影消失後終於放鬆身體時又回轉來，狠狠地瞪了莉卡一眼，重新端起烤盤走向餐廳。
莉卡再一次見識了空手接烤盤這一嶄新技能，默默地想【以後廚房可以省下一副手套了。】
餐廳方向，傳來一聲脆響，似乎是什麽木料斷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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