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9 醒悟.信任

兩進的院子依山而建,前麵是寬敞可供車馬並行的大道,後側則是一座略有坡度的小山,山上‘花’樹林立,正是仲‘春’時節,漫山遍野的‘花’開得姹紫嫣紅,引得蜂蝶追逐不息。。舒鴀璨璩

紫蘇站在宅子前時,還有片刻的恍然。

黑漆鑲銅製獸頭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著鴉青‘色’素麵褙子的年約四旬的‘婦’人挎了個籃子走出來。

紫蘇幾步迎了上前:“大娘。”

‘婦’人停了步子,警覺的看向紫蘇,“你是誰?”

紫蘇將連頭帶臉包著的帕子扯了扯,看了婆子甜甜一笑,然後方道:“我跟你家夫人是舊識,還請媽媽替我通報一聲

。”說著,遞了一角碎銀子上去。

婆子卻是不接,隻乖覺的打量著紫蘇,似在翻尋自己的記憶。

紫蘇也不急,隻笑眯眯的看了她,“媽媽隻需告訴夫人,四年前相別的故人來訪便行了。”

婆子還在原地猶疑不前,紫蘇也不催她,隻笑眯眯的看了她那隻握著碎銀的手。婆子順了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稍傾便轉身往‘門’裏走,邊走,邊道:“你進來等等吧,我去問問夫人。”

紫蘇跟了婆子走了進去。

進了垂‘花’‘門’,便是一個小小的天井,‘婦’人喊了正恭身‘侍’候‘花’草的老蒼頭,‘交’待了一番,便返身朝走去。老蒼頭上下打量了紫蘇一眼,指了‘門’後的長條小幾道:“坐吧。”

“謝謝老丈。”紫蘇含笑對老蒼頭道了謝。

老蒼頭麵無表情的繼續去‘侍’候天井裏的‘花’草。

紫蘇看著那些枝葉被打理得很是蔥綠的‘花’草樹木,又抬頭看了看造型‘精’巧別致的鬥拱,眉目前間便有了一抹淡淡的不解其味的笑。

世事當真無常,誰會想到,菊‘花’的一生竟會這樣跌宕起伏!以寡‘婦’之身一躍而成了官大人的外室不說,竟還能在最後‘激’流勇退,來了個好聚好散!

紫蘇臉上的笑意便越發的濃了!心道:可見世事當真無常!

“姑娘!”

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嗓音,紫蘇抬頭,便看到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麵相略顯圓潤但眉宇間卻帶著淡淡愁苦的梳著‘婦’人發髻的小‘婦’人看著自己,見她抬頭看來,那小‘婦’人溫婉一笑。

“姑娘,我們夫人請您進去。”

紫蘇笑笑,斂下心頭的思緒,對那小‘婦’人道:“還請姐姐前麵帶路

。”

“不敢當!”小‘婦’人恭敬著身子往邊上讓了讓,柔聲道:“姑娘呼我菊生便可。”

“菊生?”

紫蘇看著麵相清秀的菊生,不由便失笑,菊‘花’這是告訴自己,她辭了梅娘那個身份,便又是原來的那個她自己嗎?菊生!給自己的‘侍’‘女’取這樣一個名字,她是在緬懷過去,還是在重新規劃未來?

菊生好‘吟’‘吟’的看了她。紫蘇微微的撇了眼,稍傾低垂了眉眼,在菊生的引領下朝裏走去。

兩進的小院,庭院天井除了‘色’彩鮮‘豔’的‘花’草便是亭亭而立修剪得很是有型有狀的盆裁。不同別的小院,下人仆‘侍’穿‘插’其間,小院裏並不曾看到什麽人。但,收拾得卻很是整潔。

見紫蘇的目光看向天井中的那些‘花’樹,菊生笑了道:“夫人很是喜愛‘花’草,這些都是老爺臨去前,高價尋覓所得。”

紫蘇點了點頭,收了目光跟在菊生身側。

過了兩三道‘門’,到了後院的正院中,兩個才留頭的小丫鬟正在階沿下翻著繩,見了菊生,連忙收了手裏的繩上前行禮,“菊生姐姐。”

“這是夫人的客人,你們好生招待著,我進去稟報一聲。”

“是,菊生姐姐。”

兩丫頭都長得很討喜,一個瓜子臉,一個蘋果臉。

蘋果的小丫頭笑了上前,對紫蘇道:“這位姐姐請廊簷下等會兒,我們夫人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才吃了‘藥’。”

紫蘇笑著點頭,依小丫頭的話走到了廊簷下站著,輕聲道:“你們夫人怎麽病了,曆害嗎?”

一個臉盤略為圓點的小丫頭,探頭看了看屋裏,輕聲道:“夫人前兒夜裏賞‘花’時,感了風寒,大夫說隻要將‘藥’服了就好了,沒什麽大礙。”

紫蘇點了點頭,眼見瓜子臉的小丫頭扯了扯蘋果臉說話的小丫頭,笑了笑,便不再問話

。兩個小丫頭,不時的抬眼朝悄悄打量,見紫蘇似是不曾發覺,目光便越發的大膽。紫蘇趁二人‘交’頭接耳時,驀的抬頭了頭朝她二人看去。

嚇得,兩小丫頭,當即怔在了那!稍傾齊齊紅了臉,瞥開了目光。

紫蘇見嚇著了二人,正想開口說幾句話緩和下,不想菊生地是撩了簾子走出來,“姑娘,夫人請您進去說話。”

紫蘇便對兩個小丫頭笑了笑,上前就著菊生打起的簾子,走了進去。

屋子裏熏著淡淡的百合香,略顯甜膩。東梢間的美人榻上,穿了一身秋香‘色’素麵褙子的菊‘花’正懶懶的躺著,抬頭見了紫蘇,挑了挑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回來了?”

紫蘇點了點頭,“嗯,回來了。”

菊‘花’便對一側‘侍’候的菊生吩咐道:“去,將老爺才送來的那罐碧羅‘春’拿出來泡了,待客。”

菊生眉眼間掠過一抹異‘色’,但很快還是恭聲道:“是,夫人。”

待得菊生退下,菊‘花’複又抬了眸子,笑盈盈的看了紫蘇,目光像刀片一樣,自紫蘇眉眼刮到腳底,稍傾眉梢輕挑,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嘲諷,冷聲道:“幾年不見,你長得越發的水靈了。”

紫蘇笑了笑,並不在意菊‘花’言語中的譏誚之味。

不多時,菊生奉了熱茶,菊‘花’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並且叮囑沒得喊聲,不許進來。待菊生退下,她重又看了紫蘇,吃吃一笑道:“我猜著你是為三弟的事來的吧?”

紫蘇默了一默,稍傾點了點頭。

“你好似走錯‘門’了呢!”菊‘花’笑道。

紫蘇卻是迎了她的笑,忽的道:“你怎的沒跟林大人回京?”

菊‘花’怔了怔,回神後,眉目間便有了一抹煩燥之‘色’,冷聲道:“那是我的事

。”

紫蘇看著她瞬間冷得如同冰塊的臉,歎了口氣,這間歇‘性’‘精’神病果真是難治的!

見紫蘇不語,菊‘花’也繃了臉不語。

屋子裏的氣氛,一瞬間便變得有些凝滯。

紫蘇探手端了麵前,不再那麽燙的茶,輕輕的啜了口。

這期間,菊‘花’的目光一直不錯開的盯著她看,便在紫蘇放了手裏的茶盞,她以為紫蘇必會再開口時,卻不想,紫蘇隻是抬眼看著她,笑了笑。一笑之後,再度垂了眉眼。

“你……”菊‘花’一口氣堵在喉嚨口,有心想說點什麽,卻是覺得說什麽都輸了氣勢,不說又覺得很不甘心。下一瞬,她忿忿的撇了頭,幹脆不去看紫蘇。

“陶成海也回來了。”

撇過臉的菊‘花’身子似乎僵了僵,但卻沒有回頭。

紫蘇低垂了眉眼,把玩著手中‘精’致的茶盞,似是根本也就不需要菊‘花’的回答,緊接著又說了一句,“他娶親了,娶的是秀蘭。”

僵著身子的菊‘花’霍然回頭,眉目‘陰’狠的盯著她,“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他跟我有什麽關係?”

紫蘇將手裏的茶盞重新放回桌上,抬頭迎了哆著‘唇’的菊‘花’,扯了抹僵硬的笑,輕聲道:“我以為你想知道。”

“我……我不想知道。我什麽都不想知道!”菊‘花’瞪了紫蘇輕吼道:“你不就是想笑話我嗎?你現在可以放聲大笑了?你得意了,滿意了?可是,我告訴你,陶紫蘇。我……”

“我沒想過笑話你,”紫蘇打斷菊‘花’的話,輕聲道:“我也沒什麽好得意的,更沒什麽好滿意的。”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罪!”她看了菊‘花’,淡淡的道:“喜歡誰,不喜歡誰,那是你的權利,誰也幹涉不了。”

菊‘花’便怔怔的看了紫蘇。

良久,久到紫蘇覺得眼眶酸得‘欲’要流淚時,才看到菊‘花’緩緩的垂了眼睫,稍傾,一滴大大的淚珠滑過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

紫蘇看著那抹印子,良久無語。

不由便想起那句耳熟能詳的詩來“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生死相許”,菊‘花’對陶成海能癡情到這種地步,又何曾不是她的一種不幸!

“說吧,你想知道什麽。”

耳邊響起菊‘花’冷冷的聲音。

紫蘇斂了心思,抬眼看向已然情緒平靜的菊‘花’。

菊‘花’也看了她,用平平無奇的聲音說道:“你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既然能找到我這來,想必你心裏已經有了打算,說吧,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不,”紫蘇笑了笑看了菊‘花’到:“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送東西?”菊‘花’錯愕的看了紫蘇,稍傾失‘色’道:“送什麽東西。”

紫蘇探手自懷裏取了一疊銀票,上前遞給了菊‘花’,“梅先生囑我‘交’給你的。”

菊‘花’接了那疊銀票,數了數,又看了看麵額,都是一百兩一張的“豐昌號”所出的銀票。手裏是整整的一萬兩票根!

“為什麽?”

紫蘇撩了撩辱角,淡淡的道:“梅先生說,林大人從不虧待跟過他的‘女’人。”

菊‘花’‘唇’角便嚼了一抹自嘲的笑,她將那疊銀票隨手往身下的大迎枕下一塞,便抬頭看了紫蘇,“怎麽之前不拿,卻要現在拿出來?”

“先前忘了。”紫蘇看了菊‘花’頗似的無辜的笑了笑,“這不,想起了,馬上就給你了。”

菊‘花’被她睜著眼睛說謊的本事給‘弄’得半響回不過神來!稍傾“嗤”一聲,勾了嘴角,撇了頭。緩緩道:“陶紫蘇,將來娶你的男人當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可能吧

。”紫蘇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道:“不過他既然敢娶我,那倒黴便也隻能認了。”

菊‘花’定定的看了她半響,稍傾,方道:“新來的指揮使姓陽,不僅貪財還好‘色’。”

紫蘇點了點頭,等著菊‘花’繼續往下說。

不想菊‘花’說了這一句,卻是再無下文!

“就這些?”她抬眼看向菊‘花’。

“就這些。”菊‘花’點頭道。末了譏誚的挑了嘴角,嘲笑的道:“你莫不是還想知道更多?”

紫蘇半響沒回過氣。

林子京可真夠能的,拐了這麽道彎彎,讓她承了菊‘花’的情,卻就隻告訴了她這麽一句話!果真,這些當官的都是黑心爛肺的!

“不用,想必更多的你也不知道。”

紫蘇話落,便起身打算往外走。

“站住!”菊‘花’在她身後輕喝了一句。

紫蘇回頭看了她,“你還有事?”

菊‘花’垂了眼,“你打算怎麽救三弟?”

紫蘇便嘲‘弄’的撇了撇嘴角,“自是傾家‘蕩’產,在所不惜了!”

菊‘花’自是聽出了她話中的嘲諷之意,當下卻也不在意,反到是迎了她的目光,同樣勾了嘴角冷冷一笑道:“如果是這樣,那你便不是陶紫蘇了。”

紫蘇攤了雙手道:“你們太高看我了,我陶紫蘇也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自古道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不拿錢去砸,你覺得我還會有更好的辦法不成?”

菊‘花’不語,隻目光咄咄的打量著紫蘇,似是在體會她話中的真假。

紫蘇坦坦然然的站著,任由她打量。

終於,菊‘花’歎了口氣,抬手自大迎枕下‘抽’出那一疊銀票,遞給紫蘇,“我能幫的也就這些了

。”

紫蘇看著菊‘花’捏著銀票白皙塗著紅紅丹蔻的手,稍傾由衷的笑了道:“謝謝你的好意,但眼下還不需要。”

“你……”菊‘花’惱怒的瞪了紫蘇,“你這是在氣我?氣我不肯向大人求情,讓他出手幫忙?”不待紫蘇開口,她又道:“我求了,可是大人說,除非我跟他走,不然,這件事,他便不能出手。”

紫蘇看著神‘色’‘激’動的菊‘花’,“你誤會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那你為什麽不肯要這銀子!”

“因為眼下是真的不需要。”

菊‘花’見她不似在說假話,又想著憑她賺錢的本事,想來確實是不需要,便重重的將手裏的銀票往榻上一扔,沒好氣的道:“有需要的時候僅管來拿。”

“嗯,一定的。”

菊‘花’便高聲喊了菊生進來,“送姑娘出去。”

菊生看著臉‘色’不是很好的菊‘花’,又看了看神‘色’淡淡的紫蘇,稍傾垂了眉眼道:“姑娘,請。”

紫蘇微微點了點頭,臨去前,卻是看了菊‘花’道:“林大人對你‘挺’好,你其實可以考慮跟了他去的。”

菊‘花’‘唇’角的笑便冷了冷,“再好,我也隻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妾,跟了他去?以後在大‘婦’跟前日日伏低做小,過著戰戰兢兢的日子?”

紫蘇聞言,不由便默了一默。

“好了,你走吧。”菊‘花’不耐的揮了手,“以後沒事,別常來,我並不是那麽喜歡看到你。”

任是誰被主人這樣直話扔在臉上,怕是都沒好臉‘色’。

菊生卻是看到紫蘇笑盈盈的點了頭,“嗯,我記住。”

話落,便轉身朝外走去

愣住的菊生連忙快步走了出去。

待得菊生與菊‘花’走開後,沒過多久,屋內便跑出一個約‘摸’兩歲不到,虎頭虎腦的小娃娃,嘴裏喊著“娘,娘……”對著榻上的菊‘花’就撲了過去,菊‘花’連忙翻身趿了鞋,接住了撲過來的小娃娃。

“小虎子,你不是在睡覺嗎,怎麽又跑出來了。”

小虎子抱了菊‘花’的脖子,瞪了圓圓大大的眼睛,看了菊‘花’道:“小虎子睡了,娘不在。”

菊‘花’便輕輕的哄了他,柔聲道:“那娘現在帶著小虎子去睡,好不好?”

“好。”

菊‘花’便抱了小虎子朝屋裏走去。

已經走到‘門’外的紫蘇自是不曾看到這一幕。

她此刻已經走到了芙蓉鎮的大街上,在格調講究的茶樓裏坐了。目光如狼似虎的盯著茶樓斜對麵的怡紅樓。

“姑娘,喝點什麽茶,要什麽點心。”小二上前殷勤的擦了把桌子,對紫蘇問道。

紫蘇收了目光看了小二,自袖裏拿了一角碎銀子擺在桌上,指了對麵的怡紅樓道:“小二,這怡紅樓裏可有新來的姑娘?”

小二目光古怪的看了她,又看了眼桌上的銀子,稍傾諂媚的湊了上前,輕聲道:“姑娘,你可是替你家主子來尋你家老爺的?”

紫蘇隻一愕,很快便點了頭,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是啊,小二哥,我家老爺連著半個月沒回家了,姨娘都快將房子給掀了,這不把我使了出來,打聽打聽。”

小二便點了頭,左右看了看,輕聲對紫蘇道:“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這怡紅樓新來了個姑娘,這幾天正要掛牌呢。”

紫蘇作了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輕聲道:“哪個姑娘,莫不是長得十分的好看?”

“豈直是好看啊

!”小二嘿嘿笑了道:“據說那新來的小娘子,一身皮‘肉’冬暖夏涼不說,還軟若無骨,要怎麽擺‘弄’,就怎和擺‘弄’。這些日子,好些大老爺都在這怡紅樓歇著呢,就等著**!”

紫蘇惡寒的搖了搖頭,將手上才起的寒‘毛’孔給胡‘亂’的‘揉’搓了一把。

小二見她臉‘色’雖不自然,卻沒有一般姑娘家的害羞臉紅,不由便是暗暗撇了嘴,心道:看著像個正正經經的卻原來骨子裏也是個不要臉的!

紫蘇自是不知道小二心中的所想,林子京讓菊‘花’轉述那麽一句話,其用意,她自是再明白不過,貪財好‘色’,兩相相權,自是走“‘色’”字一條路,來得簡單許多!

“那姑娘叫什麽名字?”紫蘇回頭看了小二道。

小二笑了笑道:“叫嫩娘兒。”

“嫩娘兒!”

紫蘇差點便當場啐了出來,這麽個名兒,可想而知,這人會是什麽樣的人了!她將桌上的那角碎銀子往小二跟前推了過去,“給我來壺鐵觀音,好吃的點心上兩盤。”

“哎,這就給你上。”

小二退了下去,紫蘇將目光定在怡紅樓迎來送往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既然這嫩娘兒名氣出來了,怕是一時半會兒這老鴇肯定不願意讓人贖了出來,就是贖出來,所費銀兩也必定不是個小數目。

紫蘇這麽一想,不由便頭痛起來。

“姑娘,在下可以在這坐坐嗎?”

耳邊響起熟悉的溫潤的聲音,紫蘇抬頭,撞上邱燕竹溫和幹淨的笑臉。乍然相對,紫蘇不由自主的便生起了幾抹歡喜。

“秀才請便。”

邱燕竹在紫蘇跟前坐下,順了她的目光朝怡紅樓看了看,低聲道:“打什麽主意呢?”

而紫蘇在看到邱燕竹的那一刻,驀的心頭便有了個主意。聽了邱燕竹的問話,當下便笑了輕聲道:“哦,沒什麽,我就想著,這裏麵的世麵,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

!”

“嗯?”邱燕竹不解的看了她。

紫蘇朝怡紅樓努了努嘴。

邱燕竹一張瓷白的臉,立刻便漲得通紅,他沒好氣的瞪了紫蘇道:“你‘亂’想什麽呢!”

“誰說我‘亂’想了。”紫蘇看著臉紅得像煮熟的蝦米一樣的邱燕竹,壓了笑,輕聲道:“你可是獨自在京都幾年,想來該是什麽樣的世麵都見過了哦。”

“沒……沒有的事。”邱燕竹當即急聲道。

眼見得茶樓裏的人紛紛朝他這處看來,他立刻又斂了神‘色’,壓低聲,恨聲道:“我大凡做過丁點對不起你的事,便叫我天打……”

柴蘇眼疾手快的將手裏的帕子扔了過去,打住了邱燕竹嘴裏的毒誓,惱道:“我就逗逗你玩,你怎的就認真了,這毒誓是好‘亂’發的麽?”

邱燕竹見她紅了臉,當下不敢再分辯,隻顧認著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

“茶來了!”

小二吆喝著上了茶,見著坐在紫蘇對麵的邱燕竹,連忙道:“這位公子喝些什麽?”

“他是我朋友,一起的。”紫蘇對小二道。

小二便連連多看了邱燕竹幾眼,末了,暗道了句“這小白臉長得可真俊!”。

待小二退了下去,紫蘇拿起茶壺倒了茶遞到邱燕竹跟前,輕聲道:“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邱燕竹連忙表著忠心,“刀山火海,我一定在所不辭。”

“不用。”紫蘇“撲哧”一聲笑了道:“刀山火海讓你去送死麽!”

邱燕竹笑了笑,看了紫蘇不語。

紫蘇便朝怡紅樓努了努嘴,“你去幫我會一會那個嫩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