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聶中輕閉著眼睛趟在床上,雖然腦子已經清醒,卻是不想這麽早起來。不久,外麵漸漸傳來腳步聲。聶中輕還是一動都不動地趟著,不用睜眼,也知道必是那兩個丫環進來了。看來她們還挺盡責的,一大早就來了。
“她有什麽好的?”為什麽少爺選擇的偏偏是她。筆灩站在床邊看著貌似睡得正甜的聶中輕,撇嘴酸溜溜地道。
“噓,小心讓她聽了去。”到時隻要她隨便向少爺說兩句,自己這兩個通房丫環就別想再有出頭之日了。筆清輕蹙描得細長的秀眉看了眼聶中輕。
“哼,她睡得這麽沉,哪是說醒就醒的。”真是同人不同命,人家在那裏睡覺,自己卻得在這站著等她醒了也好伺候著。嘴上這樣說,但筆灩還是探頭瞄了聶中輕一眼,聲音也是輕了下來。見她睡得正酣,這才暗鬆了口氣。責怪地看了眼筆清,嗔怪她讓自己受驚。
“要是她剛好醒來呢?”見筆灩還在嘀咕,筆清不禁嗔了她一眼。
“不也隻是個丫環嘛!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但人家卻有辦法讓少爺主動交出我們給她當丫環。”咱兩個卻是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她們兩個昨晚已經從別的丫環那裏聽到了昨天發生的事。竟然連夫人也讚成少爺把她們給這女人當丫環,那麽她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聽到這,聶中輕也終於聽明白了,人家這是在說自己呢!竟然她們敢當著自己說這話,那自己又何必替她們遮掩。想著便睜開了眼睛,定定地望床前的二人。
這時,聽得筆清的話,筆灩已悻悻地住了嘴。再次轉頭看向床上的人兒,卻頓時臉色煞白。
見筆灩臉色有異,筆清心中不禁不安地也看向聶中輕,也不禁倒抽了口氣。隻見她正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自己二人,臉上一片淡然。
三人默默地對視了會,最後還是筆清先敗下陣來。她“咚”一聲,便跪了下來,“姑娘恕罪。”
不理會筆清,聶中輕緩緩轉頭看向筆灩。
到底是年輕氣盛,隻見筆灩在剛開始的驚慌失措後,便是也不再看聶中輕一眼,那理直氣壯的樣,仿佛是認為她自個沒錯。
筆清見筆灩這樣,又見聶中輕還是一臉的淡然,害怕她真的向少爺告狀,不由得眼眶一紅,“筆灩,還不快向姑娘賠不是。”
“我又沒有說錯。何況你以為跪下來,她就會放過這個能把我們趕出去的機會嗎?人家可是連正主兒也敢挑釁呢?”筆灩撇了撇道。不看僧麵看佛麵,自己可是夫人給少爺的,就算少爺要把她們怎麽樣,也要對夫人說聲。更何況是她這個不招夫人待見的。
聞言,筆清的眼淚便是直接流了下來。她並不是在擔心筆灩,她現在擔心的是自己。別看她們兩個平時的關係看上去挺好的,但共同侍候一個男人,哪有不鬧意見的。
聶中輕什麽也不說,隻是直直地看著筆灩。
筆灩在她那平靜的眼光盯視下,漸漸有些不安起來。卻還是挺著胸,一副不怕你的樣。但從她微微哆嗦的嘴唇還是可以看出她此時內心的忐忑不安。
良久,聶中輕才道:“你說的沒錯。”
一聽聶中輕這示弱般的話語,筆灩愣了下,這才得意地看向還跪在地上,此時一臉愕然地望著聶中輕的筆清。仿佛在說,看到了沒,她是不敢把我倆怎樣的。
“不過……”聶中輕抬頭望了眼正得意著的筆灩,“你別忘了自己現在是誰的丫環。”不錯,自己以前也是丫環,可她們現在可是在伺候自己。
“你……我們可是夫人的人。”筆灩嘴硬地道。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你還是夫人的人啊!”聶中輕佯裝微驚地看著筆灩。
“知道怕了吧。”筆灩神氣地抬抬小巧的下巴。
“嗬嗬……我為什麽要怕。要怕的應該是你才對吧?”真是天真。
“我?”我有什麽好怕的?筆灩用纖細小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我現在在成府是什麽身份?”聶中輕含笑望筆灩,眼裏卻閃過一絲冷意。
看得清楚的筆清嚇得重新低下了頭。
“呃……客人。”筆清順著聶中輕的話愣愣道。一時還沒能聽出她話中的冷意。
“那你又是什麽身份?”
“丫環。”那還用得著問嗎?
“是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成府的待客之道是這樣的。不曉得成夫人知不知道?”聶中輕雲淡風輕的望了眼筆灩。
被聶中輕那一眼恍若平淡,實則暗藏威脅的眼神看得醒過神兒來的筆灩一顫。她怎麽忘了這個。
“輕兒。”
一聽到這個聲音,筆清、筆灩的臉色又是一變。
“起來吧。”聶中輕看了眼筆清,輕聲道。
筆清咬了咬唇,竟愣是跪著不起。筆灩心思一轉,便也跪了下來。
見狀,聶中輕想了下,便知道她們是想讓成飛睿以為自己正在虐待她們。果然留下這麽兩個女人不是明智之舉,那自己便幫她們一把吧。本以為大的那個還省事點,沒想到卻是最不省事的,竟想用這種方法,向成飛睿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狀。
“進來。”聶中輕朝外喊道。
聽到聲音,成飛睿便推開門踏了進來。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兩個丫環一眼,心中自然也明白聶中輕不是沒事找事的人。
就連書憨也是好奇地憋了她們一眼便沒了下文。
“輕兒,可以走了嗎?”因為怕聶中輕在成府會受人暗中欺壓,所以成飛睿便讓人把聶中輕的正餐一起送到長青院。
“嗯,你先出去,等我梳洗完就行了。”聶中輕含笑道。
成飛睿點了點頭,便欲出去。
見狀,兩個丫環麵麵相覷,臉上都些焦急。她們本來以為少爺會有所憐惜,卻不料,他根本就當她們不存在。
筆灩不由急了,叫道:“少爺……”
成飛睿頓了下,看向臉現急色的筆灩。再望了眼楚楚可憐,眼含淚花的筆清,冷然道:“有事?”
“……”被他冷淡的聲音刺得呼吸一滯,筆灩一時竟不知如何說起。難道講自己在說聶姑娘壞話時被聽到了!
聶中輕冷眼旁觀她們如何自圓其說,這就叫惡人先告狀吧?而且還是沒狀詞的那種。
“筆清,你說……”
筆清淚眼汪汪地抬頭看著冷然的成飛睿,知道自己失算了,隻能盡量辯道:“婢子們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被聶姑娘聽到了,所以……”
“你們說了什麽。”成飛睿忽然出聲打斷她的話語。
“隻是一些聽來的閑話兒,不是……”
“本少爺是問你們到底說了什麽?”成飛睿輕喝道。
筆清嚇得縮了下肩膀,和筆灩對視了眼,這才喃喃地把她和筆灩所說的話給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所以輕兒讓你們跪下。”成飛睿眼眸一眯,雖說不是什麽重話,但竟然連她們兩個丫環也敢公然欺輕兒,輕饒不得。但據他對輕兒的了解,輕兒應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罰人下跪。
“不是……”筆清話語一滯。她怎麽忘了人家可從頭到尾沒說過她們跪下。便一時隻能愣然地跪著,和筆灩一樣發現自己竟無話可說。
“繼續。”見她頓住,成飛睿沉聲道。果然不是輕兒罰的。
“是,婢子們自願跪下請罪。”咬了咬牙,筆清還是講了出來。隻是表情更顯可憐地看著成飛睿,希望能得到他的憐惜。以前少爺每每都會為自己這樣的神色而憐惜三分。
在一旁的書憨忍不住嗤之以鼻地看著她們兩個,自己做錯事,還敢一副弱者告狀的樣。自從昨晚過後,書憨的心情是好多了,夫人不會再為中輕姑娘的事找自己問話。
“既然是你們自願的,那叫住我是想幹什麽?”心知肚明的成飛睿還是忍不住一問。
筆清看了眼筆灩,人是她叫住的,理應由她來說。
見狀,成飛睿看向筆灩。“筆灩……”
筆灩顫了下,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嗯。”見她倆個都不說,成飛睿威脅地“嗯”了聲。
二人身子一顫,相對苦笑。
“竟然你們都不想說,那就繼續在這裏跪著吧,沒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起來。”這兩個丫環是不能多留的了。
“是,少爺。”兩個丫環乖乖地應了聲。心中苦悶,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輕兒,那我先出去了。”
見聶中輕含笑點頭,成飛睿這才離開。
聶中輕不再看兩個丫環一眼,徑直轉身穿衣,因沒有丫環幫她梳頭,她也就不再講究那麽多,和以前一樣,隨意地拿了布條便把一頭青絲給綁了起來。等一切準備好,這才出去。
來到荷居的小客廳,成飛睿正坐在那喝茶。
“飛睿。”
荷居的客廳比長青院的小多了。長青院本來就是主屋,所以在成府除了會客的大廳,就屬長青院的客廳大點,其他的包括成夫人住的桂院,客廳都相對比較小。
“輕兒……”成飛睿含笑抬頭,卻見聶中輕一身簡潔,雖然衣裙還是好料子的,但那頭上卻沒有一點裝飾物。想到府裏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了難免又有話說。便眉頭一皺,“輕兒,你怎麽不插個頭飾呢?”
“我不會梳髻。”又怎麽插得了步搖簪花那些東西,聶中輕無奈地坦言道。這古代的髻對於她來說就是再簡單也還是過於繁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