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聶子別的眼是帶些焦急地望向蘇柔的,而是他的身後還跟著剛才離去的聶子一,原來聶子一說的有事是去通知他大哥了。
他的出現讓得兩個女子同時變了臉色,蘇柔微白著臉,看也不看他一眼。
林音更是僵著一張臉,怎麽會這麽巧?
聶老夫人更是臉色一沉,道:“林音,你還敢撒謊,跪下。”聲音雖輕,卻也含著不容違抗的氣勢。
聽到聶老夫人竟要自己當眾下跪,林音臉色一白,求救地望向聶子別。
而此時聶子別徑直越過她,走向蘇柔,眼睛癡癡地望著她,輕聲喚道:“柔兒。”手動了動,最後還是黯然地垂下。
聶中輕淡然地望了他一眼,再掃了眼臉色變得愈加難看的林音。
看來他雖然娶了媵妾,但還是很愛蘇柔的嘛,難怪之前聽聶子一說他不會放人。
見眾人都看向她,蘇柔有些無措地咬了咬唇,隨即微微一福,道:“夫君。”
聶子別心一痛,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她用那柔柔的嗓音,眉眼含著柔情的笑意,像往常那樣叫自己“子別”而不是該死的客氣的“夫君”。
感覺到那邊動靜的聶老夫人望向他們,見他們相處的方式,不禁暗歎了口氣,再望向林音時,見她猶猶疑疑地望向別兒,頓時氣悶地喝道:“叫你跪下沒聽到嗎?你真以為自己是聶府的當家主母不成?”
林音身體一顫,含著屈辱的淚花跪了下去,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顯得楚楚可憐。
聶老夫人冷著張臉,對她這可憐樣更是厭惡到了極點,要是讓人看見她這樣,還以為自己欺負她了呢?想著,轉而望向孫兒氣呼呼道:“別兒,你的這個女人?怎麽一點規矩也不懂?真是不知她有哪點比柔兒好了?”
聶老夫人怎能不氣,曾經也是千金小姐的自己為了和當初還是窮光蛋的老爺在一起,可是吃盡了苦頭。因此就算後來有錢了,深受其害的自己也任由子孫選擇另一半,而為了不發生妻妾爭寵的事,也從不勉強他們納妾。隻是沒想到聶子別還是娶了個媵妾,讓本來一向和樂的家出現了裂痕。
聶子別神色一黯,躬身道:“是孩兒管教不當。”他是悔之晚矣。
那是在和柔兒成親一年後的事,他外出談生意,卻醉得走錯客棧客房,第二天醒來時,不該發生的全發生了,林家也因此將林音許配給他。因為是自己的女人,他們也就過著正常的夫妻生活,直到林音有喜,他把她帶回聶府,看到柔兒心碎的樣子,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一開始的醉酒可以原諒,但後來呢?
柔兒誤以為是自己嫌她無所出,才會另娶媵妾。她傷心欲絕搬到了柔莊,他本來以為等時間一長,柔兒心裏的傷終會痊愈,卻沒想到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她不但不搬回來,還找各種借口避開自己。為了讓她搬回來,他帶大著肚子的林音搬出了聶府,可事情還是不能如他所願。即使這些年他不曾再碰過林音,但錯了就是錯了,他隻能盡量爭取柔兒的原諒。
聶老夫人哼了聲,冷眼轉而望向跪在地上的林音道:“你不隻在正室和姑奶奶麵前無禮,還撒謊,現在罰你禁足一年,月例減半,而且為了怕你教壞德兒,從今兒起德兒就回到府裏來住吧。”將聶府的子孫交給這種人帶,她實在不放心。
聽到連兒子都要被帶離,林音臉色瞬間慘白。
罰得還真重,一直冷眼旁觀的聶中輕淡然地掃了她一眼,但娘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除了部分有心事的人和林音自己帶來的丫環外,聶府其他的人都暗自拍手稱快,誰叫她平時總是這麽囂張,這次被當場捉住,算她活該。
聶老夫人不管她突變的臉色,接著道:“就這樣了,現在先向柔兒和姑姑斟茶認錯。”
聶老夫人說完,便不再理會她,對一旁的德兒,道:“德兒,到祖母這來。”
德兒乖巧地走到祖母身邊,小聲道:“祖母。”也許是感覺到了這嚴肅的氣氛,因此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纏著祖母。
“幾天沒見,德兒有沒有想祖母?祖母可想德兒了。”還好以後可以留在府裏了。雖然不喜歡他的生母,但到底是自己的曾孫,哪有不疼的道理。
“有。”聽到祖母還是如往常一般的語氣,德兒也放鬆了點,咧嘴笑道。
林音蒼白著臉把茶水送到聶中輕麵前,道:“姑姑,是侄媳冒犯了您,請您原諒侄媳不知之罪。”心中卻暗想,這聶府何時有個姑奶奶,為何她全不知情,而這個姑奶奶是親生的還是認的,看奶奶對她的特別。啊……她該不會是奶奶老蚌生珠的女兒吧?因為怕丟臉,才會不對外張揚。而林音的這個想法,後來也一樣在其他不知底細的人心裏生了根。
聶中輕見她已服了軟,也得到了應有的教訓,也就不再為難她,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茶,輕抿了一口,算是原諒她了。
當林音的視線轉向一旁的蘇柔時,眼睛閃過一絲恨意,要不是她,夫君不會對自己不理不睬,讓她過著守活寡般的生活。林音銀牙暗咬跪著把茶送上,口是心非地道:“姐姐,剛才是妹妹無知,說錯了話,請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諒妹妹這次。”
蘇柔本就沒想過要她跪下,當然也就不多為難她,伸手接過茶抿了口,道:“起來吧。”
林音站起來沉默地退到一旁,低著頭不敢再多言。
“來都來了,別兒見過你姑姑吧。”聶老夫人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望向聶中輕笑道。
“姑姑。”聶子別向聶中輕一揖躬身喚道,也許是本就不相熟,他反而沒有聶子一的反抗。
雖然早已在子一的口中得知新姑姑是個年方二十四的姑娘,卻沒想到真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一雙明眸閃著慧黠,此時那雙明眸正不含情緒地望著自己。他發現自己竟不透她,不知她是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還是真的如看到的這麽清淡。
聶中輕唇角微揚,微微頷首應了聲,向紅衣打了個眼色,紅衣忙遞上帶來的見麵禮。
她笑道。“這斤蜂蜜是我送你的見麵禮。雖然隻是平凡的東西,但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好在還有這個,不然她就真的不知該送什麽了。
說起來,這時代的傳統真要不得,為什麽長輩就一定得送小輩見麵禮,而小輩就等著收禮就行了。
平凡?其他人聞言,差點沒嚇死,一出手就是一斤的蜂蜜,那可是三百兩白銀,還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她竟然還說平凡?
林音更是驚得抬頭,眼都瞪直了,她沒想到這個衣著樸素的看上去並不怎麽有錢的聶府姑奶奶,竟然一出手就是一斤的蜂蜜,她雖然為聶府生了長子嫡孫,可是聶府前一陣子也隻讓人拿了一小瓷瓶給兒子,壓根沒有她的份,要不是借著兒子的福試了點,還不知蜂蜜是什麽味兒呢?
要知林音的月例也就二十多兩銀子,想要買得起這些蜂蜜,也要不吃不喝存個一年多的時間。這還是聶府才會有的,要是換了別家,除了當家主母外,其他人都隻是幾兩到十多兩不等,而這還是些得寵的妻妾才有的待遇,不然成府的三姨娘也不會過得這麽貧苦,因為隻要有幾兩銀子,也夠一般人家緊湊著用好幾年的了,若是真有幾兩銀子的月例,她也不至於這麽苦。
林音望著聶子別雙手接過蜂蜜,偷偷吞了下口水,要是那蜂蜜是自己的該多好。
聶子別身為子一的哥哥,當然也知道蜂蜜是這個新上任的姑姑自己養蜂提取的。也知道這東西取之不易,望了眼手中的蜂蜜,他毫不心疼地送到蘇柔麵前,道:“柔兒,你拿去吃吧。”她身體一向弱,多吃點這個才好。
林音雖然很想阻止,卻礙於身份隻能眼巴巴地望著蜂蜜送到蘇柔的麵前,心裏嫉妒得要死。
蘇柔掃了一眼他手中的蜂蜜,扯扯唇,道:“謝謝夫君的厚愛,隻是妾身自己也有,夫君若是不想要,就轉送他人吧。”輕兒一向不是個吝嗇的人,每每不等自己吃完,就又送了來。
林音見她拒絕,愣了下,隨即了然地望了眼聶中輕。她們認識,想來新姑姑不會少了她那一份的。她的心裏不禁閃過一絲期盼,她不要,夫君定會送給自己吧?
聶子別拿著蜂蜜的手僵了下,緩緩收了回來,卻出乎林音意料的不再送出去。從子一的口中他知道了不少事,當然知道她有吃不完的蜂蜜,但他隻是想盡力讓她過得好而已,她卻也不願接受了嗎?
讓林音的恨得銀牙直咬,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手上的蜂蜜交給仆役。不過沒關係,等一下自己和德兒見過禮之後,應該可以得到兩份賞賜吧?
聶子別微抬目光,見到江若雪手中抱著小嬰孩站在姑姑的身後,知道他定是自己今兒剛滿月的表弟,便從身上拿出一個通透碧綠的玉佩放到他的懷裏,算是見麵禮。
聶中輕雖然沒有細瞧那玉佩,但看那色澤,想來價格定不低。
聶老夫人這才低頭望著懷裏的曾孫,道:“德兒也過去向姑婆婆見個禮吧。”
丫環忙把德兒帶上去,德兒還小,因此並不是很清楚他的娘親剛才為何要跪下,有些怕生地在丫環的教導下躬身幾乎到地,奶聲喚道:“姑婆婆。”
聶中輕初為人母,對小孩比較沒有抵抗力,柔聲道:“德兒不必多禮,紅衣,拿些蜂蜜給德兒。”
紅衣依言又拿出一斤蜂蜜交給德兒的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