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呈名州藥鋪的成佐管事來了。”書憨興奮地大叫。
這天,晚飯後,書憨大聲叫嚷著跑進客棧。
飯後,正打算獨自出去走走的聶中輕聽到來客了,剛走到成飛睿房門口的她便暫時停下了腳步。這大概就是成飛睿不走,留在客棧這麽久的理由吧。聶中輕想他們的離期不遠了,也許明天就要離開了吧?現在聶中輕已經沒有那麽排斥離開泔城了,因為她已經到那裏看過了,不是嗎?既然暫時還回不去,那麽就當自己現在是在度假不是也挺好。
跟著聶中輕的江若雪晚飯後又出去看她父親了。因為白天一直被自己捉著帶領自己四處逛。所以她每天都會趁這個時候去看看她父親,然後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客棧幫自己上藥。老實說她還挺不錯的,要不是她的細心照料,自己的傷也不會好得這麽快。照這樣的康複進度,不出兩天,自己身上的傷就應該完全好了。
“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既然佐伯來了,還不快請他進來。”成飛睿輕斥。
聶中輕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他又來了。和他們相處的這幾天,聽著成飛睿動不動的來上一句成何體統、沒規矩、胡鬧等等訓人的話。她都快要覺得在眼前的不是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而是六七十歲的老酸儒。明明就是個年輕的商人,怎麽淨說些老八股的話。
被成飛睿這麽一斥,書憨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出去把成佐請了進來。
隻見來人留著花白的胡須,年約六旬。一臉壓抑,腳步有些急促的迎麵走來,對立在門口的聶中輕看也不看一眼就向房內走了進去。
對於他的視而不見,聶中輕倒是沒有多大的想法。
隻見他雖然看上去有點激動,但還是恭恭敬敬的給成飛睿行了一禮。“少爺安好,夫人可安好?姨奶奶們、小姐們可都安好。”
成飛睿溫和道:“母親還是一樣的中氣十足,我們也都很好,。倒是你……佐伯,我說過多少次了,不用對我行此大禮。”
成佐連忙又行了一禮,道:“是,少爺,老奴記住了。”
聶中輕這下再也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他根本就沒有記住嘛。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啊!看到成佐的樣,就可以想像得到書憨以後的樣,要是成飛睿再這樣訓下去,想必和這個成佐相差不遠。
知道成佐不會真的改得了,成飛睿無奈的搖搖頭,道:“佐伯,我不是交代了叫人把賬簿送來的嗎?你怎麽親自來了?”莫非藥鋪出事了。成飛睿雖心有疑惑,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問道。眼神不斷的觀察佐伯的臉上變化。
原來他平時看的賬簿,都是這樣沿途收來的,至於為什麽不親自去看,而叫人送來,想必有他自己的道理吧。覺得有點無聊的聶中輕正想離開,卻被他們接下來的話題拉住了將要漫出去的步子。
果然,成佐一臉嚴肅的道:“少爺,藥鋪出事了。”
書憨也驚訝的看向成佐。他以為他隻是單純的送賬簿來給少爺,他自然知道自家少爺為何在此停留,卻不知成飛睿送出去的信具體寫了哪些話,當然也就不知道成飛睿的信中有交代成佐不用親自送來。
“何事?”成飛睿目光一凜。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能得佐伯親自到來,一定不會是小事。
“是藥鋪裏的藥有問題,剛開始有些病人隻是吃了我們藥鋪大夫開的藥沒見好轉或是有一點點的惡化,我們就暫時不敢再給病人診治。但最近兩天,卻常有病人到我們藥鋪說,吃了我們藥鋪抓的藥,竟然吃得拉肚子,還說我們藥鋪賣假藥。老奴懷疑事情不簡單,正想寫信通知夫人。卻接到少爺到了泔城的消息,所以老奴才會親自跑一趟。”
“少爺,那該怎麽辦?”事情的嚴重性就連最沒心眼的書憨也察覺了。
“知道誰最可疑嗎?”沒理會書憨的問題,成飛睿沉著臉。出了這樣的事,若是處理不當,很有可能會毀了善意堂的招牌。雖說成府現在已經不用靠它來吃飯,但不管怎麽說,也不能讓人毀了成家的祖業。
“應該是呈名州知府的親弟,他一直都很眼紅善意堂的名聲比他順償藥店好,也沒少明裏暗裏的找善意堂的麻煩,我們見他是知府的親戚,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所以若不是什麽大問題,都不會與他計較,但沒有一次是和現在這麽嚴重的。”開藥鋪的,最怕的就是有人說藥有問題。
聽完成佐的話,成飛睿沉默不語。
“少爺,您可要想個辦法啊!再這樣下次,要是善意堂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老爺地下有知,您叫老奴百年之後下去可怎麽麵對他老人家啊!”說著說著,成佐的眼眶漸漸紅起來。
“這件事的確不簡單,但這些事明顯不是外人能做的。”成飛睿輕聲道。
“這個老奴也想到了,但無憑無據的,總不好把所有人都捉起來拷問吧?”佐伯悲傷的道。大概是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竟幹出這等事,讓他有些難以接受吧?!
“我知道了,佐伯,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此時最重要的是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揪出那個內鬼。”
“少爺教訓的是,要是讓老奴知道誰是內鬼,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佐伯咬牙切齒的道。看他用力的樣仿佛他現在正在咬的不是自己的牙齒,而是那不知名內奸的肉。“少爺,這事該怎麽做才好呢?”
“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看來我得改道到呈名州去了。隻是,揪出這內鬼不難,難的是該怎麽讓對方知難而退。要知他們可是當地州官的親戚,我們雖說不怕他,但若是沒明確的證據怕是就算到時壓得了他一時,我們前腳剛走,他又故態複明。”成飛睿皺眉沉思。
“少爺,婢子有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屋裏的眾人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同時望向正站在門外的聶中輕。
“你怎麽還沒走?”那她不是全聽到了。書憨微微驚心的看著聶中輕。
“我為什麽要走?”聶中輕輕笑,這裏可是客棧的走廊。
“你難道不知道偷聽是很壞的習慣嗎?”虧她還敢這麽光明正大的站在那。書憨憤怒的盯著聶中輕。
“你門又沒鎖,怎麽算是偷聽。要真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就應該把門鎖上。然後輕聲的討論,而不是把門大開著,然後說隻是站在門外的人偷聽。”聶中輕嗤之以鼻的看著書憨。
“你……我……”書憨再一次被聶中輕的話堵得說不出話,要論起吵嘴,他這小小的跟班,當然說不過聶中輕這個從小被人嘲笑和人吵架長大的人了。
幸好來的是她,不然……成飛睿指責的看向書憨。但卻沒有訓他,因為他也有錯,聽到佐伯帶來的消息後,就忘了四周的動靜。不過是她,他倒是不擔心。幾天了,他還是理不清對她的感覺。
“少爺,她是……”成佐疑惑的問成飛睿。聶中輕這麽大的一個人站在那,他不可能沒注意到。但既然少爺都不趕她走,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裝沒看到她,繼續和少爺商量藥鋪的秘密。
“她是少爺新收的丫環。”書憨不情不願的道。而且還是個千金小姐般的丫環。不然又有哪個丫環還有自己的丫環的。看她那丫環盡心盡力的服侍她,而她又一副享受的樣子,他就來氣。試問哪有丫環過得比少爺舒適的。
“丫環?”難不成少爺想通了,願意帶個丫環隨身服侍,這就太好了,要是憋太久,憋壞了身子,就不妥了。成佐古怪的打量著聶中輕,片刻後才似乎滿意的收回目光。
真是的,不就是個丫環嗎?用得著以這麽古怪的眼神掃來掃去的嗎?成飛睿不隻主子怪,連家中下人也這麽怪。被成佐古怪的眼神看得心裏有點發毛,聶中輕心裏腹誹道。顯然她忘了自己也是成飛睿的下人。而且她說別人怪,別人說不定覺得她更怪。不然,哪有丫環大大方方的站在門外聽主子和別人談話,既不進去服侍,也不避開的。
成飛睿望著依然站在門外的聶中輕,“你說你有個提議,說來聽聽,要是捉到內鬼,少爺重重有賞。”
“少爺,你會錯意了,婢子說的提議,並不是捉賊,而是說有辦法讓你不但挽回藥鋪的名聲,也許還能讓藥鋪的名聲更上一層樓。”誰稀罕那點賞賜。聶中輕巧妙地引開話題,現在還不是時候。
“更上一層樓?”這下連成佐也好奇了,畢竟他這些年想了不少辦法,都沒法讓藥鋪更賺錢。
聶中輕點點頭。這是個賺錢的好機會,她不會輕易的放棄。
“我憑什麽相信你?”成飛睿挑眉道。
就是啊?!書憨不屑地看著聶中輕,不過,見成飛睿在問話,他倒是識相的不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