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薛長貴之死

太後示意旁邊的宮女,過來給她倒了一杯茶,她輕啜一口道:“賈尚儀,本宮知道,你巧嘴如簧,但任憑你怎麽巧辯,都瞞不了哀家的……”

我心想,老太太,你快點提個醒兒,你到底要知道什麽事兒?

我忙學了那瓊花,連連磕頭,就是不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可我沒練鐵頭功,有點兒怕磕得流血,所以不敢磕得太響,這陣勢,就沒有了瓊花姐姐那麽好。

看來感動不了太後,太後也沒叫我停,把我直磕得頭昏眼花的,正不知道怎麽下台階兒不磕了呢,太後又冷笑道:“帶他上來,看看她還有什麽話好說……”

老太監應喏一聲,走出去傳旨,我奇怪了,太後還有證人?是誰?難道是明月海?他指證自己的妹妹?不太可能吧?

紛繁的腳叔聲響起,幾個太監推著一個人進來,我一看,大吃一驚,不是說外臣不可隨便入內宮嗎?嗯,他是公主的丈夫,算起來也是皇家之人……他不就是薛長貴嗎?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我斜望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小福子,小福子眼光閃爍,顯然大惑不解,照道理來講,薛長貴本是一個惜命之人,不應該中了毒之後,還不聽小福子的要求,講出不應該講的話的,難道有什麽東西在他的心目中比性命還得要,竟逼得他不得不道出某些真相?

我一看見薛長貴,暗叫不好,也不知道他講了多少出來,要是危及到司徒的性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太後欣賞的看著下跪那賈姓尚儀越來越慘白的臉色,道:“是不是要薛大人一一與你對質,你才肯講出來?”

我忙又磕了一個頭,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不敢有所隱瞞,薛大人所說,一切都是真的……”

我想,管他什麽呢,先認了再說,反正不是我做的,隻不過要我確認嫻妃娘娘的罪責罷了,司徒如果真的落入嫻妃的手中,想用此來要脅我不亂講話,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的人先背叛的,再說了,我也沒講什麽出來不是?我想叫老太太先露出點兒口風……

果然,太後臉色一變,喃喃的道:“想不到她真的是替姐入宮,而且是已有生育的不潔之人……”

替姐入宮,我是知道的,什麽?還已有生育?這我可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暗暗轉頭望向薛長貴,薛長貴臉色灰敗,神色慘然,是一個絕望已極的人的形象,我想,當時,在雷雲寺中,他都沒有這麽慘的麵容,什麽事,使得他一夜之間仿佛變了個人似的?又是什麽使得他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我正想著呢,太後揚聲道:“皇兒,你聽見了,嫻妃一切罪狀皆已召供,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我想,我還沒明白呢,嫻妃的罪狀多了,但具體的,你指的哪條,我可都不知道的,特別是那條已有生育,到底是什麽事?您能說清楚點兒嗎?她當然不會對我說清楚,反過來,我也沒對她說清楚什麽事兒,她這麽一問,我倒明白了,她根本不需要我的證詞,不管嫻妃有什麽罪狀,早已有了定論,找我過來,隻不過為了湊個數兒……

隻聽得維幕被揭起的聲音響起,珠簾聲聲,皇上從遮掩的維幕中走出來,麵目陰沉,牙幫緊咬,他望了望太後娘娘,低頭行了一個大禮,轉身走出了壽寧宮,他的身後,跟著的自然是曹海。

看來,這場審訓早就開始了,皇上在維幕後麵躲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太後想得到的,隻不過是個確認,而我的確認仿佛無足輕重,而重頭戲,肯定的薛長貴所講的事,要不然,他們怎麽連問都不問清楚我,就已經定了嫻妃的罪?而他們最看重的應該是薛長貴的供詞了,既然有了他的招供,在他們的眼裏,我隻不過是個陪襯而已。

我想不到皇上走得如此之快,我不敢抬頭,低低的跪在地上,隻聽得重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暴露出主人無可抑製的怒氣。

太後看著她兒子的背影,淡淡的道:“薛大人,你知情不報,該當何罪?”

看來,太後娘娘不讓皇上插手審訓之事,必定早已在心底定了嫻妃的罪名,皇上雖有心偏袒,恐怕都無從著手。

薛長貴淡淡的笑了,那是一種看穿生死的笑容,他道:“太後娘娘,麻煩您告訴公主,說我對不起她……”

一邊說著,聲音一邊低了下去,身子一歪,軟倒在地……

我感覺身旁跪著的小福子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又定了下來,看來,他對這位沒盡到父親責任的假父親,還是有一定感情的,雖然,他在我的授意之下,喂了點兒毒藥給他,可也按時給了解藥,不是嗎?

太後大驚,忙指示其它人上前察看,察看的太監稟告:“薛大人已中毒身亡……”

太後雖見慣大場麵,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忽然死亡,對一個養尊處優的娘娘來說,在她的心理,同樣,還是照成了很大的震撼,雖然可能她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但那是看不見的,如今,有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麵前,不管怎麽樣,裝裝樣子也好,也要表示她是個慈悲之人,見不得血腥,是不?

她心捂胸口,搖搖欲墜,左右侍候之人忙上前扶住,匆匆的要把她扶入寢宮,我與小福子跪在地上,也沒人管我們倆了。

我一拉小福子的袖子,猛打眼色,示意,我倆趁亂快走。可哪裏走得那麽容易,這不,多管閑事的人來了,不知哪一位殺千刀的太監道:“太後娘娘,這兩位,怎麽辦?”

太後煩惱的搖了搖手,道:“把他們依舊打入冷宮,與他們的主子呆在一起。往後,與嫻妃那賤人對質,還用得著他們呢……”

我知道,我的命算是保住了,不由得小小的慶幸了一下,幸虧薛長貴死了,要不然,還用不著我們兩人對質呢!

你說,這世上怎麽那麽多多管閑事的人呢?這位太監又說了:“太後娘娘,這位公公,可不是宮裏頭的……”

我一想,對啊,他們連小福子也抓來了?我猛一激靈,明白了,難怪他們不讓小福子走呢,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小福子不是宮裏頭的人,他早就被薛長貴要了出去,也許早就知道小福子是公主府上的,跟的人是薛長貴。

所以,才把他也帶來?

我又一次感覺,有一隻手暗暗的操縱著這一切,嫻妃娘娘莫名的被人告發,告發她的人,還是她最信任的手下,而今天這一團迷霧一般的審訓,我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兒,就又準備被送入冷宮了,我是不是得慶幸,我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尚儀呢?還沒有能力威脅到太後什麽東西,也隻不過把我送入了冷宮而已。

至於,嫻妃,看來,既使她手段通天,為當今皇上訓練了無數的殺手,但如果有一頂綠帽子,綠油油的頂在頭上,不管哪個男人,恐怕都不好受,何況,是當今皇上?一個生性涼薄的人?

隻是不知道,嫻妃娘娘的下場會怎麽樣?

我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沒出來幾天,又要重入冷宮了,我的人生,怎麽老是從女官到冷宮之間打轉呢?

太後停下了走入寢宮的腳步,望了一眼小福子,冷聲道:“這個奴才,想必為了他主子,傳播了不少事非,這樣的人,怎麽留得?”

我暗叫不好,她這是下了殺人滅口的命令呢,說得也是,皇家如此大的一個醜聞,怎麽可能讓人帶出宮外,而對質,隻要我一個人,不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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