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一類人
圍場狩獵,玉淩華理所當然的被眾人簇擁著,鞍前馬後,一時間好不氣派的樣子。
姬陰素來同玉淩華不和已久,玉無邪常年是跟著姬陰走的,這並不奇怪的,但怪就怪在,今兒玉無垠竟然也在他們的附近。
玉家幾個兄弟裏麵,除了玉無疆之外,玉無銀是最不將然放在眼裏的一個,素來我行我素的,鎮守邊疆的時間久了,兄弟間的情分,早就淡的跟一張白紙似得了,往日裏見了麵,也不過是打個招呼走個過場而已,但今兒卻一反常態的厲害。
打從出發開始,玉無邪就發現,玉無垠不然在他們視線之內,隻要他想看到,必然會很好見到,這一次,也同前幾次一樣,他稍稍掃視了一圈之後,就看到了玉無銀本尊。
“三哥,你說二哥今兒是怎麽了,平日裏,都是不跟我們玩兒的,怎麽今天竟然這麽轉性了?”玉無邪拿著手裏的弓箭推了推姬陰,這實在看著不正常啊!
“你管這麽多做什麽,我們不過是來狩獵的罷了。”他並不打算去追究玉無垠跟著他們的理由,反倒是瞅了一眼玉無邪空空如也的筐子,“你還是專心打獵吧,等一下,要是連一隻兔子都沒有,我看你怎麽和月兒交代。”
“三哥啊,我看你現在完全就是個妻控,不對,是妻奴啊!”玉無邪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姬陰,有這樣子寵著的嗎,就連外出狩獵,他們都要約出來,他家三哥怎麽就這麽聽鳳月的話呢?
姬陰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還是管好你自己吧,不然,等一下被念叨的人,一定不是我。”
“你……”
玉無邪恨恨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三哥,想讓他給自己說話是不指望的,在看看人家的筐子裏麵,早就已經滿載而歸的架勢,玉無邪認命的搗拾出自己的弓箭,卻直指玉無垠發出的那一隻羽箭。
那羽箭出的極為準確,直接將玉無垠的羽箭截下,然後飛快的射出第二箭,生生的奪取了玉無垠箭下的獵物。
“三哥啊,要我說,三嫂怎麽就這麽奇怪呢,來這圍場,不要點別的,偏生喜歡找兔子!”他得意回過頭來抱怨。
姬陰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你三嫂說了,這殺生也要有度,兔子就可以了,在大隻的,她也不好下手。”
“果然,三嫂再怎麽厲害,也還是個女人呐!”玉無邪輕歎一聲,策馬朝著自己的獵物趕去。
聽風不由上前了一些,“主子,四皇子他……”
姬陰淺笑著打斷聽風的話,玉無垠這個二哥,他雖然素來不怎麽打交道,但也還是知道他的本事的,剛才無邪那一箭,生生的打掉了一個鎮守邊關多年的老將的羽箭,這已經說明了一切的問題了。
“這孩子,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和月兒嬉笑打鬧的少年了。”他幽幽歎了口氣,大抵最不想承認的還是這一點吧,他親自發現的這個問題。
聽風默不作聲,今早送來的公文,雖然瞞著鳳月,但聽風卻依然是心有餘悸的,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單純的孩子,竟然已經長成一個可怕的野獸,讓人畏懼,讓人難以想象。
“主子,宮裏傳來消息,說皇後娘娘那邊兒不日會有行動,這幾日裏,鬧的有些凶了一些。”
“那就讓他們鬧吧,這般險象環生下的寧靜,才更加難能可貴啊。”姬陰不以為意,皇後像鬧騰什麽呢,無非是鬧著二皇子的事情吧。
這麽些年,看樣子像是和玉無疆處的很好,一直在宮中做一個息事寧人的好皇後,這心裏啊,可是比誰都黑著呢,那張寶座,張家人可是想了很多年的,如今國公府出了事情,玉無疆雖然沒有插手,但是公然將老國公接進了自己的府中,就已經是公然忤逆皇帝的意思了。
玉無疆的勢力確實強大,但玉無垠的手中,可是握有重兵的,在這個有著充分理由的當口鬧起來,還真是說不準誰輸誰贏呢。
“可皇後那邊兒……”
前兩日,太子府公然在大理寺門口等著的時候,皇後那邊兒就差人來問姬陰的意思了,這些年,皇帝雖然對姬陰十分中用,但卻早就已經封了攝政王,雖說大家都說繼承皇位最得力人選是在玉無疆和姬陰之間,但也有人不是這麽看的,其中自然也包括皇後。
早前,姬陰就說過,對那個位置並不感興趣,但作為皇帝最喜愛的一個兒子,還是委以重任的兒子,姬陰的話,也是有著很重的分量的,皇後早前就已經來試探姬陰的意思了,但是被鳳月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了。
“皇後那兒怎麽了,就連當今的皇帝都是個假的,他們這個時候爭有意思嗎?”姬陰笑的諷刺,“到底還是我那大哥看的明朗一些。”
任誰在玉淩華在位期間爭奪的在厲害,又有什麽用呢,到頭來,不過都是些無用的,他們的父皇,遲早有一天是要重新回到那個位置上的,玉無疆早就拿著父皇所在地的地圖來找他們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他這大哥十分的懂得,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是最後的贏家。
聽月兒說,他大哥早前也去看過父皇,父子二人還談了很久,這營救父皇的整個計劃中,他也是一個重要的角色不是嗎?
聽風正聽著,卻是聽到玉無邪的聲音,他不由的往那邊兒看去,“主子,那邊兒好像吵起來了。”
姬陰順著方向看過去,可不是嗎,他上前一問,才知道玉無邪好勝的性格又泛上來了,他不由分說的給玉無垠道歉,“二哥,是舍弟莽撞,衝撞了二哥,還望二哥見諒。”
“沒什麽,原是我的箭沒有射好。”玉無垠倒是沒有任何的怪罪之意,方才玉無邪是故意追著他的箭跑,但他也是一笑置之,權當小孩子開的玩笑而已,“無邪的箭法倒是精進了不少。”
他依舊是那般和煦的看著玉無邪,這幅永遠當他是小孩子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玉無邪,不管是誰,看他的表情,似乎都是這副樣子的,實在是讓他討厭的厲害,看著相當的生厭。
“哼,我的箭法怎麽樣,我自己心裏清楚,不必二哥來評價!”
玉無垠本也是好意,但玉無邪偏生就是不買賬,不屑的撇過臉去,讓玉無垠瞬間有些尷尬,還是姬陰出來打圓場,“二哥,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這樣吧,月兒今兒約了我們在前麵小聚,二哥也一起?”
“好啊。”
玉無銀十分爽快的應了下來,倒是玉無邪臉上依舊是繃著的,看著還是在鬧別扭的樣子。
姬陰這邊兒負責兔子的話,鳳月那邊兒負責的就是魚,這果然沒有人說話,效率就高上了許多,不大一會子的功夫,他們三個人都有所收獲。
姬無痕對玉無疆的敵意還是很濃鬱的,即使是在一邊坐著,也時不時用冷眼去瞟他兩眼,奈何玉無疆的定力實在是太強大,任是他怎麽看,人家都十分坦然自若的坐在那裏,一點兒事都沒有的釣魚。
“太子哥哥,放著陪瓊華姐姐的時間,來陪我釣魚,你真的舍得嗎?”鳳月瞧了一眼簍子裏的魚已經差不多夠了,拿著魚竿的手不由的鬆了鬆,“這半年光景,也是要好好珍惜的啊!”
她故意加重了那吃味的語氣,風樓瞧著她那樣子,就知道自己家的主子真是半天都不能閑下來,這隻要一閑下來,就開始嚇人呢,你看看,現在就開始做上了,前段日子給人家送藥的人,可不也是她嗎?
他可還記得,那一日裏鳳月讓他們給各府送藥的時候,那表情,就像是挖了個坑,等著人家來跳一樣,他們當時還不以為意,現在風樓算是明白了,這坑,十足十是給太子殿下準備的。
那一日他們決鬥完,他還以為他們已經和好了呢,這合作關係都建立了,現在看來,這話實在是斷言的太早了一些。
風樓十分乖巧的奉上了今兒一早他家媳婦兒特製的鳳梨酥,說是讓主子在閑的無聊的時候吃,他現在看來,鳳月正是一天中最閑的時候!
果不其然的,鳳月那爪子已經鬆開了魚竿,直接扒著鳳梨酥,還十分好心的給了一塊給姬無痕,至於玉無疆嘛,她十分好心的看了看他,然後十分不道德的補刀,“太子哥哥對瓊華姐姐的心思,我實在是太清楚了,您這心裏啊,現在一定比黃蓮還苦,我就不給您吃鳳梨酥了,省的您說我寒蟬您!”
委屈兮兮的小模樣,實際上這丫頭心裏肯定已經樂翻了,瞧瞧那嘴角的笑容,早就已經把她給出賣了,姬無痕心裏明鏡兒似得。
都說女人記仇,尤其是鳳月閑的發慌的時候,即使是知道當年給她下毒的命令不是自己下的,是東方下的,但姬無痕可記得,鳳月還是照樣沒事就找自己的麻煩,她說的理由很好聽的,他是從犯啊從犯!
這丫頭當年對自己這般的記仇,他還納悶,怎麽到了玉無疆這裏,竟然這般的好說話了,看來啊,完全是他自己多想了,你看看這丫頭這話說的,這小嘴毒的,這性子刁鑽乖張的,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變!
即使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她還是依然眉宇能夠修身養性啊,不過也難怪,這要是真的變了,可就不是他認識和想要保護的鳳月了。
玉無疆這男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真的沒有任何的不妥,可剛才鳳月說瓊華的時候,他明顯的看到了他的表情一僵,這可還真是有意思了,這幾個兄弟啊,性子還真是像呢。
“半年啊!”姬無痕點頭,十分好心的看著他,“既然是這樣子,太子殿下,您還是得趕緊回去看看太子妃的好,畢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這魚竿啊,我替您照看著?”
這兩個主子啊,碰在一起,就是氣死人補償命的節奏啊!風樓站在後頭正感慨呢,就被鳳月隻使了去殺魚,這不是擺了明了不讓人看戲嗎?
他這個手下做的容易嗎,剛剛榮升的護法,就被鳳月用來殺魚,還不讓人看戲,什麽人嘛!
玉無疆很給麵子將魚竿放到了姬無痕的手中,笑的一臉的明媚,“有勞。”
他手上的動作很輕柔,卻是加注了內息,饒是姬無痕修煉已久,都接不住,竹製的魚竿在他的手掌心裏慢慢的碎裂開來。
“看來,這魚竿都不喜歡你呢,無痕兄注定是要孤獨一世啊!”他別有深意的看著姬無痕,一語雙關,好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樣。
或者說,玉無疆本來就將他看穿了,那淺笑的眸子裏,雖然是開玩笑的話,但已經覆上了警告的眼神,不乏殺意,還是在為了剛才自己對鳳月小小的舉動來告誡自己呢。
玉無疆這男人,實在是深沉的可怕呢,也不知道姬陰怎麽回事兒,鳳月被他娶了吧,他身邊兒還有這麽一個幫著他的大哥,雖然藏的很深,但卻是真正的為著他好的,雖然看起來他們兄弟的關係很虐心。
“得,你們叔嫂聊,我先撤,省的一會子看到什麽故人,以為我是詐屍的,這可就不好了。”
嫌棄的將已經敗下陣來的魚竿扔到一邊兒,姬無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瀟灑的站了起來,鳳月雖然看著刁鑽,但善良的心地卻隱藏在其中,就像玉無疆看起來深沉可怕,卻把自己最珍重的東西都包裹在其中,把所有的刀刃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的性子很像,所以鳳月一早就發現了吧,發現了玉無疆隱藏在心裏的秘密,才會讓人給瓊華送藥,用這樣的方法來提醒玉無疆。
哎,這丫頭到底會不會玩政治遊戲,他現在都有些懷疑了,究竟是不會,還是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