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他的命,此刻起是我的!

竹子兄麵對鳳月的指控,十分明朗的笑出聲來,“哪裏,哪裏,是主子你多想了。”

分明就是,這表情,赤果果的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奸詐相!

鳳月正思忖著,麵上已經露出探究的表情來,“其實啊……”

“主子,主子,不好了,您帶回來的那個人,情況很不好呢!”

冬筍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手裏還拿著給鳳月準備的茶點,要不是竹子兄眼疾手快,說不定已經掉在地上了。

鳳月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就將被子拉了起來,幾步走了出去,瞥見竹子兄手裏的茶點,她忽然間停了下來,準過身去看著竹子兄,“主子啊,你就不用跟著我去了,回去好好看看狐狸,這茶點要是浪費了,怪浪費的。”

嘴上說著怪浪費的,聽著像是個小氣的性子,其實是因為這茶點裏麵,有狐狸最愛吃的麻糖酥吧,鳳月看著對狐狸挺凶悍的,其實對他也十分的留意的,隻是她並不擅長把自己的關心直接表露出來啊。

瞧著手上的茶點,還有那個已經消失在他麵前的身影,竹子兄忍不住在心裏替某隻狐狸開心,他這次選擇了一個不錯的主人呢,這次應該可以很好的完成當年的那個約定了吧,真是一件不錯的好事呢!

“是怎麽回事?”

鳳月急急的朝著閣樓上走去,她剛才又給玉淩風把過脈,並不是那麽的棘手,怎麽忽然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要是被姬陰知道的,大抵會更加的自責自己為什麽讓自己的父親受盡了折辱吧。

“不,不知道。”冬筍緊緊的跟在鳳月的身後,但她一點兒武功都沒有,跟著實在是有些吃力的,才走幾步,就已經氣喘籲籲了,“剛才我來給主子送糕點的時候,就聽照顧他的侍衛說了,聽說薑武和薛浩兩位已經過去了,但究竟是什麽情況,我也不清……”

“既然這樣。”鳳月忽然間停了下來,她伸手扶住要撞到自己的冬筍,溫和的看著她,“冬筍,去把我的藥箱拿來,慢慢來,不著急。”

“主子……”

是被主子發現自己跟不上了嗎,冬筍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很沒用,她抬頭的時候,正好撞上鳳月的眼神,似乎在告訴她,不要緊的,這樣的主子,真的好溫暖。

原來,在那個紈絝的外表下,藏著的是這麽一個想讓人靠近的主子啊,冬筍似乎在一瞬間明白了東歌說的那句話的意思,“嗯,我這就去。”

鳳月迅疾的上樓,濃重的血腥氣已經撲鼻而來,是被穿的琵琶骨碎裂了!剛才在底下的時候,她竟然忽略了一個問題,在那個混合了毒藥、結界和玄門八卦的地方,那裏的氣壓,比外界低上好多,甚至連空氣的密度可能都是不一樣的,這樣的玉淩風出來的話,由於壓力的瞬間改變,本來就已經碎裂的骨骼,根本就是承擔不了的。

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啊,真是有點兒棘手呢!

“薑武,怎麽樣……”鳳月推門而進,撲鼻的血腥氣衝了過來,混合著獨有的腥甜,她下意識的別過臉去,果然暈血症就是麻煩!

“主子,有點棘手,他兩處肩膀裏頭的骨頭幾乎都碎裂,而且右手右腳的筋脈都被人給挑斷了,雖然我們都已經止血了,但他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流竄著,我們看不出來,而且,他的氣息十分的微……”

薑武細細的給鳳月解說著,但後者似乎並不是很認真,頭撇過去吹著冷風不說,似乎還十分難受的樣子,他不由擔憂,“主子,你是怎麽了?”

呃……暈血症這種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可是為了暈血症特調的藥丸好像放在藥箱裏麵了……

鳳月忽然間十分的希望冬筍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甚至不由的出現了一絲的期盼,不過,好像她讓冬筍慢慢來的說,而且,她的房間距離藏書閣好像並不算近的,但她已經十分的暈乎乎的了,糟了,不會在這裏就露餡兒了吧!

鳳月十分陰鬱的趴在門框上,左手食指忍不住在門上畫著圈,她的一世英明啊,就要這樣子毀了不成?

薑武不由看著薛浩,“薛浩,主子是怎麽了,怎麽忽然間就這樣子了?”

“啊?”薛浩正專心的試著給玉淩風接上斷了的腳筋,薑武這麽一說,他才注意到鳳月已經站在門口了,聞到屋子裏濃重的血腥氣,他不由的皺眉。

薛浩是為數不多知道鳳月暈血症的人,正因為她當年強忍著內心的不適,救了滿身血腥的他,最後昏睡不止,他才知道這件事情的。所以之後,他之後便立誓,所有關於血腥的事情,都被他承擔下來,他要保證這個女孩子的手上,不被血腥沾染,臉上隻留下當年那個純粹的笑容才好。

“嗯,沒什麽,大抵是覺得你沒用吧,交了這麽多年的徒弟,竟然連個病人都看不好。”薛浩十分冷靜的低下頭來,說的一板一眼的。

“喂,你別太過分了,這麽棘手的病人,你倒是治好試試!”薑武一聽,立刻就不同意了,甚至和薛浩爭論了起來,但手上的銀針卻沒有閑著。

聽著薑武略微不爽的口氣,鳳月歎了口氣,真是太好了呢,沒有被發現啊,不然實在是太沒有麵子了一些。

“主子!”

冬筍手上提著藥箱出現在鳳月的麵前,估計沒有什麽時候會比現在更讓鳳月覺得,冬筍是如此的可愛了。

“冬筍啊,我要給你漲工資!”鳳月兩眼放光的接過自己的藥箱,飛快的從裏麵掏出藥丸,然後吞了下去,瞬間感覺整個人又活了過來,信心滿滿的。

冬筍站在一邊頗為奇怪,主子這是怎麽了,好好的吃什麽藥丸,難道生病了嗎,真的不要緊嗎?

鳳月幾步踱到玉淩風的身邊兒,他的手筋和腳筋已經被薑武和薛浩給接上了,肩上的血也給止住了,但他的麵色依舊很不好,靜靜的在他的身邊兒坐下,鳳月伸手要扣上玉淩風的脈門。

她的手下,有什麽東西在迅速的蠕動著,這感覺不會錯的,玉淩風的身體裏麵有什麽東西,她迅疾的將他的袖子撩了起來,暗暗的往他的手心裏輸送內力,使他的掌心和手臂回暖,接著燭火,她很明晰的看見有東西在他的體內蠕動著,順著她內力的流向,在蠕動著,甚至連它們在啃噬玉淩風經絡的樣子都可以窺見一般。

“主……主子,這,這是……”

薑武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東西,這麽邪乎的東西,竟然真的還有人在用嗎?

“嗯。”鳳月默然的鬆開玉淩風的手,“是嗜血蠱。”

一種在這個世界裏,被禁用的蠱毒,西秦旗下附屬國西麟失傳已久的秘術,因為這蠱毒太過駭人、太過陰狠毒辣,所以,早在多年前已經被禁用。

嗜血蠱,顧名思義,啃噬收受人的心脈和血肉,以他們身上的血作為自己成長的養分,啃噬著他們的身心,但這種蠱蟲飼養起來也是相當的麻煩的,母蠱要用自己心頭的血來喂養,一日一滴,不可間斷,子母蠱之間,因為各自雙方的經血,定下了某種約束力,母蠱持有者可以擁有同子蠱接收者一樣的容貌甚至是聲音,所以,嗜血蠱還有一個被稱,雙生咒。

原來是這樣啊,鳳月之前還不明白,就算是最高級的易容術,也會有破綻,不可能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就算是一卵雙生的兄弟,也做不到一模一樣,更何況,玉淩風可比自己的弟弟早出生那麽幾年呢,原來是利用了這消失已久的秘術啊,這也難怪了。

看著那蠕動的小東西,還是那樣的小,這麽多年,應該都相安無事的存在著吧,現在忽然間活動起來,也是因為周圍的活動發生了變化吧。

“薑武,趕緊用內力定住這些小家夥,不然被母蠱的主人察覺到,可就不好了,現在時機不對呢!”鳳月冷聲吩咐道,又轉身去看著冬筍,“筍啊,你在這邊兒陪著,他們有什麽要的東西,你就打點著。”

“嗯,我知道了。”冬筍點頭應承下來。

嗜血蠱也不是不解,但相當的棘手,鳳月眉頭不由的微皺,這種東西,不同於她之前行醫碰上的簡單蠱毒,裏麵還參雜了所謂的符咒,她雖然在古書上看到過,但那個解救的方法,實在是太簡單粗暴了一點兒。

若解此蠱,需生取母蠱,她總不能現在直接去皇宮裏麵,把那個冒充玉淩風的皇帝給五花大綁了,然後活生生的把母蠱給掏出來吧,這個畫麵想想就血腥,說不好,她沒找到母蠱,就被那血腥氣給熏得半死不活的了。

而且啊,這母蠱也是個狡猾的家夥,怎麽肯乖乖的出現,弄得不好,會直接死在宿主的體內,那樣一來,不用她醫治,他們這一對真假兩兄弟,就會一起死翹翹的,簡單省事!

“哎,果然是不能用這種野蠻的方法!”

鳳月幽怨的撐著院子裏的槐花樹,這叫個什麽事兒啊,前段日子跟玉無疆做了個交易,花姐姐的事情沒解決,狐狸今兒晚上又受了傷,好不容易把姬陰的爹給救出來,本來以為要看見彩虹了,結果這完全是個地獄嘛!

昂,伐開心!

“喂,主子這樣真的好嗎?”東歌戳了戳站在自己身邊兒的風樓,鳳月正一個人蹲在地上,十分哀怨的畫圈呢,看著這個樣子,好像被打擊的不小,她小聲的問道:“你沒有問問竹子,到底主子進宮發生了什麽嗎,怎麽這樣沒精打采的?”

“這個嘛……”

風樓也不是沒有問,但竹子兄給的回答實在是十分的玄乎,說什麽成長啊,澆灌啊什麽的,竟是些讓人聽不懂的,但大致意思很清楚的,就是我們家可憐的主子最近人品不行,諸事不順的意思,想想竹子兄當時的表情,和行騙的江湖神棍實在是有的一拚的。

“怎麽樣,到底……”東歌擔憂的準備詢問下去,卻是覺得手上一輕,她手上拿著的披風被人拿了去,那人一手拿著披風,朝著鳳月優雅的走了過去,“王爺……”

風樓伸手去拉還有些怔神的妻子,“我們走吧,包子他們應該得找人哄著才行啊。”

今天晚上,他們的主子,似乎也需要人去哄,所以,包子他們就由他們代勞了。

鳳月一手抱著膝蓋半蹲在地上,一手拿著樹枝,兩眼放空的盯著底麵,一手不停的畫圈,她現在真的是十分鬱悶的說,誰知道五年後一回來,就這麽多的事情啊,早知道就不回來了的說,真的是鬱悶、鬱悶啊!

她怨氣十分重的持續著手上的動作,竟然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有人走近自己的身邊,直到一雙手有力的壓在了她的肩膀上,披風的溫度慢慢的傳遞到她的身上,她的身子整個一斜,落入到那個男人的懷裏,帶著龍涎香的氣息,混合著熟悉的曼陀羅花的香氣。

手中的樹枝理所當然的滑落在了地上,她失神的看著那根樹枝,頭頂傳來某人的聲音,低沉濕暖,“謝謝你,月兒。”

她轉瞬看著他那張放大在自己眼前的俊顏,“不客氣!”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啊,因為彼此之間除了對方,似乎真的沒有剩下什麽了,因為足夠了解,所以,連對不起這三個字,都是多餘的。

隻因為是你,所以我甘之如飴,上窮碧落下黃泉,你正是我回來的原因啊!

另一邊,西秦空置許久的左相府,公子玉正端坐在榻上,麵前的幾案上放著一個白瓷做的小盒子,紅色的血泊中,慢慢悠悠的遊蕩著某隻白白胖胖的小生物。

他悠閑的看著這小東西蠕動的姿態,止不住的冷笑,“鳳月,你們大抵到死都不會想到,其實,玉淩風身上的母蠱,一直是由我來飼養的吧,即使是殺了那個人,你們也沒有辦法就好玉淩風,從現在開始,玉淩風的命,由我來操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