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瑤聽聞這句話隻感覺心髒砰砰砰的跳快許多,嘴角都控製不住想要往上翹。就算不知道王平之品評的內容,但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會讓王桐名聲大跌。
如果此時不是謝家齊在場,如果此時不是在君玉閣內,柳瑤一定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哈哈大笑,以此來慶祝自己的計劃圓滿完成,成功打擊了王桐又離間了王平之兄妹。
王平之啊王平之,有沒有想到會有今天,不得不親自品評自己的妹妹?
王桐啊王桐,你前世那般算計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被品評的一無是處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無人問津的問題少女?不遠了,隻消得她再添一把火,王桐就徹底毀了!
如果不是桓清忽然出現打岔,想必計劃就不會那麽天衣無縫,不會一箭三雕。
袁亱現在一定都不敢出門了吧?他美好的願望一下就破滅了大半了吧?現在他是不是迫切需要解語花的信呢!
想到這裏,柳瑤心中雀躍的像是快樂的小鳥一樣。那雙墨色的眼睛微微發亮,謝家齊回想起自己曾經猜測的種種,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他道:“你很高興?”明明是疑問句,可是柳瑤卻聽出了一絲肯定。
她忙斂眉低目道:“沒有,我很難過。”
“撒謊!”謝家齊拿起杯盞一飲而盡,冷笑說道。
柳瑤這回清醒許多,聞言轉過頭冷笑說道:“王桐是我的好友,她被自己的親哥哥品評,我能高興的了嗎?”
謝家齊道:“如果不是王夫人跟你母親交好,有時候我真的會忍不住想,王平之兄妹到底哪裏得罪過你。”
柳瑤聞言同樣報以冷笑,她道:“你也看到了,我跟王郎認識時間不長,在這之前根本沒有見過麵,哪裏又來得罪之說?阿桐現在這樣,我幫忙都嫌自己無用。”
謝家齊盯著她的眼,一句話不說。柳瑤冷漠回視,那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中一片深邃,全是謝家齊看不懂的冷銳。
他莞然一笑說道:“你心虛了?”
柳瑤的確已經心虛了,但她自來輸人不輸陣,回了他一個冷笑說道:“我為何心虛?你這般身份,想要查我的底細哪裏查不到?想必就是我祖上十八代你都已經知道個透徹,我與王家若是真有什麽恩怨,你又何必百般試探?”
謝家齊拂了拂袖說道:“阿瑤,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可是有的時候身為女郎,還是不要太聰明的好。”
柳瑤學著他的樣子拂袖站起身,大步朝院門外走去,一麵走一麵說道:“若是不聰明一些,終有一日會淪落成為男人的玩物。”
謝家齊聞言很是詫異的挑了挑眉,他道:“你不會的。”
柳瑤聽他這樣說心中才稍稍好受了一點,但也隻是一點點,再說話時聲音還是包含著淡淡的苦澀。她道:“命運命運,命在前,運在後啊!”聲音漸漸遠去了,隻留下那句感歎,經久不散。
謝家齊靜靜品味著她的最後一句話,心中不由得對她越來越好奇。這樣一個小姑子,誰接觸久了,不會心動?她就像是陳年老酒一樣,越品越香醇,又像是一幅變幻莫測的山水,遠看是一副景象,近看卻又是一幅景象,清晰中卻像是有一層淡淡的薄霧,讓人始終有看不清的一麵。
坊間已經關了,柳瑤隻得在君玉閣睡下,第二日天還沒亮就早早回了柳府。
柳夫人已經知道君玉閣發生的事情,便沒有怪她,甚至還讓人熬了醒酒湯來給她喝,又讓人做了些清淡的小吃,待柳瑤吃完之後,方才跟她說讓她沒事去寬慰寬慰王桐。
柳瑤裝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樣子,又像柳夫人打聽了一遍。聽聞王夫人在王平之讓人記錄言行的時候來的柳府,心中冷笑連連卻也感到一種悲哀,不知是在為身為父母的王夫人悲哀,亦不知是在為自己悲哀。
柳瑤連連跟柳夫人保證自己一定會多多去王府找王桐說話,柳夫人這才放了她回自己的院子。回到院子柳瑤就提筆給袁亱寫信,讓他切莫著急,一定要在蟄伏一段時間。
袁亱收到柳瑤的來信,心中果然安定下來,便整日在府中讀書作畫,同通房妾侍調情。
袁老太太也聽說袁亱的事情,在家中大罵他糊塗,還不如弟弟省心聽話。袁亱聽的煩躁,對那個便宜弟弟越發不喜起來。
彼時,柳瑤曾經的妯娌還沒嫁入袁家,還在自己那個殘破不堪的家中等待著良人的上門。
寫完信柳未央便來了,同她又說了一遍昨日的事情,但柳未央更關心的是柳瑤自此之後的影響,同時也跟她說說過些日子去建康的事情。
柳墨元本來想自己親自過來說的,但他又怕自己兩句話不到又忍不住說教起來讓柳瑤傷心,於是就派了跟柳瑤感情不錯的柳未央來。柳未央天花亂墜的形容玩建康城,卻見柳瑤臉色淡淡的,甚至神情有些恍惚。
他伸手在柳瑤眼前晃了晃,這才發現自己白白說那麽多話,柳瑤竟然走神兒了。
柳瑤回過神兒來一臉歉意的說道:“聽哥哥形容後恨不得馬上飛過去見識見識,隻是阿瑤自幼生活在這裏,若是去了別處,怕是突然之間難以適應。”
柳未央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汝城的仆婢大部分都帶過去,隻是環境略有變動,但人還是那些人,想來也會很快適應的。”
柳瑤也想走,可是卻不是現在。
算算時日,阿蠻也快回來了。還有,袁家剛剛在這裏站定,斷不會輕易搬走的。她所有的仇人都還在這裏,她怎麽能離開呢!
同一時間的王府,王夫人正在跟王平之說話,此間不知說了什麽,氣氛竟然有些僵硬。
王夫人不看王平之的臉色,用力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說道:“你同是不同意?”
王平之很是無奈的說道:“母親,這件事你得先問問阿瑤的意思啊!”
王夫人聞言很是傲然的別過頭去說道:“以她的身份成為你的貴妾,算是攀了高枝,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要知道即便是司馬皇室的公主,都爭搶著給你做貴妾。”
王平之都無奈的想撫額了,他就不明白母親怎麽能如此頑固,柳瑤的性子莫說是當貴妾,便是他的正妻……或許還得考慮考慮呢!因為她歡喜的是謝家齊啊!他王平之都得排在謝家齊後麵,又何況隻是他的貴妾?
王夫人見王平之不說話,以為他是同意了的,遂站起來一臉歡喜的說道:“我這就去往柳府同阿西說說,想來她一定是非常樂意同我做親家的。阿瑤那孩子我實在歡喜,不想她嫁入別家。”其實她更多的是為了王桐,希望王桐跟柳瑤在一起能受其影響。
王平之見說不通王夫人便說道:“母親,不管怎麽說,此事還得先問問阿瑤的意思。”
王夫人不以為然的說道:“她即便再不同於尋常的小姑子,她也隻能遵從父母之命,阿西夫妻同意了,她還能說什麽?”
說實話,王平之委實沒有想到母親會如此固執,甚至認為他貴妾的身份何其高貴,但他深知王夫人現在的態度,他說什麽都是無用的,還不讓王夫人親自去碰了一鼻子灰打消這個念頭,遂也不再說,轉身走了。
王夫人便以為他是同意的,派人備下厚禮,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柳府。
柳瑤忖了忖問道:“父親說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柳墨元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月底。”
柳瑤驚道:“那正是天氣奇熱無比的時候,這樣的天氣離開這裏,怕是會生病的。”
柳墨元道:“無事,我們走的慢些。”
柳瑤聞言心中一動,說道:“那家中這些事體,該怎麽辦?”
柳未央道:“父親大人現在就著手辦呢,月底之前應該都能處理妥當。”
柳瑤聞言眼前一亮,笑道:“不如這樣,哥哥們先走一步,阿瑤留在汝城處理事情,待處理完之後在動身前往建康如何?”
柳未央聞言驚疑不定的看著她說道:“別以為君玉閣你經營的有聲有色就能接管真正的生意,你那君玉閣依我看,一是有王郎那樣的人物經常出入,而是有公子齊這樣的人管理才能經營如此妥當,若不然,我看是錢途堪憂啊!”
柳瑤聞言小聲嘀咕道:“別人家想要王郎來都沒有呢!更何況兩個這樣的人,這樣再不好,那可真是天理不容了。”
“你在那嘀咕什麽呢!不過你那君玉閣,還是趕快安排一下,免得臨走的時候亂了。”柳未央站起身準備離去。
柳瑤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軟聲乞求道:“哥哥,阿瑤暫時不想離開,你幫阿瑤跟爹爹說說如何?”
提起柳墨元,柳未央跟柳夫人是一樣的想法,柳墨元跟柳瑤父女就像是天敵一樣,這兩個人不能在一起,若不然總會不歡而散。
柳未央雖然不知道柳瑤為什麽這麽舍不得汝城,隻當她是在汝城起步的,習慣這裏百姓對她的擁戴,舍不得離開這裏去了陌生的城市,百姓們看到她都不會眨一下眼皮,人們都愛虛榮,柳瑤隻是一介凡人,當然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