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看著這個就是不肯說出原因的熾天使長,坐在禦座上的上帝臉色冷了下來，於是大聖堂再次歸於一片令天使心悸的沉寂。雖然不知道路西菲爾碰到了什麽事情,但也不外乎是去了一趟未來，並且在未來看到了什麽讓他恐慌的事情。
“路西,時間之花隻是個生長在凡界的東西，它或許擁有很神奇的功效,但這不代表就擁有著改變未來的能力,你所看到的未來絕對是不完全的，如果你相信它,它就會成為你的心理陰影,如果你否認它,或許你還可以走出另一種未來,更甚至你所經曆的這件事就是命運中的一部分。“
金色的神瞳中倒影的不僅僅是世界這種泛泛的概念,耶和華能夠看到的東西很多，比如凡物的生老病死，比如天使的信仰和心靈，亦或是眾生的命運軌跡，能看到的他都會看到，不能看到的都是法則進行的局部限製。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神更有權威談論命運，對於他而言沒有什麽不能改變的，隻要他舍得出那份改變的代價。
“如果你真的犯下了錯誤，你又為何覺得我會包庇你，處罰自然是不會少的。”
有些為天使的擔憂而嗤笑，耶和華聽著他的意思怎麽像是自己會手軟，開什麽玩笑，天堂中的任何一個天使犯下了錯誤，他從來都不會因私而網開一麵。
“不。”
掙脫了先前的焦慮，蒼青色的眼瞳中浮現出難以言喻的堅定，熾天使長跪在禦座前麵色肅穆的說道。就算是第一次在天父麵前隱瞞原委，就算會被天父探知記憶……路西菲爾不想主動說出自己可能墮落的消息，這是他唯一的祈求了。
在其他方麵他或許對神完全不了解，但在對待光明和黑暗的態度上，路西菲爾清晰的知道上帝有多麽厭惡黑暗，尤其是自甘墮落的那種類型，基本上是進入了黑名單了。就算這段時間上帝看似寬容了很多，連對貝希摩斯的事情也可以無視，但路西菲爾完全不敢去賭上帝的寬容底線。
“懇請天父在那個時候賜予我死亡。”
上帝漫不經心的態度消失，他坐直身看著路西菲爾跪伏在地的模樣，天使話語中隱約的絕望被耶和華捕捉到一絲，忽然好奇起了對方到底在未來看到了什麽，以路西菲爾的心誌而言，基本上沒有什麽能令他絕望的事情了吧。
剛泛起這種想法，耶和華分離出的一縷神念就被法則擋住了，在路西菲爾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有一道透明的光暈籠罩住了他，使得上帝竟然無法用神念探知到天使的記憶，隻能憑著感應模糊的心音來判斷對方的情緒。
“法則，你竟敢插手我的事情。”
“……請諒解，我也是按照自己的準則行事。”
冷冷的注視著那和自己對著幹的光暈，耶和華勉強打消了強行突破的興趣，法則插手的特殊情況給了他一個警鍾，這其中必然有什麽終於的問題，還是等路西菲爾走後再找它算賬。
手指勾起天使的下巴，路西菲爾被迫仰起下巴露出臉上的神色，俊美的容顏上是來不及收斂的倦怠，第一次讓這個平日裏克己守禮的天使顯得有些脆弱，而這個倦怠的神色令耶和華眼熟無比，當初別西卜不正是出現了這種情況，路西竟然因此引起了‘心痕’。
剛想說出口的禁閉命令被他咽了回去，上帝想起了上次路西治好別西卜的方法，可是這種方法耶和華不願意做，雖然平時沒有表現出來過，但是他的潔癖已經都愛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了，若是身體接觸一下天使還沒什麽，可要他吻對方的額頭……真心辦不到。
“路西，不要在胡思亂想了，我相信你不會做出讓我失望的事情。”
手指偶然擦過他的眼角，似乎還能感覺到隱隱的濕潤，熾天使長的神情中根本沒有對時間之酒上癮的跡象，有的隻是對未來的迷茫。耶和華降低了一點自己的音線，讓它顯得更加溫和一些，路西菲爾到底是他所喜愛的天使，他不願意見到對方繼續這樣下去。
揮退了第二個得了‘心痕’還未覺察的熾天使，上帝憂鬱的坐在禦座上，這段時間的事情真是一件接著一件，讓習慣了清閑的他有些不適應。本來以為他如今的狀況應該沒有能煩到自己的，結果竟然還出現這麽多未解之謎，時空裂縫也罷，平行時空也罷，更可恨的是法則開始和他玩‘你猜猜’。
“算了，人類應該都創造好了，接下來要把他們都丟到凡界去。”
手指敲了敲扶手上鑲嵌的水晶，上帝的視線轉移到了那些熾天使千辛萬苦創造出來的生靈，大概是幾十個的數量，但也足夠去繁衍下一代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考慮到下一代的問題，萬一不能生育，恐怕還要自己來修改了。
想著各種問題的上帝歎了一口氣，這年頭，創世神也不容易啊。
時間慢慢的流逝過去，對於天使而言，即使是千年也隻是短暫的流逝，但是對於路西菲爾來說，恐怕是翻天覆地的一段時間，自從在未來得知了自己引起了三分之一的天使叛變，而且理由是意圖和上帝平起平坐後，他心中的恐慌簡直無法言說。
路西菲爾不斷的思索著這些事情的起因，卻隻能想到一個稍微靠譜的原因，那就是他不甘心永遠是熾天使長，妄想向神的方向多前進一步，卻沒想到會走入歧途。別跟他說什麽野心了，路西菲爾現在的地位已經是除神之下的至強者，而且天父根本就不會理會天堂的事物，他到底是發了什麽瘋才想奪取天堂的權柄，每天累死累活的還不夠嗎。
之後沒心情瞎想什麽了，因為上帝讓他照看一段時間人類。
第三次卸下了身上的公務，來到凡界的路西菲爾渾身輕鬆了不知道多少，這樣更讓堅定了自己不會去追求權力的想法。看著自己創造的人類也在其中，熾天使長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對於這個造物他還是多少在意一點，至少要肩負造物主的義務。
隻是每次看到莉莉絲的容顏時，路西菲爾總是有些不喜的偏過頭，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黑暗色彩的女性，若不是薩麥爾專門找自己解釋過，他對於同伴的印象都會被拉低。
教導著這些懵懂無知的人類，期間路西菲爾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精靈族來幫忙，精靈族在藝術和修養上的程度足以和天使比擬，而且精靈王安斯艾爾給他的感覺不錯，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
等到自己好不容易讓人類能夠學會捕獵本領後，路西菲爾以後再也不想去教導其他生靈了，把一無所知的人類教導到能夠獨立生活，簡直比教導幾百個花癡的小天使還要艱難，為什麽天父非要限製人類不能有傳承記憶啊。
對於熾天使長的表現，上帝都看在眼裏記在心底，他向來賞罰公明，獎賞都會在事後回來時給予路西菲爾。隻是目前沒有什麽時間去關注天使了，自從人類紮根在凡界之後，主世界就以人類為分歧點分裂出了數十個平行時空，然後在未來的幾千年內預計分裂出數萬個不同的分支。
凡界人類的一個微妙的想法，和一個偶爾的反常動作，就是一個新的平行時空出現，注視著以主世界為中心點形成的平行時空。上帝默默的看著淹到了腳邊的淡金色池水，還有不停落下的金色雨滴，最後眼神死寂的抬頭望向大聖堂上空，那裏是數十朵凝結出來的金色雲朵。
這裏是他居住的地方啊，信仰之力真是囂張過頭了……
在沒有解決問題之前，他已經不敢讓熾天使進入自己的大聖堂了，不知道還以為上帝喜歡把大殿改造成這種類型呢。
“法則，你要是再不吭聲，我就讓人類也體驗到被水淹的滋味。”
冷得結冰的聲音從上帝的嘴裏吐出，他已經忍無可忍了，就算是路西菲爾和彌賽亞分擔走了一部分的信仰之力，但是人類對他的信仰已經多到了聖池無法裝下的地步，再不給他一個解決方法，耶和華可能就要搬離大聖堂了。
“讓其他熾天使也分擔信仰之力。”
“不可能。”
聽到了這麽一句建議，耶和華直接一口否決了。
他會允許彌賽亞接受信仰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靈魂分/身，而且彌賽亞需要這份力量來增強實力，至於他會允許路西菲爾的原因很簡單，對方是靠著自己的能力突破限製，吸納到了屬於他的那一份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已經觸及了神之領域，路西和彌賽亞已經是特殊例子，其他的天使我不會允許的。”
“那麽，就給世界樹更大的發展空間吧。”
法則無機質的聲音緩緩響起，隨著它的話語，上帝望向了聖池中的那顆大樹，不論信仰之力有多麽充沛，世界樹卡在這個生長階段就再也沒有變化過了。雖然早就明白世界樹的機緣不止如此，但是耶和華覺得它的出生稍微低了一點。
“再過一段時間吧，它現在差一些先天上的積累，還沒有到厚積薄發的地步。”
仿佛聽到了神靈所說的話，聖池中一向沒有多少反應的世界樹搖了搖樹枝，翠綠的樹葉晃動出歡快的模樣。耶和華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了對方早已開啟了靈智，隻是平時待在大聖堂中不敢驚動自己。
“你已經心中有數了，就自己解決吧。”
法則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再次渺無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更新了……似乎之前被延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