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不大,四十多平米的樣子。深灰色的水泥地麵,白灰刷的牆皮有些陳舊發黃。

正對著門的那一麵牆上,高高的開了一扇小窗戶,幾根拇指粗細鏽跡斑斑的鋼筋豎立成網。

正中央屋頂上方,懸掛了一盞六十瓦的燈泡,亮度不強,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屋內很陰暗。

室內的擺設,隻有三張深褐色的桌子、三把椅子,還有郝鵬坐的一把普通的椅子。

沒有電影中所謂的先進的記錄儀,沒有監控攝像頭,沒有隔音消音的裝修……

總之,室內的一應情景,都顯得極其單調和沉悶,充斥著極度的壓抑感。

郝鵬雙手戴著手銬擱在並攏的雙膝上,雙腳腕上鎖著粗大沉重的鐵鐐。他臉色很差,雙眼通紅,頭發有些亂糟糟的,臉上有些不太分明的淤青,顯然是挨過打了。此時的郝鵬,正抬著頭。雙眼中有些茫然和疑惑,還略帶著絲絲鄙夷和嘲諷,看著站在那三張桌前的許正陽。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瘦瘦的,並不高大,眯著眼睛,一臉平靜。

形象上,這個年輕人一點兒不會帶給人什麽所謂的威嚴壓力。

室內很安靜,靜得能聽到屋外偶爾傳來幾聲耐不住寂寞的不夜蟬在嘶鳴。

郝鵬疑惑的看了會兒許正陽,發現對方根本沒有在第一時間裏詢問自己什麽,或者嗬斥怒罵,或者幹脆上來動手嚴刑拷打……所以郝鵬覺得有些無趣,已經到了今天這種地步,郝鵬心裏也清楚,自己是死罪難逃。沒有什麽能比死亡更加恐怖,郝鵬裂開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真是陰溝裏翻了船,到底哪兒出了紕漏?怎麽警方會在突然之間對自己實施了抓捕呢?

以前郝鵬不是沒想過有一天會被抓,他也曾無數次的夜半夢醒,驚得一身冷汗。

可是在夢境和想象中,他這樣一個販毒團夥的頭目,應該是起碼被市一級公安部門甚至省級公安部門的人抓拿歸案,身處一間如同電影場麵裏出現過的審訊室內,接受那些高級別警察的詢問……唔,也算得上是一種高規格的待遇。

可現在呢,竟然是被縣公安局的人抓了,關在這麽一間破舊陰暗的審訊室內……又出現這麽一個其貌不揚,年紀輕輕。穿著沒有編號的警服,連警帽都沒有戴的年輕人,沉默無言,表情平靜的看著他,而不是在審問他。

這算不算是一種嘲諷?或者說,這些警察也在和自己一樣,在搞低調?其實他們都是省裏下來的專案人員?

郝鵬一向謹慎,不顯山不露水,作為販毒團夥的首領,一名大毒梟,他一向都是以一個普通的貨車老板兼司機的身份,生活在再普通不過的正常人群中,走的就是低調的路子。

“該說的,我都說了。”郝鵬終於忍受不住這種沉悶,開口說道。

許正陽表情依然平靜,眯著的雙眼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動,就那樣靜靜的站在桌前,眯縫著眼看著郝鵬。

郝鵬皺了皺眉,認真的看向許正陽,然後他的身子猛的顫了下,他發現那雙眯縫著的眼睛中。一股淩人的光芒一閃而過。不是殺氣,不是暴戾,不是怒火,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人看到後就會感到寒冷和畏懼的神色。

室外,隔著門上小窗觀察著裏麵情景的鍾山心裏也有些焦急和納悶兒,正陽在搞什麽?

“我想抽支煙。”郝鵬盡量的找出些話來說,他發現自己越發的緊張,所以有必要說些話來轉移自己的心緒。

許正陽脖子微微歪了下,似乎在考慮是不是給郝鵬一支煙。

然後,許正陽邁步走到了郝鵬的跟前。

抬手,高高的舉起,然後在郝鵬有些錯愕和疑惑的眼神中,揮手而下,啪的一聲脆響,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郝鵬的臉上,清晰的指印在臉上顯露出來。

郝鵬被這莫名其妙的一記耳光打的有些發愣,繼而輕蔑的一笑,年輕人啊,終究是沒有耐性的。

啪!又是一記耳光。

郝鵬嘴角滲出了血絲,傲慢的抬頭看著許正陽,嘴角微微咧開,露出了嘲諷的笑容,眼神中也滿是鄙夷。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何懼之有?

啪!又是一記耳光。

郝鵬鄙夷和不屑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的疑惑,這,這……這個年輕人要幹什麽?不說話,隻是扇耳刮子?這他**的不是侮辱人嗎?

啪!又是一記耳光!

“操……”郝鵬怒極。

啪!又是一記耳光!

郝鵬雙眼爆睜,怒火暴起。騰的一下起身,還未站穩,啪的又是一記耳光,緊接著砰的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腹上。劈裏啪啦,椅子傾倒,郝鵬曲著身子像隻被煮了的蝦米一般蜷縮在地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戴著手銬的雙手捂著小腹,嘴裏吱唔著:“媽的,我**……”

啪!又是一記耳光!許正陽蹲在了郝鵬的麵前,抬手向下打在郝鵬的臉上。

郝鵬惱怒的側著臉瞪著許正陽,他吃驚的發現,這個年輕人臉上依舊靜如止水,沒有一絲的表情。最讓郝鵬惱火的是,這個年輕人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的打他耳刮子,而且不急不緩,隻要自己稍有言語上的表達,甚至眼神中稍有不對,他就會呼扇下來一個重重的耳刮子。

啪!又是一記耳光!

郝鵬垂下了眼瞼,不再瞪視許正陽,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他**簡直就是侮辱人。羞辱人,欺負人啊!

嗒嗒嗒!

審訊室的門被輕輕的敲打了幾下。

許正陽抬頭看向小窗,鍾山微微的搖了搖頭,嘴唇開合了幾下。許正陽露出一個微笑,點點頭。他知道,鍾山是在提醒自己下手有些分寸,不要過火了。表情平靜到讓人有些瞠目的許正陽,此時心裏卻在想著:“唔,我不會過火的,痛打對方一頓,那樣真的不是很解氣。倒不如這樣,一個一個耳刮子呼扇著,而對方卻手腳被縛,不能還手……上哪兒找這麽便宜的好事兒去?真的……很解氣啊,當然,這還遠遠不夠。”

“起來。”許正陽站起身,輕輕的說道,像是在嘮家常,在關心郝鵬,不要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對身體不好。

郝鵬疑惑的看了看許正陽,卻並沒有動彈。

“起來!”許正陽眯縫著眼低頭看著郝鵬,右手五指隨意的舒張著。

郝鵬身子顫了顫,他完全相信,如果不聽這個年輕人的話,那麽這小子肯定會再蹲下來繼續大耳刮子呼扇他。於是郝鵬吃力的挪動著,用戴著手銬的雙手撐地,鎖著鐵鐐的雙腳費力的蹬了幾下,曲著身子弓著腰站了起來。

許正陽微微揚了揚下巴,瞥了一眼翻倒在地的那把椅子。

郝鵬弓著腰扶起椅子,然後顫顫巍巍的坐下。

啪!又是一記耳光!

“我操……”郝鵬要瘋了!這也太欺負人了啊!

當然,他暴怒的髒話沒來得及罵完,就再次領取到了一記耳光,剩下的半截髒話被生生打了回去,自己吞咽到了肚子裏,讓他越發的感到苦澀無奈……惡心。

郝鵬低下頭,縮著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你,媽的……”

啪!

“要是我沒被手銬銬著……”

啪!

“沒被腳鐐鎖著……”

啪!

“我他**……”

啪!

“撕碎了你!”

啪!

郝鵬的右臉頰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嘴角和鼻孔裏都滲出了血,卻無比倔強的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視著許正陽。從他暴怒的眼神中,看得出來他此刻恨不能將許正陽生吞活剝或者醃進鹹菜缸子裏一點點細嚼慢咽著吃。

啪!又是一記耳光!

郝鵬沒有低頭,依然瞪視著許正陽,也沒再說話。

啪!

啪!

啪!

……

“你,他**有完沒完啊!”郝鵬這次真的氣瘋了。惱怒的吼叫起來。

啪!回應他的,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刮子。

問題是……許正陽這家夥,隻打人家的左臉頰,你倒是換到右臉上打**掌啊!可是他沒換,哪怕是郝鵬故意伸出右臉暗示他往這邊兒打擊下,平衡平衡的時候,他也照樣視若未見,繼續拿自己的右手和郝鵬的左臉頰較勁。

唔,手都有些疼了,紅了,估摸著快腫了。

許正陽表情平靜的看著郝鵬,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咧嘴,露出了一個極度陰損的得意笑容。

活活氣死人,不償命。

郝鵬眼神中充斥著刻骨的仇恨很無奈,憋屈……憋屈的眼珠子似乎都要爆出來。尤其是看到許正陽那張原本平靜的臉上竟然還露出了那般小人得逞的得意笑容時,郝鵬更是氣得血脈暴漲,渾身哆嗦,咬牙啟齒。

同時,他的表情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的輕鬆和解脫,因為他發現許正陽的右手已經通紅,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要結束這種純粹欺負人羞辱人的行為了。

但是緊接著,許正陽揮起了左手。

郝鵬一臉的絕望!

啪啪啪……

啪啪……

一連串兒的巴掌劈裏啪啦的在郝鵬的右臉頰上呼扇起來。

好在是,郝鵬似乎已經痛的麻木了,唔,還有個好處,左臉上終於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平等待遇。

嗒嗒嗒!

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敲響,這次聲音明顯比上次重了些。

許正陽抬頭,衝著窗口鍾山有些不滿的眼神,微微的笑了笑,繼而扭頭往那三張桌子旁走去。

郝鵬終於看到了解脫的希望,渾身像是骨頭散了架一般癱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嘴角和鼻孔裏滴著血。

室內恢複了平靜,光線依然昏暗不清,氣氛依然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沉悶。

許正陽在走到桌子旁的時候,忽而又轉身向郝鵬走去。

郝鵬緊張的抬起頭來,看著許正陽。

許正陽掏出煙來,點燃一支,然後遞給郝鵬。

郝鵬愣了一會兒,然後滿是感激的表情,眼睛裏似乎都有些淚水在打轉兒了,哆哆嗦嗦的試探著接過煙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感覺這幾口煙抽的……真香啊。

許正陽似乎也有些累了,身子微彎著,不急不緩的往那三張桌子後走去,順便給自己也點燃了一顆煙。

郝鵬呆呆的注視著這個年輕人的背影,他忽然驚覺,這家夥不是人!是他**魔鬼!妖怪,要麽就是個瘋子,神經病,虐待狂!我根本不認識他啊,幹嘛這麽苦大仇深的如此打我羞辱我,還一言不發,他是啞巴嗎?哦不,之前他說話了,從進了這間審訊時,這個混蛋就說了兩句話四個字:起來,起來!

許正陽坐到最中間的那張桌子後麵,似乎有些疲憊,懶懶的附著身子,雙肘撐在桌上,眯著眼睛看著郝鵬,抽著煙一臉平靜的輕聲道:“解氣不?”

郝鵬滿臉疑惑,內心裏卻在狂罵。

當然,他不知道許正陽這句話壓根兒就不是在對他說。而且,這間審訊室裏,也沒有其他人。

“郝鵬。”許正陽淡淡的喚了一聲。

郝鵬看著許正陽,等待著對方問什麽,他,他終於要跟我說話了。

“其實我個人,和你沒什麽深仇大恨,之前咱們也不認識。”許正陽表情平靜的說著大實話。

於是郝鵬越發的疑惑,越發的惱火,卻並沒有吱聲。

“你說你該不該打?”許正陽眯縫著眼問道。

這種語氣和問話,有點兒像是家長教訓犯錯了的小孩子時,慣用的語氣和問話。

郝鵬怔住。

“回答。”許正陽左手伸開,中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打著提醒道。

“該。”郝鵬苦笑著答道,稍稍平複了下心態的他,一臉坦然的說道:“販毒,死罪。”

“這人啊,作了缺德事兒,尤其是禍害那麽多人,犯了那麽多罪,總得受點兒懲罰和報應的,對吧?”許正陽說話的語氣,已經有些平和,像是在家長裏短的嘮嗑,他搖了搖頭,說道:“別想著吃一顆槍子兒,死掉就算贖清了你的罪和惡,沒那麽便宜的……”

郝鵬皺眉,疑惑的看著許正陽,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除了死,還有什麽更重的刑罰嗎?這不是古代,有五馬分屍,有千刀萬剮,有滾豬籠等等讓人痛不欲生活受罪的刑罰手段。唔,他該不會是覺得剛才羞辱了我一番,打了我一頓,呼扇了幾十個甚至上百個嘴巴子,就算是讓我活受罪了吧?

嗯,確實很憋屈,很……活活氣人。

“有兩個人要見見你。”許正陽忽然話題一轉。

郝鵬一臉迷茫。

許正陽表情平靜的說道:“我給你們權限,允許你們在郝鵬身前顯身,嗯,他現在已經看到你們了。”

果然,郝鵬的雙眼睜大,滿臉驚恐和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那突然憑空出現的兩個人。

不,不,不是兩個人,是鬼!

程金昌和崔瑤!

還沒等程金昌和崔瑤說什麽話呢,郝鵬突然眼睛一翻,噗通一聲翻倒在地,昏厥了過去。

嘩啦啦,審訊室的門被推開,鍾山和蘇祿疾步走了進來。

蘇祿俯身去檢查郝鵬的情況,而鍾山則是一臉陰沉的走到許正陽跟前,低聲斥道:“胡鬧,胡鬧,你在搞什麽?”

“這孫子膽真小,就這膽量竟然還敢販毒。”許正陽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繼而微笑著對鍾山說道:“叔,他隻是嚇昏了過去,不會死的,放心吧。”

“你到底做了什麽?”鍾山眼神中充滿疑惑和……一點點畏懼的神色。

這間審訊室很普通,縣公安局從沒有破費在審訊室上麵下文章,所以不會隔音,人站在門外就可以隱隱約約的聽到裏麵的對話。尤其是,鍾山一直都在門外留意著裏麵的動靜,所以剛才許正陽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鍾山聽的一清二楚。

許正陽猶豫了下,起身附在鍾山耳邊低聲說道:“不都跟您說了嗎,要是有什麽古怪的事情發生,您別驚訝……其實,土地神安排程金昌和崔瑤兩口子的鬼魂,出來見見郝鵬的,不然您以為他怎麽會突然被嚇得昏死過去?”

“什麽?”鍾山大吃一驚,急忙四顧,發現室內如常,沒什麽鬼影。

“您看不到的。”許正陽小聲說道。

“你看得到?”鍾山問道。

“嗯。”

鍾山瞠目結舌。

那邊兒,蘇祿在郝鵬的人中上掐了好一會兒,郝鵬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繼而滿臉惶恐驚懼的四處張望著,戴著手銬的雙手猛的抓住了蘇祿的胳膊,近乎哀求的哭喪著聲音說道:“帶我出去,我不要在這裏待著,不,我不在這裏待著,我要離開這兒……”

“鍾隊,他沒事兒,好像受到了極度的驚嚇,導致昏厥而已。”蘇祿掙開郝鵬,起身對鍾山說道。

“哦。”鍾山有些茫然的應了聲。

許正陽撓撓頭,說道:“叔,再讓我跟他嘮會兒,行不?”

鍾山怔了下,皺眉思考了一番,然後扭頭往外走去,一邊說道:“別搞出事兒來!”

“嗯。”許正陽微笑道。

蘇祿看著鍾隊長給他使了個眼色,便有些疑惑和詫異的看了看許正陽,沒有再猶豫什麽,扭頭往門外走去。

“別,不要,不要,我不要在這裏,我要離開這兒!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什麽都招,我全說,真的,你們別走,不要走……”郝鵬驚恐萬分的往外爬著追趕,鐵門咣當一聲從外麵被鎖上了。

郝鵬蜷縮著坐在門下,渾身顫抖著使勁兒的用後背擠著鐵門,似乎想要擠出去。

“你也看到了,人死了會變成鬼,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許正陽難得的給郝鵬露出了微笑的表情,“所以你也別想著說咬舌自盡啊什麽的,沒用,死了還是會害怕,對吧?”

郝鵬渾身哆嗦著,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驚恐的看著許正陽和……那兩個站在桌前的鬼。

“你們別說話。”許正陽揮手打住了想要走上前去怒罵叱責郝鵬的二鬼,“沒什麽意義了。”

接著,許正陽平心靜氣的對郝鵬說道:“很吃驚,很不可思議,是吧?”

“天作孽尚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郝鵬啊,你頭腦不笨,甚至別別人都要聰明許多,做其他生意,肯定也會做的很好,賺很多錢,養活老婆,孩子,一家人肯定能過上比普通人要幸福的多的生活,風風光光……可是你啊,走錯了路,心狠心毒,且不說你販毒會害了多少人多少家庭,這個我懶得管也懶的問,但是你卻害死了程金昌和崔瑤。程金昌是個老實人啊,而且老實到厚道,你販毒他都沒打算要告你,好吧,你害死他,也算是有理由,生怕他壞了你的事兒,所以殺人滅口。可是崔瑤呢?她什麽都不知道,隻是一個賢妻良母,一個善良的女人,孝順的兒媳,賢惠的妻子,一個僅僅六歲大孩子的母親……你生生毀了一個家啊!”

“你現在也後悔,自己死了之後,孩子老婆怎麽辦?不放心吧?”

“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的孩子還有母親,可程金昌的女兒呢?”

“我說這些你可能會覺得沒用,就算是你後悔,一切也都晚了……”

“對了,你不是很心疼你的表妹邢玉芬嗎?很在乎她的生活幸福,可你卻把他們拖到了犯罪的路上,嗯,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你,他們自己也是太貪心了,而且,他們也參與了謀害程金昌兩口子,死罪難逃……怎麽?很奇怪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些事情吧?你們自認為一開始做所有事情的時候都小心謹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和把柄,不會有事的,可是現在你應該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嗯,你估計還是不會承認邢玉芬和田青參與了販毒和殺人,這都無所謂了。”

“你現在最該考慮的是,怎麽能在最後的時間裏,盡量的贖罪,為你的兒子積點兒陰德,不然的話……我敢肯定,他這輩子會生活在苦難中,因為要替你贖罪,不是有句老話說嗎?父債子償……”

“而且,你要知道,陰曹地府之中,可沒人世間這般人性化的刑罰,不是讓你挨一顆槍子兒就算完了的。”

……

當許正陽起身走到門前,踢開已經徹底崩潰的郝鵬,招呼鍾山為他打開門,然後平平靜靜的走出審訊室時,鍾山和蘇祿二人都是瞠目結舌的樣子,滿臉的震驚和迷惑。

“我說,我全說,我配合……”郝鵬無力的低聲呢喃著,哀求著。

蘇祿精神一震。

看了看許正陽離去的背影,鍾山拍拍蘇祿的肩膀,低聲說道:“不要說出去這些,事關機密。”

“鍾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蘇祿說話有些顫抖和結巴。

“人才,高級人才,國寶!”鍾山絞盡腦汁想著一些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詞匯來解釋著。

“真有神秘部門啊?”蘇祿感歎道。

“少說少打聽。”鍾山提醒道。

“嗯嗯。”蘇祿忙不迭點頭。

鍾山鬆了口氣,這都能哄過去……

此時已經走向三樓要去休息的許正陽,並不發愁今天的表現被鍾山和蘇祿懷疑什麽。鍾山他本來就知道一些事情,而蘇祿……想來鍾山會為他許正陽擦幹淨屁股的。畢竟有些事情,他鍾山是不能說出口的,人民警察啊,而且即將要成為縣刑偵大隊長了,他會宣揚這些東西?讓別人知道其實他這個警察破案靠的全是土地神而不是個人能力?

至於如何擦屁股,那是鍾山的事兒。

當然,如果許正陽知道鍾山會如此粗製濫造的說假話,卻誤打誤撞的哄騙成功,不知道許正陽會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