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真有貨?”

聽了許正陽說能供貨,姚出順的三角眼立刻放出光芒來,舉著杯子和許正陽碰了碰,說道:“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年紀不大,也看不出在這世道上有啥曆練的經驗,怎麽搞到這路子的?”

“您又問……”

“咳咳,不問了不問了。”姚出順連忙訕笑著搖頭,然後低聲說道:“不瞞你說,我早就想過開古玩店把鄒明遠那王八羔子給擠垮的,錢不是問題,憑我古爺的名聲,借個幾百萬小意思,可手裏沒線了啊,總不能拿錢去賠吧?”

“您有錢?”許正陽詫異的問道,這才是他所關心的問題。事實上他心裏早就猜測過,也希望過,所以才一點點的把姚出順往這方麵引著。要知道,這老家夥既然能結實鄭榮華那樣的商業大亨,而且好像聽起來不隻是鄭榮華那麽一位。憑姚出順的名氣,如果他的品性不錯的話,借些錢開個古玩店,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兒嗎?

倒不是許正陽心有多大想的有多遠,而是他覺得既然鄭榮華能開口就給姚出順兩萬塊錢的好處費,可見那人根本不會把幾十萬的錢當回事兒。

姚出順點了點頭,繼而說道:“這樣,開店的錢你來出,後麵貨的錢,我來籌,咱倆算是合夥開店,你三我七怎麽樣?”

“合夥起碼得對半兒分吧?”許正陽裝作不滿的說道,其實心裏倒是越發的覺得姚出順這人不錯,沒啥太重的心計。

“你爹個蛋的,開店才能出多少錢?有個十萬二十萬的就夠了,收貨的錢才是大頭!”姚出順瞪著眼像是賣菜的老頭兒似的,斤斤計較著,隻不過他說的這可不是幾毛錢一斤的東西,而是動輒幾十萬……

許正陽同樣吝嗇,斤斤計較:“那我出寶貝的錢,能付現金不?”

“能!”

“不許賺我太多。”

“前期開店,保本就行,不為賺錢。”

“得了吧您,別糊弄我,不賺錢您圖個啥?”

“你懂個屁,手裏有東西,買賣才能做起來,做起來以後還怕沒錢賺?”姚出順嘴裏噴著唾沫星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再說了,我還真沒打算賺多少錢,隻要能把鄒明遠那兔崽子給擠兌垮了,把他爹了個蛋擠爆,讓他生不如死,我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哦……您早這麽說,我就自己開店了,你給我打工也一樣。”許正陽噓了口氣。

姚出順三角眼一瞪,他可算明白許正陽在這裏扯淡了半天,感情是衝著往手裏撈現錢來的,於是乎不滿的說道:“你爹個蛋的,說來說去,就是想把你的東西賣給我,然後你自己還能再賺點兒錢,操…...”

“誰讓您說我這玩意兒不好出手的?”許正陽毫不否認,且一點兒都不臉紅。

“呃……”姚出順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然後皺眉詫異的說道:“我現在都不知道該信不信你小子的話了,給我交給底兒,你手裏頭現在有多少貨?”

“沒幾件。”

“沒幾件是幾件?都有什麽貨,我看看有沒有好的…...”

“抽空吧。”許正陽敷衍道。

“那行,就今兒去?”

許正陽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頭道:“走!我帶您去。”

沒辦法,好不容易弄回來一堆自認為很值錢的寶貝疙瘩,現在卻發現不一定值太多的錢,有可能加一塊兒還不如之前賣的那兩個陶罐的錢。這就讓興高采烈的許正陽有些很鬱悶了。人往往就是這樣,就好像以前每個月拿五百元的工資覺得很多,突然有一個月多開了三百塊錢獎金,那麽下個月你給他六百塊錢工資,他都不認為多了,反而覺得少了。

所以許正陽才會立刻答應帶姚出順回家去看看貨,到底值多少呢?

從飯店出來後,許正陽跨上了他那輛黑色的雅馬哈250,招呼道:“古爺,這車快,跑起來風大,您頂得住不?不行您就打個車過去。”

“得了吧,就你小子也敢開快車?”姚出順鄙夷的瞪了一眼許正陽,然後不由分說上前,很利落的坐了上去,身輕如燕,很是矯健,一點兒都不像是個半拉老頭子。

“那您老坐穩了。”許正陽笑著打著了火。

雅馬哈250跑車轟鳴著,許正陽緩緩的掉頭拐彎,從飯店門口繞過,快要到路邊兒的時候,一輛銀白色的奧迪A6減速緩行至路邊兒上,然後右轉似乎想要開到“雲萊酒店”門前的停車地帶。

姚出順臉色已經變了。

許正陽當然沒有注意到姚出順的臉色,他隻是捏著刹車往邊兒上靠了靠停下,給這輛車讓開道,尋思著奧迪開上去之後,自己再走。

沒想到奧迪A6卻在和許正陽的摩托車靠近之後,竟然停了下來。

車窗玻璃緩緩落下,露出了鄒明遠那張帶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的臉龐。

“你爹個蛋的!”姚出順瞪著眼衝鄒明遠罵道。

鄒明遠似乎就是在故意氣姚出順似的,微笑著,滿臉不屑和鄙夷的吐出了兩個字兒:“垃圾!”

呸!鄒明遠往外吐了口唾沫。

然而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這口唾沫竟是吐在了許正陽的褲子上。

鄒明遠壓根兒就沒把許正陽當回事兒,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的歉意,更別提說什麽道歉的話了,他扭過頭去,一臉傲慢的關上車窗,駕車往一旁的停車位駛去。

“他爹了個蛋的,早晚操翻了他!”姚出順也沒注意到鄒明遠的唾沫吐在了許正陽的褲子上,不耐煩的催促道:“正陽,趕緊走,看見這孫子我就來氣!”

許正陽眯縫著眼歪著腦袋想了想,嘴角一翹露出一絲的冷笑,然後右手一擰油門兒,摩托車發出強勁的轟鳴聲,竟然原地小角度一個甩頭,然後急速的躥了出去,在姚出順的驚呼聲還未落下的時候,一個急刹車,雅馬哈250黑色的身軀停在了鄒明遠那輛奧迪車的旁邊。

而鄒明遠剛剛從車上下來,看到許正陽跨在摩托車上眯縫著眼看著他,鄒明遠沒來由的覺得有些緊張。

“鄒經理。”許正陽露出一個很憨厚的微笑,似乎請求般的說道:“剛才你不小心把唾沫吐在了我的褲子上,麻煩你給我擦掉。”

“什麽?”鄒明遠怔住,繼而像是聽到了一個很滑稽的笑話一般,冷笑著哼了一聲,扭頭就往雲萊酒店的門口走去,似乎根本就懶得搭理這個年輕人。

笑話,好歹也是位身價千萬以上的人物,會在意這種一看就是小地痞混混的年輕人?

鄒明遠現在根本就已經不認得許正陽是誰了。

許正陽左腳一蹬斜撐,身子一歪,摩托車側著停好,姚出順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先一步從車上下來。許正陽不慌不忙的熄火,拔下來鑰匙,然後翹腿下車,一邊兒走著一邊兒將車鑰匙塞到褲兜裏,有點兒漫不經心的樣子。

在鄒明遠正要進入雲萊酒店的時候,許正陽在後麵很平緩的喚道:“鄒經理,等等。”

“嗯?”鄒明遠扭過頭來,看著臉上還帶著一副人畜無害微笑的許正陽,傲慢的說道:“你有什麽事兒嗎?”

“沒什麽事兒。”許正陽走到跟前兒,注視著鄒明遠微微一笑,突然身子一斜,右腿抬起,膝蓋重重的撞在了鄒明遠的小腹上,同時不待鄒明遠痛呼出聲,在他不由自主的吃痛彎腰的那一刻,許正陽已經抬臂屈肘,重重的砸在了鄒明遠彎俯下去的後背上。

啊!鄒明遠痛呼出聲的同時,已經趴倒在了地上,許正陽砰的一腳踢在對方的臉上,將金絲邊兒眼睛踢的飛了出去。

“你,你要幹什麽?”鄒明遠趕緊雙手捂臉,惱羞成怒的嗬斥道,卻也沒有反抗。

本來嘛,他哪兒經曆過這種事情?上來二話不說就開打,而且下手重的不行,似乎就衝著要人命來的。鄒明遠小腹和後背痛的緩過來一點兒勁,下意識的隻是護住頭部和臉,哪兒還想著還手?他又不是那種身經百戰的地痞流氓。

許正陽蹲下身,將鄒明遠束在褲腰帶裏的襯衫拽出,用衣角擦拭掉自己褲子上已經快幹了的唾沫的痕跡,平靜的說道:“不幹什麽,你吐到我褲子上了,沒有道歉,總得給我擦擦吧?”

“你…...”鄒明遠愣住了,本以為這個年輕人是姚出順的親戚或者狐朋狗友一類的人,是在衝動下替姚出順出口惡氣呢,沒想到卻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把唾沫吐在他褲子上的事兒。

“有錢,很了不起啊?”許正陽表情平靜的抬手,拍了拍鄒明遠的肩膀,然後起身,不急不緩的走到摩托車跟前兒,跨上去,蹬開斜撐,像沒事兒人似的招呼道:“古爺,上車啊。”

“啊?哦哦,來了。”姚出順回過神兒來,趕緊跨上摩托車。

強勁的轟鳴聲中,黑色的雅馬哈250摩托車載著二人駛上了滏名路,然後加速,轟鳴聲變成了一種野獸低吼般悠長的哨音,摩托車如離弦之箭般駛向遠處,很快便消失在來來往往的車流當中。

雲萊酒店門前,兩名保安和兩名站在門口的迎賓小姐愣愣的看著這一幕。

“你們愣著幹什麽?報警啊!你們保安是幹什麽吃的?沒看見我被人打了嗎?”鄒明遠從地上爬起來,怒氣衝天的吼叫著!

迎賓小姐在門口站著沒動,兩名保安趕緊上前陪笑著勸慰著,是不是去醫院看看啊,您認識那倆人嗎……

摩托車上了107國道後,許正陽才稍稍的減速,不急不緩的開著。

“操,你剛才開那麽快幹嘛?”

“怕人家報警啊!”許正陽一點兒都不覺得說出這種話有什麽丟人的。

“怕你還打人?”

“怕的事兒多了,是不是誰都可以騎在我肩膀上拉屎?”許正陽鄙夷的反駁道。

姚出順一怔,笑道:“不過你小子剛才還真挺橫的,幹的不錯。”

“不錯個屁,你真不夠意思,我替你出了口惡氣,剛才幹仗你站在遠處不上來幫忙……”

“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

許正陽笑了笑,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道:“既然要開店,同行是冤家啊,我好歹也算是半個店主,你和他又有仇,早晚都得對上,打就打了唄…...”

“以武服人,以暴製人,是下策,莽夫的行為。”姚出順鄙夷道。

“扯淡……”許正陽不屑的反問道:“我對他說,你吐到我褲子上了,弄髒了,你錯了,要道歉,管用嗎?”

“……”姚出順被噎住了。

許正陽嘴角一翹,露出個很有深意的笑容。

動手揍鄒明遠,一來是生氣與對方吐到自己身上唾沫還那麽傲慢好象是理所應當;二來自然是因為姚出順的原因看不慣鄒明遠;三嘛…...自己是功曹,神啊,這種良心壞到骨頭裏的家夥,不該教訓教訓嗎?也就是他運氣好是滏河市人,倘若是慈縣人,小爺天天去他夢裏惡心他去。

娘的!讓他知道啥叫做了虧心事夜半鬼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