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口成府西路,正旗營小區南門外有一家算得上中檔的餐館,名為“來福餃子館”
唔,說起中檔,當然是不能與這一帶那些酒店餐廳相比的。而在許正陽看來,這已經是很好很好的飯館了。起碼……跟老家滏頭鎮上的“天外天大酒店”是一個檔次級別的。
歐陽穎可沒有真就按照許正陽所說,去找一家好的飯店,好好的吃一頓,更不會相信許正陽所說如今俺有錢的話。所以才會選擇在這麽一家中檔的餃子館吃頓飯,既不會讓許正陽花太多錢,又不會讓許正陽落了麵子。
盡管許柔月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出身,可好歹在京都求學一年多來,被一向揮金如土的歐陽穎強拉硬拽的也去過真正高檔的酒店餐廳吃飯,所以從內心裏感激歐陽穎能夠如此照顧哥哥的麵子。
當然,許正陽可不知道其中歐陽穎的好心。雖然他知道這家餃子館,委實算不得什麽特別高級的酒店。
農村出身沒見過世麵的暴發戶是什麽形象?
那,就是這位許正陽了。
四人座的小隔間裏。許正陽考慮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妹妹在同學麵前落了麵子,於是乎翻看著菜單那就是一通猛點:這個雞,那個鴨,一盤肘子一盤蝦……反正是竟挑菜單上最貴的要,劈裏啪啦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菜,而且壓根兒沒有去禮貌的讓女生來點菜,完全自作主張。
盡管,點菜的時候看著那菜單上的價格讓他很是心肝兒疼。
習慣性精打細算的他,已經粗略的在心裏算出,這頓飯……娘咧,四百多塊錢喲!
小爺現在有錢!幾十萬呐,他在心裏安慰著自己。
“哥,你點這麽多菜咱們吃得完嗎?”許柔月很是無奈與哥哥的表現,要知道,這裏不是老家農村,不是點的菜越貴越多,就顯得你財大氣粗豪邁了。
“沒事兒,都嚐嚐!”許正陽一副暴發戶的形象。
倒不是許正陽真的就願意這樣做暴發戶,隻不過他覺得沒必要刻意的學人家城裏人講求個素質風度什麽的,自己什麽底子心裏明白。邯鄲學步,學不來倒容易適得其反,容易讓人覺得做作。
他一向認為寧做真小人不做偽君子,是正理兒。
放在這種事兒上,同理。
當然,也不會去真小人到小氣吝嗇的來碗兒豆腐腦糊弄過去,畢竟,確實是有錢啊!幾十萬呐!
歐陽穎笑道:“吃不完就打包帶回去,柔月,咱們往後兩天不用做飯吃咯,嘻嘻……”
“帶回去?”許正陽愣了下,雖然聽說過吃飯打包這種事兒,可他還真沒想過吃不完了就帶回去呢。當然,也是因為打包這個概念,在農村還沒有深入人心,村裏觀念中,在飯店吃飯吃不完帶回去,很沒有麵子地,唔,說難聽點兒,窮大方,死要麵子活受罪。許正陽現在也懶得去想什麽打包不打包的,就想著自己的低素質能襯托出妹妹的高素質,讓妹妹有麵子就行了,“沒事沒事,盡管吃,盡管喝,哦對了,還得要飲料果汁啥的,這個,歐陽穎大妹子,你喝酒不?”
“好啊,我喝啤酒。”
“那,先來五瓶啤酒!”許正陽大手一揮,頗為大氣,“柔月,來瓶果汁,要最好的!”
許柔月一怔,歐陽穎哭笑不得。
娘咧,這狗日的京城,咋啥都那麽貴,一瓶啤酒要五塊?許正陽暗自腹誹,肉疼的不行。
作為壓根兒就沒有想過吃不完打包帶走心態的人,許正陽自然是舍不得浪費掉這麽一大桌子的好菜。所以他一邊兒招呼著歐陽穎和妹妹吃喝,一邊兒不停的喝著啤酒胡吃海塞。心裏認定能多往肚子裏填一些,就少浪費些。
“穎穎,你……不許笑話我哥。”許柔月看著歐陽穎不時的抿嘴偷樂,心下大窘,不好意思的湊到歐陽穎耳邊說道。
“沒有,真的沒有。”歐陽穎很認真的微笑道:“我覺得你哥好可愛啊!”
“去去……”
“我做你嫂子好不好呀?嘻嘻……”
許柔月一愣,繼而發現歐陽穎一臉壞笑,紅著臉反駁道:“好啊,巴不得有你這樣有錢的嫂子呢,要不我替你跟我哥說說?”
“嘿嘿……”歐陽穎玩笑著臉也紅了。
坐在對麵的許正陽自然沒聽清楚兩個姑娘家說的私密笑話,隻不過妹妹最後一句話倒是聽見了,於是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咽下嘴裏的食物,一臉仗義的說道:“啥事兒要跟俺說?盡管說……”言下之意,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了。
歐陽穎和許柔月同時笑出了聲,樂得不行,連連搖頭否認有什麽事兒需要許正陽大哥赴湯蹈火出手相助。
就在這時,老鼠愛大米的鈴聲在小隔間裏響了起來。
歐陽穎一邊笑著一邊從包裏掏出了手機,繼而臉色一變,說道:“夏丹打來的電話……”
“是不是她已經知道了啊?”
“肯定是……”
電話接通,歐陽穎假作鎮定的說道:“夏丹,你在哪兒呢?柔月哥哥來了,我們在來福餃子館吃飯呢,你快過來。”
許正陽心裏琢磨著剛才妹妹和歐陽穎臉色的變化,自然想到了這個夏丹的男朋友,就是黃晨的朋友吧?事情那邊兒已經知曉了,接下來……應該是要談什麽醫藥費賠償了。也不怪許正陽會這樣想,他認為年輕人之間打了架見了傷,無非就是通過雙方都認識的中間人,賠錢了事了。
就在許正陽琢磨著是不是賠錢,以消除這點兒怨恨,讓妹妹在這裏上學不至於結下仇恨,受到不必要的騷擾和欺負時,他隻覺得腦海中一股清流霎那間劃過,充斥整個腦海中。非常非常舒服的感覺。較之以往,這種感覺要強烈許多,似乎要衝破腦殼兒蹦出來,明確的告訴許正陽這次請願的事兒,很重要。
右手心一涼,本土錄出現。
那邊兒許柔月眼巴巴的盯著歐陽穎的臉,歐陽穎則是皺著眉頭聽著對麵夏丹說話。二人絲毫都沒有注意許正陽手裏憑空出現了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石。
因為在火車上給姚出順看過本土錄,而且當時許正陽也考慮過以後這玩意兒肯定還會經常性的蹦達出來,所以也沒必要在人前太小翼了,適得其反這個道理還是很容易想明白的。所以許正陽索性也不怎麽去隱瞞手頭有這件東西。
他倒是想過每次腦海中那種感覺出現,就立刻把右手塞到兜裏,然後再掏出來,省得別人說他變魔術,可這次腦海中那股清流出現的太強烈,使得他有些疏忽了這個小細節。
許正陽將右手放到膝蓋上,低下頭眯著眼往本土錄上看去。
本土錄上顯示的,竟然是曹剛川的母親在已經被拆了準備翻蓋的土地廟前燒香請願,跪倒在地後痛哭失聲。
抽泣著斷斷續續的傾訴聲,讓許正陽頭上冒汗,心裏上火。
曹剛川,竟然被警察抓走了!
他母親也沒說什麽原因,隻是一個勁兒的哭訴著兒子是冤枉的,他沒有偷竊,更沒有搶劫,求土地神顯靈,幫幫她兒子別受了冤屈……
許正陽心頭大疑,聽著曹家嬸子的哭訴也有些不耐煩了,你倒是說正題啊,到底怎麽一回事兒?
意念一動,畫麵消失,玉石上一行行的字體開始出現,向許正陽簡略的講述了曹剛川這件事情的原委。
昨晚107國道花鄉路段,滏頭鎮海剛建築公司的財務室被盜,保險櫃被撬開,三萬餘元的工人工資全部被席卷一空。據看門的王老頭回憶,作案的有兩人,當時他發覺樓內有動靜,就急忙過去看,結果被兩個蒙麵歹徒用棍子打在了頭上,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被繩索捆綁,嘴裏塞著抹布。
王老頭是一點點兒挪動著身體蹭到了院外,才被路過的一輛巡邏警車發現。
巧合的是,昨天下午的時候,雙河村以張忠為首的建築隊,曾去海剛建築公司索要拖欠了半年的工錢,並且與海剛建築公司的老板和部分人員發生了衝突。而曹剛川和張浩都在現場,而且兩個年輕氣盛的年輕人,曾衝動的指著海剛建築公司老板郭海剛怒罵:“敢賴帳不還,就砸了你的公司,你兒子是不是還想折一次胳膊腿?”
一年多前,陳朝江被判刑入獄,打斷的就是郭海剛兒子郭天的右臂和右腿。
郭海剛冷笑應對:“錢就在公司財務室,但是我現在急用,不能給你們!小兔崽子吹大話,有種你們來搶啊!”
“娘的,不給工錢,老子今天就搶他娘的!”曹剛川怒吼著就要動手!
就這句話差點兒引起了群毆,雙方開始推搡起來,局勢一觸即發。好在是警察即時趕到,並且進行了調解。
郭海剛對警察說現在公司財務緊張,所以讓張忠的建築隊再等上一段時間,他不會賴帳不還的,反正就是現在不能給錢,財務室那點兒錢,另有他用。
還好,海剛建築公司雖然說起來是屬於滏頭鎮,可公司地址卻是在花鄉屬地上,而且郭海剛本就是花鄉郭公莊的人。所以許正陽意念一動,玉石上便清楚的顯示了當天事發時的畫麵場景,就如同放電影一般。
許正陽皺眉想著,難道真的是曹剛川和張浩氣不過,晚上直接去把錢搶了出來麽?以曹剛川的脾性,搞不好還真敢這麽幹!
本土錄畫麵一閃,提示這件事情不是曹剛川和張浩做的。
而是……郭天和另一個鐵哥們兒做的,目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栽贓到曹剛川的頭上。到底能不能讓曹剛川入獄,那是另一回事兒,反正就是要先讓他吃點兒苦頭。至於警方是否會偵破案件,郭天一點兒都不在乎,他幹了這件事後,隨即就告訴了自己的父親。郭海剛雖然有些生氣兒子的幼稚,作出這種事兒來,可既然已經被警方知道公司被搶劫盜竊的事情了,也隻好順著兒子的心意,再說他也有些生氣雙河村建築隊到公司鬧事兒的舉動。反正警方再調查,也不可能懷疑到他和他兒子的身上。
所以,郭海剛在接受警方調查的時候,提到了曹剛川和張浩二人當天在公司大鬧時的表現,以及以前和郭天的一些矛盾積怨。
曹剛川和張浩,理所當然被帶走調查了。
讓許正陽擔心的是,負責此案的,不是花鄉派出所,而是滏頭鎮派出所。滏頭鎮屬於滏河市滏新區,這件偷竊案因為在事發時,對看門的王老頭實施了暴力毆打捆綁等,所以要比普通的盜竊案性質惡劣的多,要知道,持械搶劫和盜竊絕對是兩個概念了。
不行!得趕緊回去!許正陽一拍額頭,說道:“柔月,今晚咱們就走。”
剛才因為在擔心著曹剛川的事情,所以許正陽也沒留意歐陽穎那邊兒打著電話時的表情,也沒聽到她的口氣似乎已經和人爭吵了起來。
說完要回家的話後,才發現妹妹已經表情緊張害怕,眸中含淚,歐陽穎則是一臉怒氣衝衝,對著手機說:“夏丹,柔月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黃晨他們活該挨打,誰讓他們天天來糾纏柔月的?你不幫著柔月說話,還幫黃晨?”
“我不跟他說,懶得理他!”
“虞玄怎麽啦?當他們都是大爺了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