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千尋,五度言情
冥河之畔
白修驚愕之下,陡然閃身至我身後,橫劍正對蘇遊影,眉間一派凝肅,“鬼王,你既已放我們離去,便不能再反悔,請你立刻回去!”
蘇遊影好似全不以這份肅穆為意,長袖揮霍間,凝眉決然,冷酷霸氣一如既往,恰似魔王降臨,“你讓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白修置若罔聞,依舊橫劍相向,蘇遊影不耐煩地皺眉,猛一揮袖,白修頓被甩飛數丈開外,還未及起身,便被一縷黑風牢牢縛住,動彈不得。
流螢亦在同時被縛住身子,任是如何掙紮,卻始終無果。
我怔對滔滔冥河,心下翻江倒海,身後的風起雲湧絲毫浸染不入。
我不敢看他,我怕看了他後便再也不想離開,再無放手的勇氣……
蘇遊影一聲令下,眾鬼卒便將二人帶了下去,轉眼便退得一幹二淨。
絢爛花海之中,徒留兩道身影靜默佇立,黑發銀發揚起漫天離殤。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從背後將我緊緊環抱,一如往昔的花前月下……
修長的玉指,輕輕挑落我發間絲帶,滿頭月光銀發隨之垂瀉如流水。
他雙臂緊緊地環著我,深情而溫柔的吻,連綿不斷地落在我發間,唇齒間隱約溢出低迷的話語,“飛兒,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修美的食指指甲上,那精小的太極圖已不複存在,再無蛛絲馬跡。
那個太極圖,便是他生前記憶的封印。
我恍惚望著黑河之上的奈何橋,雪白的綾羅廣袖輕揚,纖纖素手不住輕顫著,撫上那美動天下的臉龐,心思愁斷腸,“為什麽要想起來……”
柔潤然而毫無溫度的唇瓣,若即若離地貼著我的耳畔,低喃恍惚入夢,“在無常殿中看見你落淚,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很痛很痛,我第一次那麽瘋狂地想找回記憶,讓我忘記你,比殺了我還難受。”
淚,一時猶如洪水泛濫,泛著冰藍色的澄淨光澤,映著陰燈微光流光溢彩,在夜色中劃過一行冰藍的憂傷痕跡,滴滴融入血色花海之中。
靜謐永夜之中,凝滯的絕美雙影緊緊相擁,黑袍幽邪如魅,白衣無瑕似雪,相伴著輕舞飛揚,猶若一幅唯美靜止的畫卷,驚散了一世流離。
我輕撫著肩頭白璧如玉的臉龐,任淒涼的藍淚肆虐縱橫,悲惻埋首千絲發間,“可是,這樣你將如何忍受千萬年的孤寂,那樣太痛苦了……”
他情不自禁地細吻著我銀白的長發,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深邃灰瞳中溢滿溫柔的深情,“與其毫無感情地度過千萬年,不如懷著對你的思念度過,縱使會孤獨寂寞,至少,想到你時會開心愉快,便不會那麽空虛。”
我痛不可抑,淚如雨下,光華流轉間,映著他荏苒消逝的容顏。
“蘇遊影,你這是何苦……”
他將我牢牢環在懷中,黑發幽濃如墨,飛瀑般傾瀉而下,與清澈的銀發交織飛舞,在兩人身上鋪了薄薄一層,恰如一匹璀璨耀眼的黑白光幕。
絢麗的曼珠沙華,在腳下蔓延成河,落出無邊無際的愁思。
黃泉碧落,蒼天血歿,紅塵紫陌,遊龍浴火,隻為那一箋承諾。
他的手如蘭草般舒展,徐徐撫上我素白的臉龐,唇齒迷離如幻,耳鬢廝磨地夢喃低語,“不要離開,留在我身邊,我不能沒有你……”
我痛心垂眸,袖中柔荑緊攥,眉間積澱了百世情殤,“如今你是鬼王,千萬年都不能離開鬼界,我隻是普通的凡人,活著無法與你相見,死後便要輪回轉世,幾生幾世都不能在一起,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昔日,他是睥睨武林的魔教教主,我隻是漂泊江湖的平凡女子;
如今,他是統領一界的鬼王,我卻成了飛天神女的轉世;
歲月輾轉間,先是生離死別,後是陰陽相隔,無情的命運,猶若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生生斬斷了兩人的緣,揉碎了兩人的心……
空留一夢相思,白發三千,前緣逝盡,執手已無言。
他鳳眸中的寂寥逐漸隱去,絕世俊美的容顏上,緩緩縈繞開一抹詭譎的笑痕,薄唇在我頰邊曖昧地摩挲著,“不要擔心,隻要你的肉身死了,就不能回到陽間了,隻能永遠留在我身邊,我們就能真正地永不分離……”
這聲音柔情似水,卻勝似焦雷炸過耳畔,瞬時將我驚得魂飛天外!
他竟派人去刺殺我了?!
我驚得魂飛魄散,竭力掙紮不休,“不可以,你不能這麽做!”
他派去的人必定萬無一失,冷流雲與青霜兒怎麽抵擋得住?
他絲毫不以為然,手臂卻將我箍得更緊,玉指撩開我頰邊發簾,細柔的吻,輕盈地落在我瑩潤的耳垂上,低喃輕若夢囈,“既然你的心隨我死了,那麽就留下來陪我,隻要有你在,就算在鬼界待上千萬年,我也不會孤獨。”
我越發惶不勝惶,駭然搖首不止,銀白長發如雲飄舞,“不行,私自扣留魂魄是大罪,若是被天庭發現了,你會受到嚴重處罰的!”
“為了和你在一起,不管受到什麽懲罰,我都在所不惜!”
他擁著我倒入花海中,迅捷地翻身壓在我身上,修美頎長的軀體,與我纖柔的身軀完美地契合,華美的黑袍,恍如雲蓋一般將我密密覆住。
他此刻隻是一縷魂魄,虛幻的軀體毫無溫度,輕如鴻毛,亦無昔日的檀香味,強勢的力道卻是不容置疑,將我壓製得密不透風,不能撼動分毫。
我惶惑間抬眸,正映入他灰色流光閃爍的狹長鳳眸,夜色中繾綣萬千。
毫無預兆地,他倏地落下纏綿悱惻的吻,在我麵上輾轉來回,有若綿密輕柔的細雨,一路蔓延而下,綿綿不盡,仿似傾注了無限眷戀。
黑發冰涼似水,絲絲縷縷垂落在我身上,與我鋪瀉花間的銀發脈脈纏繞。
我一時間怔如玉雕,渾然不知所措。
他忽然扯下腰帶,頓時寬大的黑袍旋轉著鼓起,竟似越變越大,轉眼便擴展了兩倍有餘,繼而如夜幕般籠罩而下,將兩人蓋了個滴水不漏。
眼前霎時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惟有那纏綿的吻依舊在身上蔓延。
無邊黑暗之中,隱約傳來他如癡如醉的呢喃,帶著難以抑製的低啞——
“飛兒,我好想你,在鬼界的日子好空虛,不要離開我……”
咫尺之間,他的吻溫柔而小心翼翼,猶若輕羽一般,毫無侵犯之意,仿似隻想以此細細感受我,感受我虛幻飄渺的存在,來填補內心深處的空虛。
他忽然燃起的熱情,卻讓我的心瞬間冷卻下來,平靜有如一潭死水。
蘇遊影生性霸道狂傲,是不甘於聽天由命的人,不管天意如何,隻要不是如他所願,他便會不顧一切地抗爭到底,甚至逆天而行。
但是,這種抗爭,卻會招致極為嚴厲的懲罰,會讓他萬劫不複!
我靜靜地躺在綿軟的花海中,宛若凝滯的死物一樣,恍惚望著麵前無際的黑幕,清音波瀾不驚,“不要這樣,這不像我認識的蘇遊影……”
他身形一顫,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
“我認識的蘇遊影,不會為了一己私欲而奪去我的自由,甚至想殺我,他隻會默默地守護我,讓我快樂自在,所以,請放我離開……”
若是不能讓他放棄,他便會犯下大錯,後果不堪設想。
那幕天席地的黑幕,不動聲色地漸漸收縮,複又幻化為一襲黑魅華美的輕袍,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肩頭,掩蓋住兩人親密無間的身軀。
眼前複見微光渺茫,隨之映入眼簾的,即是他黯然失落的灰色眼瞳。
在我沉寂的目色中,他於三千發絲中垂下頭來,輕柔的淺吻,蜻蜓點水似地落在我眉心藍焰上,傾注了一生的眷戀,恰如水月之虛緲……
“對不起……”
揚手,放手,回首,一世一場執著,隻為你奏響離別的弦歌;
沉默,湮沒,淡漠,歎這今世非昨,誰又為你斷半生離索。
愛一個人,是一輩子的事;
深愛一個人,是生生世世的事;
這場愛來得太容易,過程太曲折,結局太痛苦,兩個人終是沒能走到一起……
他側首枕在我頸邊,與我十指相扣,羽扇般精美的睫毛輕顫,聲音在耳畔落出幾多惆悵,“為什麽,和你在一起就那麽困難……”
我緘默不語,隻靜望黑冥無光的穹頂,心係千千結。
他一動不動地覆在我身上,埋首於我頸邊,死灰般的鳳眸幽幽闔上,無聲無息,整個人輕渺得讓人幾不能覺,仿佛隻是鏡裏觀影的虛幻。
銀發澄淨如初,與如墨黑發糾纏於花海之中,牽絆成畫。
冥河之畔,彼岸花熠熠盛放,一眼望去,如繁霞匝地,燦若雲錦。
黑白分明的身影,在嫣紅的血海中靜謐相依,如同一抹絕佳的水墨丹青。
無邊靜謐之中,仿似有千重心事,默默流淌。
千年等待
鬼界永遠暗如黑夜,並無晝夜變幻,陰沉沉地壓抑得人心慌。
蘇遊影並未放我們離去,隻將我扣留在鬼界,除了子時分配前來的鬼魂何去何從,其餘時間均與我形影不離,幾日下來已遊遍了整個鬼界。
白修與流螢在他手中,我亦不敢輕舉妄動,隻能靜待他放手的時候。
我心知他隻是想與我多處片刻,因為此次一別,我們便數十年無法相見。
奈何橋上的亡魂過了四批,我在鬼界已待了四日有餘,今日正是第五日。
忘川一望無際,滿地紫花濃鬱欲滴,搖曳生姿,清澈小溪閃爍其間,涓涓流淌不息,遠方飛瀑隱約,瀉成燦爛的絕響,無限風光盡收眼底。
蘇遊影攜著我飄蕭而入,黑袍隨風而揚,長及腳踝的黑發熠熠飛舞。
我靜靜地坐在他的臂彎間,整個人被他淩空摟起,白衣如霜,銀白長發柔柔垂瀉直下,在滿地紫光中飄轉出月華般的光澤,如夢似幻。
他在忘川深處頓住腳步,揮袖之間,一座九曲橋憑空浮現出來,淩越於清澈小溪之上,恍若以水晶鑄成,端的是晶瑩剔透,映襯著水光瀲灩生輝。
他抬首睇向臂間的我,笑色邪魅,“飛兒,喜歡嗎?”
我雙手環著他的頸,側首依偎在他頭上,任由銀發傾瀉在他飛瀑似的黑發上,閑看安靜的世外桃源,唇邊一抹清笑,淡如輕煙,“喜歡,真好看。”
能與相處短短幾日,已是極為不易,我們隻能珍惜這有限的時間。
這幾日在鬼界朝夕相處,無世事紛爭,也算過得無憂無慮。
他流逸步上水晶橋,淡看遍地繁花似錦,灰色的鳳眸在紫光中熠熠,“這是鬼界最美的地方,雖然我活著時沒能與你一起生活在世外桃源,但這裏也風景如畫,能與你待上幾日,也算履行了我生前對你的承諾。”
我輕輕搖首,漫不經心地玩弄著他長得不可思議的黑發,在朝槿的幸福裏品味淡淡的心酸,“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哪裏都是世外桃源。”
他笑,依舊邪魅溫情,耀眼璀璨,花間瞧來美不勝收。
修長白璧的手,輕輕握住我袖中雪白的柔荑,將那水蔥似的一抹綣在手心。
“今夜子時,鬼門關開之時,你便回陽間吧。”
我憂容不解,愁色長顰,“嗯。”
“老天爺也算待我不薄,在生前能遇見你,死後還能與你相見,應是世間男女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我蘇遊影也算無怨無悔了。”
我微微垂下眼眸,纖眉漫起幾許黯然之色,“可是老天爺太殘忍了,為什麽一定要讓你當鬼王,那麽久的時間,太辛苦你了。”
他倚在橋欄邊,沉醉地埋首於我胸前,玉指仿似靈蛇一般盤繞住我的柔荑,“我現在反而感謝老天爺,如今我是鬼王,你這一世過完之時,我會在奈何橋邊親自迎接你的魂魄,往後的生生世世,我都會在奈何橋邊等你……”
這一句平靜道來,陡然間觸動了我心底的隱殤,一時間又淚如雨下。
冰藍的一顆顆,如同清瑩剔透的藍色水晶珠一般,悄然劃過淡紫的幻境。
他卻毫無所覺,依舊顧自訴說著,飽含深情的話語從胸間隱約傳來,“我還會親自送你入輪回之井,你的每一世,我都會親自接送……”
他身為鬼王,看似掌管天下鬼魂,卻比任何鬼魂都要淒慘,終生無法跨出鬼界一步,千萬年都要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承受永無止境的孤獨……
一個輪回,即是千年。
穿過輪回之井轉世不過一瞬,外界卻是千年變幻,便如穿梭了千年時間。
他所能期望的,便隻是千年等我一次,隻為了短短地見一次麵……
然而每次一夕的相見,卻要用千年的孤獨來換……
淚,落得更凶了,將這如詩幻境,都染成淒涼的華彩。
淚水流湧不斷,聯綴落入橋下流淌的小溪之中,轉瞬消融得無影無蹤。
冥河怎能看透傷悲,奈何橋怎能穿透輪回,縱然前世成灰,相思依然不悔。
他潔白的手背,承接住我滴落的淚,在紫光跳躍之下,粼粼恰如海浪潺蕩。
他若有所覺,自我胸間抬首顧盼,目及我淚眼朦朧,瞬時驚慌了一副俊靨,忙不迭為我揩拭淚水,動作極為小心翼翼,“飛兒,你怎麽了?”
我抬首低眸深凝著他,藍淚止不住地簌簌而落,一份難以釋懷的悲苦卻越來越濃,語聲幽咽凝澀,“可是,我轉世之後,不認識你了怎麽辦?”
他絲毫不以為意,笑得越發邪美溫柔,卻生生碾碎了我的心!
他寵溺地輕輕摸著我的頭,眼波橫流間,魅態畢現,“傻丫頭,隻要我認識你就行了,不管你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都是我最愛的那個人,即使你輪回之後不會再記得我,但是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能認出你!”
我但覺痛不可抑,複又無限眷戀地貼在他頭上,柔腸寸斷,泣不成聲,“對不起,我什麽都幫不了你,讓你受苦了……”
他手指在我掌心纏了一路,目光落入這幽紫花海中,熏染出夢一般的恍惚,柔化了千山萬水,“飛兒,不要傷心,我始終相信,即使是在千萬年後,終有一世,我們能在一起……等到那個時候,我們便再也不要分開……”
我闔上冰藍雙眸,心痛如刀絞,千言萬語烙在心間,卻無從發出一個字眼。
成千上萬年,那該是多麽漫長的等待……
漫長的等待過後,真的會有屬於我們的彩虹麽……
如果說,今生今世隻能擁有回憶,那麽,請相信我會好好珍惜。
忘川中幽靜如夜,遠方飛瀑流瀉之音隱約,晶瑩剔透的紫花,在遍野無盡蔓延,紫光閃爍間,映得橋上靜默相依的黑白身影,鮮明宛如畫作。
輪回千載,埋不住一生絕戀,斬不斷這姻緣;
黑發白絲盤傷哀,望穿桑田盼穿海,天地存證,至死不渝的愛……
蘇遊影抬眸笑凝著我,灰眸中溢滿深情,“你的眼淚,真美……”
我微微抬起頭,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還說呢,都是你把我弄哭了!”
當他的笑韻隱斂,一份難以消解的憂愁,便不知不覺占據了眼角眉梢,“飛兒,對不起,施加的懲罰不能撤回,你減去的二十年壽命,已經無法挽回了,我……”
白嫩如玉的纖指,輕輕壓在那玫瑰花瓣似的唇瓣之上,本是輕柔如風的力道,卻似蘊著神奇的魔力一樣,生生抑製住了口中未盡之言。
我壓下心中那抹隱痛,一徑笑得雲淡風輕,“沒什麽,壽命於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而且少了二十年,我也可以早點再次見到你。”
他纖長的柳眉稍稍凝起,帶出幾許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答應過我要珍惜自己,要開心過好人間的每一天,要找到幸福,不能再輕視生命!”
見他罕見地鄭重其事,我一時忍俊不禁,吟吟輕笑了開來,“是是是,謹遵蘇教主和鬼王的吩咐,小女子從命就是了!”
他亦不禁展顏而笑,“你個小丫頭!”
他太過強大,強大到足以壓製一切,以致我素日來的淡定與傲氣,在他麵前被壓製得蕩然無存,原形畢露之下,卻是如一個童心未泯的女孩。
我依戀地輕靠在他頭上,綣玩著他滿頭柔順烏亮的黑發,輾轉青絲繞指柔,不盡地花甜蜜嘴,“我一定會在人界過得好好的,我會到處遊山玩水,把在人間看到的美景畫下來,把有趣的見聞寫下來,最後再給你帶過來,你就每天欣賞一幅畫和看一個故事,也好讓你打發這麽多年的孤獨。”
恍如不可思議一般,他怔怔地盼睞我,狹長鳳眸中繾綣萬千,唇瓣優美如畫,緩緩綻開一縷欣然的笑弧,“飛兒,你總是能化腐朽為神奇,連這種方法都能想到,我想,有你的心意陪伴,我便真的不會再孤獨了……”
我舉拳一敲他的腦袋,頗為自得地揚唇,“那是當然!”
他微微眯起雙眼湊近我,灰色瞳孔之中散發出一種詭譎的光芒,唇齒邊笑意隱約,“你這麽可愛可不行哦,我會忍不住要欺負你的!”
那危險已極的眼神,頓時讓我警鈴大作,立即雙手環胸,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道,“你,你要幹嘛?!”
他陡然收攏手臂,我猝不及防間,霎時被迫與他的身子緊緊相貼。
不顧我的驚慌,他伸手向我膈肢窩內兩肋下亂撓,惹得我一陣**般的瘙癢。
我登時抑製不住,嗤嗤笑了起來,在他懷中扭來扭去,渾身癢不可耐。
“蘇、蘇遊影,你、你個壞蛋,快、快住手,我、我不會放過你!”
他笑得滿不在乎,“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不放過我?!”
他力若千鈞,將我牢牢箍在懷中,任我竭盡全力,卻無法撼動他分毫,奇思妙想之下,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出其不意地探手撓入他腋下。
趁著他臂間一鬆,我驟然翻躍而出,在花海中遠遠逃開,亦不忘回身做鬼臉,盡顯得意洋洋,“抓不住我吧,你來追我啊!”
他麵上邪美如常,淺笑間醉了繁花,煞有介事地搓了搓手掌,一派勢在必得之意,“我看你往哪裏跑,要是讓我抓住你,我就吃掉你!”
我一驚之下,撒腿便跑,那道黑影亦如流風一般追了過來。
絢爛的淺紫花海之中,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前後追逐,帶出一串嬉笑打鬧之聲,華美的黑白衣袂,輕盈地飄蕩來回,仿佛花間徜徉的兩片雲彩。
先前種種悲傷無奈,亦在這歡笑之中,拋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