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眼睛亮了亮,她沒接傅瑾年的話,而是拍了拍他胳膊。
男人會意,放她下來。
沈黎腳步有些軟,傅瑾年便跟在她身後,小心護著。
她站在路燈下,頭上和肩膀上都沾染了雪色。
傅瑾年目光緊緊落在她身上,女孩膚色瓷白,眼睛明亮,纖瘦輕盈的身姿比雪花更像是冬夜的精靈。
她好漂亮。
他恍然想起第一次遇見沈黎的時候,她臉色蒼白地躺在雪地上,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傅瑾年捫心自問不算什麽好人,更何況還是在程家被死傷,傅家飄搖的時候。
人人都是賤命一條,死了就是死了。
他抬腳要走的時候,餘光掃過沈黎的臉。
那張臉小巧精致,臉色蒼白到有些病態,長睫顫抖,幹裂的嘴唇上有點鮮紅,他被這破碎感驚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
而此時此刻,雪花無聲飄落。
傅瑾年站在沈黎麵前,微微怔然的模樣,讓他有些心疼,想低頭親親她。
她現在喝醉了,一點也不排斥他。
等明天酒醒了,也不會記得今晚上發生的事情。
這麽想著,他便低頭,沈黎正好抬眸看他。
然後唇上多了一絲溫熱觸感。
沈黎眼中情緒加深,她就著傅瑾年抱她的姿勢,似回抱他一般,手掌覆上他的後背。
輕輕用力。
男人喉間溢出很淺很淺的悶哼。
很輕,但沈黎聽到了。
和這個溫柔繾綣的吻很是違和。
他後背有傷。
傅榮生沒有騙他,傅老爺子也並未手下留情。
沈黎長睫微顫,眸中情緒比夜色還濃稠,她踮起腳尖,淺淺回應這個吻。
傅瑾年明顯一頓,下一秒撬開她的唇齒,極盡糾纏。
許久,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眉眼間全是笑意。
“這麽主動?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他又蹭了蹭沈黎微涼的臉頰,然後笑著把人抱起來:“外麵冷,回家換件厚衣服再出來看雪也不遲。”
“這場雪會持續很久。”
傅瑾年又補了一句。
今年冬天的雪來得很晚,但一來就很猛烈,天氣預報說這場雪大概會持續一夜。
沈黎沒說話,任由他抱著自己上車。
到了車上,他也沒撒手。
司機識趣地放下格擋。
沈黎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借力和他麵對麵,跪坐在他腿上,這個姿勢極其曖昧。
傅瑾年呼吸有些重:“早知道喝醉了會這麽熱情,我就該多讓你喝兩次。”
說完他又否認。
“還是算了,會傷胃。”
他後背有傷,不好靠坐,便直著身子,手輕輕搭在沈黎腰上,生怕她摔下去。
沈黎手指順著他的後脖頸摸上他的後背,動作很輕,像是水珠劃過。
傅瑾年身體慢慢發燙,但卻沒動,滿心期待等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沈黎垂眸,雙手捧住他的臉,目光落在男人的唇上,然後低頭咬了一口。
傅瑾年扶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他抬眼,清楚看到女孩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
這段關係裏,她主動的次數少之又少。
傅瑾年承受不住這樣的撩撥。
在她想要撤走的時候,把她按進懷裏,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曖昧的氛圍盈滿整個空間,身體散發的熱度似乎讓空氣都熱了起來。
女孩小聲嚶嚀,軟在懷裏。
傅瑾年眼尾上揚,語氣愉悅:“剛剛可是你主動的,若是醒來還記得,可不要說我趁人之危。”
沈黎抓著他的衣袖,小聲“嗯”了一聲。
惹得男人心口更熱了。
他深吸一口氣,也壓不住心底的欲望。
真是自討苦吃。
傅瑾年緩了緩,垂眸看她:“阿黎,不離婚了好不好?”
沈黎靠著他,不知道是醉得厲害,還是真的困了,腦袋靠在他心口處瞌上了眼。
傅瑾年挑眉:“不回答,就是逃避問題。”
他自顧自地說著:“當然,我更樂意理解為,沉默就是同意。”
他看著女孩的目光溫柔繾綣,唇角是無奈寵溺的笑。
“真是欠了你的。”
當然,這話還是沒人回他。
半晌,他又說了一句:“把我後半輩子賠給你好不好?”
睡夢中的沈黎,因為太熱,小聲哼唧了一聲。
像是在回答他這句話。
傅瑾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車很快進了春華園。
傅瑾年抱著她上樓,這邊許久不住人,但一直有阿姨清掃,房間幹幹淨淨。
**床單被罩也是才換的。
但這邊沒沈黎的衣服,傅瑾年便拿了件自己的襯衫給她換上。
她沒化妝,傅瑾年還是幫她擦了臉。
小姑娘說過的,要做好麵部清潔,防止長痘。
他熬了醒酒湯,勉強喂她喝了小半碗。
傅瑾年看著她呼吸平穩的樣子,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女孩白軟的臉蛋,語氣含笑:“小豬似的。”
全部做好,傅瑾年親了親她,才去洗漱間。
脫掉襯衫,從鏡子裏看見背上的紗布透出血跡,紗布拆開,傷口猙獰可怖,傅瑾年目光冷淡。
他動作不便地重新上了藥。
這晚,室外大雪紛飛,室內溫暖如春。
傅瑾年抱著她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他先醒過來。
冰箱什麽吃的都沒有,傅瑾年在去超市買食材親自做,和開車去買沈黎喜歡的小籠包之間糾結了幾秒,最後選了開車去買。
吃喜歡的吧。
沈黎說過,吃喜歡的東西心情會好。
說不定她心情一好,就不想分開了呢。
就是那家店距離有點遠,開車一來一回大概要一個小時,傅瑾年在床頭留了張紙條,又輕啄了下她的唇,才心滿意足地出門。
沈黎醒過來的時候,看著陌生的房間,茫然了一會。
做起來看見那張紙條,隱約有了幾分昨晚的記憶。
在車上,她主動吻了傅瑾年。
沈黎坐了一會,掀開被子準備去洗漱,卻在看到床單上的痕跡時,動作頓住。
她低頭靠近,辨別出上麵是血跡。
這個位置是傅瑾年躺的地方。
他受傷應該有三天了,傷口還未完全結痂,可見傷得很深,也證明傅老爺子下了狠手。
難怪傅榮生會親自來找她。
沈黎攥緊手指。
她閉了閉眼,原本打算等傅瑾年回來,在和他聊聊分開的事情,但現在全然沒了心情。
沈黎起身,也顧不上收拾,一聲不吭離開了春華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