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31章 再見有時
齊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人，就是海清月嗎？當初那個小巧標致的美女？
看著她瘦弱的身子，推那麽一大個的車子幾乎看不到她的身形，齊楓完全想像不到，為什麽她會找這樣的工作，為什麽？按她的能力和水平，就算不演戲也可以幹別的，難道就是為了躲……他的心酸楚愧疚，疼的**。
如果不是這個花發女子依稀俏麗熟悉的臉龐，如果不是她天生無法磨滅的那種驕傲倔強的氣質，齊楓甚至要懷疑眼前的這個虛弱的女人是不是曾經的海清月。當初那個天之驕女的美麗女孩，如今卻是白發如銀，雙手粗糙，腳步虛浮。可是她還不到三十歲。
海清月之所以變成這樣，齊楓知道那完全是因為他。如果不是她為了撫養女兒，她怎麽會過的如此潦倒？而且齊楓還知道，她之所以這樣，說不定還有一種自我封閉在裏麵，這更使得自己難辭其咎。她偷偷的躲在這裏任憑自己折磨著自己，也不願意告訴別人，她曾經是誰。
或許在她離開太陽城那場盛大的婚禮時早就萌發了死誌。唯一牽掛的不過是女兒葉秋罷了。
“媽媽……”走得近了，小葉秋使足了勁，高興的大喊。
她的一聲呼喊驚醒了拎著水推著車子的海清月。
嚇了一跳的她吃驚的抬頭看了過來。
齊楓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
“嘭”的一聲。
海清月手裏的木桶落在了地上倒了下來，水漬四濺。
很快水就在走廊裏麵流淌。
她呆滯住了。
眼前，那個大人牽著小人小手的齊楓和葉秋向她走來的身影竟然越來越模糊。她好像無數次在夢裏見過這樣的情景。
可是如今真的出現時，卻給了她一種極度的不真實。
“對不起。小月，我來晚了……”齊楓的聲音在海清月的耳邊響起。
海清月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睛越來越模糊。她張了張嘴，吞咽了幾下幹幹的嘴唇，卻說不出來什麽話。這次不是做夢，是真的，是真的齊楓來了。
她鬆了口氣，終於放心下來。葉秋總算是找到她的爸爸了，以後自己就可以安心了。
她每次和齊楓不斷的描述她的爸爸，每次都不停的說齊楓的事情。隻是，她從來沒說這個齊楓。是那個齊楓，小葉秋也從未問過爸爸的工作。
每次都說爸爸會突然出現。就是為了這一天。讓她的心裏早就留下爸爸的影子，現在看來。她的心血沒有白費，齊楓和她爸爸就好像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一般親熱。
海清月的唇哆嗦了一下，卻依然沒有說出什麽話來。
“媽媽，爸爸回來了。”小葉秋衝了過去，撲到了媽媽的懷裏，“爸爸。”
這一刻，她興奮的就像歸巢的小鳥。在爸爸媽媽的身邊，才是她最大的幸福！
海清月終於笑了笑，她的表情恢複了平常的樣子，“小秋。以後可要聽爸爸的話。”
說完海清月終於看著齊楓顫聲說了一句，“水濺到身上來了，我去換件衣服。”
說著話。似有哀怨也很著急的看著齊楓，之後轉身走進不遠的一個倉儲間。似乎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絲的愧疚與自慚。
“爸爸。媽媽……”就是小葉秋都感覺到媽媽似乎有些奇怪，平時媽媽總是不斷的和她說爸爸的事情。可是今天爸爸回來了，媽媽怎麽沒有多少話要說呢？而且見麵也沒有她想象當中的激動，她雖然不懂這些，可是她的心裏知道，媽媽有多麽的愛爸爸。約有十歲左右智力的小葉秋狐疑的看著爸爸。雖然爸爸剛剛出現，可是她感覺到的卻是真正的父愛，從未擁有過的那種。
在她的心裏，媽媽和爸爸的感情很好很好，可是為什麽看見的又好像不大像？
齊楓愧疚的看著海清月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或許還在生自己的氣？
小葉秋畢竟還是個孩子，對長期和她在一起的媽媽更親，她從爸爸的手中鬆開，也走向了那個房間。
……
海清月換上了一套當年的衣服，在鏡子麵前看了又看。
半晌她才歎了口氣說道：“我，我……小秋找到你，我就放心了……”
說完她從手中的一隻破舊的包裏拿出一把匕首，然後對著鏡子揉了揉眼睛，毫不猶豫的插向了自己的咽喉！
她海清月也是一個驕傲的女人，她不願意讓自己的男人看見她如此老態、白發蒼蒼的樣子，她不願意讓自己這個樣子暴露在他的麵前。
她知道他有兩個美如天仙的妻子，她也知道他喜歡的女人不是她。她的驕傲是不會讓自己的摸樣暴露在他嬌美的妻子麵前，她的驕傲是不想讓自己的樣子讓他左右為難。
她是海清月，她當初也是一個驕傲美麗的女子，如今她一樣還是一個驕傲的女人。歲月和生活的艱辛可以剝奪走她的青春年華，卻剝奪不走她內心的驕傲和清高。
她的愛不需要憐憫和施舍，當葉秋有了歸宿的時候，她也沒有了牽掛。
海清月手裏的匕首雖然很是鋒利，但是卻沒有刺入她的咽喉，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匕首。
匕首上有血流下，齊楓同樣沒有運息阻擋自己受傷。
他覺得他欠她的，為她流點血，天經地義。
齊楓感覺到了一絲的殺意，想都沒想就穿牆進來，抓住了她的刀子。
“小月，你是葉秋的媽媽，沒了你，對我是重創，對她是永不能彌補的傷害。要懲罰我，可以用別的方式，既然我們都再次相遇。那就是前生有緣今世未盡，為什麽要這樣？”
齊楓的語氣有些低沉。他的心裏很難受，他懂海清月的心思。可是他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安慰她。在剛才的那一眼中，他看出來海清月的悲傷，可是對他來說，不要說恢複以前的容貌，就算一個月內晉入築基也不是問題，可是這中間的創傷卻不是好彌補的，他知道她的個性很強，一切需要她自己的心意。
“啊，你的手怎麽樣了？”海清月一把抓住了齊楓的手。在他手裏鮮血流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驕傲。下一刻，她竟然隻想找東西幫他包紮起來。
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齊楓是什麽人，這點小傷又如何能奈何的了他？似乎齊楓的傷勢比她剛才做的事情還嚴重。因為齊楓以後要跟著爸爸，她爸爸是不能受傷的。
齊楓的真氣運轉之下，手上的小傷和頭上的傷一樣，很快就愈合起來。
“咦，你的臉上怎麽也有傷？”海清月發現他的眼上似乎也有凝固的血跡。
“嗬嗬。被你現在住的地方那兒的一個小青年打的，你姨還打了我幾個耳光。”
小葉秋立即站出來說話，“嗯，姨波和小吳叔叔都打了爸爸。不過，爸爸也打了一些來的陌生人！”
海清月伸手仔細的在他頭上看來看去，已經沒有了傷。就是手上的傷也不見了，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這個男人，遠非常人。
她並沒有像普通的女人那樣又哭又鬧。尋死覓活，一次自殺未成，這事她已經知道，自己就是想死都難，何況，最擠兌人的那個心勁隨著齊楓擋下的那一刀，已經過去了，因為她知道在他的心裏，有她。
他伸手將海清月摟進懷裏，慢慢的開始收攏她的花白的頭發。
“我，我都這麽醜了……”海清月僵硬了一下，一種無法表達的傷楚從心底升起。幾年來，除了小葉秋，她沒有親人，就算在姨家，可是……好在姨娘對她還是不錯，可是那個弟弟就？
“你就算是醜也是我的。”齊楓擁緊了她。
“他們沒難為你吧？”幾年來無數次地想可以靠在他的懷裏，今天竟然成了真的。她抱起葉秋貼在他的胸膛。
“沒。不過那個找你和葉秋麻煩的張小導演已經被我抓到了手上。”齊楓說道，“老太太的兒子不太孝順，為人不好。你先和我走，以後你要是有心就接老太太出來享幾天清福，畢竟她對葉秋還算不錯。”
她哭了，在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思猶如一個小孩一樣的脆弱。在這一刻，她明白，在他麵前，驕傲隻是內心深處的一層傷痛而已。幾年前她帶著哭泣的葉秋匆匆離開他婚禮現場時候的彷徨，在這一刻都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似乎那些委屈隻要他來了，都可以冰雪融化。
她沒有愛過，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愛。當初，兩人在那種場景下自救與互救，後來還有他的強硬霸道，她已經記下了他的身影，她還記得，當得知失蹤的齊楓沒有事時，她那發自內心的欣喜。
當她得知自己有了葉秋的時候，他的影子在她的心裏越來越清晰，最後竟然沒有辦法磨滅。雖然在日本發生的那一幕很是羞澀，雖然她完全沒有辦法控製，可是當她有了葉秋的時候，她竟然沒有了後悔，甚至時常想起。
可惜她和他之間的故事太少，甚至不及一菲的多些，她完全沒有辦法對女兒說出太多關於他們之間的事情，隻要說起爸爸出差的事……
“齊楓，我配不上你了，我已經這樣了……”海清月在內心深處呻吟，她卻沒有辦法說出來，她不想離開女兒，也不想離開他。
“你，在我的心裏，永遠也不會老去，在我的身邊兒也不會老去，因為就算之前我沒有那麽的愛過你，可是今後對你對葉秋，一直都會，直到我死。”齊楓一字一頓的說道。
齊楓的聲音就在耳邊，低沉渾厚。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愧疚，他為人性情，行事直指本心，對海清月，他是真的很愧疚。他抓起她那粗糙的手，第一次表明了心跡。
“齊楓，我。我不配的……”她再也無法克製自己內心的思念，在他的胸口抽噎。很快他的胸口已經是淚濕滿襟。
齊楓止住她的話。“小月。我愛你。”
說完，深深的印上了她那蒼白布滿血絲的唇。就連小葉秋在中間他也顧不得了。
葉秋很乖的從兩個大人的手臂間滑下去，她也感覺自己很礙事，不過卻很高興，因為她看到很多的劇裏爸爸媽媽相愛的時候都會親嘴嘴的哦……
高興的跳出了那個倉儲間。
……
這時，一個中年的胖大嬸卻急急的走了過來！
“咦，葉秋，你媽呢？這活還沒完呢，她上哪去了，對了。你怎麽在這裏？”嗓門大到可以和鑼比，整個走廊都能夠聽見了，“這馬上就要上班了，她這個月是不是又想被扣工資？唉，我的姑奶奶呀——”
順勢她已經看到了倉儲間的門開著，車子就在外麵，所以她肯定海清月就在裏麵。
推開半掩的門，看到一男一女緊緊的抱在一起！
“哎呀媽呀————”四十多歲的大嬸大叫一聲，“小月呀。你，你怎麽在這兒偷野漢子呢？啊——”
本來兩個已經忘我專注擁抱親吻的人不得不分開了。
海清月一臉的羞澀和陶醉！
齊楓擁著小月出來，“這位大嬸，您搞錯了。我是她的漢子！不是野漢子，麻煩你把那個字去掉，對了。這活呢，我們不幹了！您另請高明吧。”
海清月急忙製止道。“不行的，顧嬸是好人。是她介紹我幹這份工作的，其實，其實也不算很累的，嗯，就算不幹了，也得，也得把今天的活做好。”說完，她急急的看了下牆上掛著的鍾表，爾後說道，“你帶葉秋先玩，我把這一層的走廊清潔完，馬上就好。”說遠很欠意的走到顧嬸的麵前。
“顧嬸，他是我的丈夫，對不起，對不起，他說話不是很柔。”海清月雖然在道歉，可是臉上已經煥發了勃勃生機，竟然有了一些紅潤！不知是剛才的動情，還是興奮。
顧嬸很是狐疑的看了齊楓好久，“小月，這個家夥看上去怎麽那麽不靠譜？他扔你們扔了三年，這剛好一點，就出現了，別不是打著什麽主意的吧？”
齊楓一臉的苦笑，本來想扔一個清水決，將整個樓道清潔一下的，不過他突然有了一種與小月一起幹活的想法。
“哪有。”海清月笑了，“他前些年出海了，這才剛回來。”
顧嬸怎麽看這個年輕人好像在哪看過似的，卻明明不認識嘛……
小葉秋在旁邊跑來跑去的玩耍，她今天是最最高興的小孩兒，她看著不遠處和媽媽一起拖地的爸爸，心裏說不出來的安穩和高興。
齊楓終於很好奇的問道，“小月，為什麽給女兒起了葉秋的名字？”
“因為，我認識你時，正是楓葉初秋時的水泊，那是我的緣分，和冰姐、一菲、周瑛一起認識的你。哦——，她們，還好吧？”
齊楓放好工具，心情很快樂，“她們很想你，這次來這裏找你，還是冰姐說起是冬瓜她們三年多前見過你，我才想起來這邊。唉，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
他拍了拍海清月的肩膀說道：“我們走吧，工作什麽的不用要了，你姨娘家那邊兒以後再安排，我已經留下了一些錢，不過你那弟弟不是個東西，那邊還有東西要拿嗎？沒有的話直接和我一起先回水泊。”
海清月不明白先回水泊是什麽意思，不過她也不問。乖乖的跟著她。
顧嬸無奈的搖搖頭。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上其實已經多了一件很貴重的飾品，如果賣掉，至於她此生此世再也無憂。
“我們去東方明珠吃早餐，晚上我有驚喜給你。以後你和小葉秋就和我一起生活，不要想的太多，這些年你失去的我會再拿回來給你的。”齊楓心裏已經計劃好如何為她們補償這三年的虧欠。
海清月雖然沒有聽懂齊楓說的失去的再拿回來是什麽意思，可是她卻有些明白晚上的驚喜，她的臉有些紅。甚至有了些羞澀。她的心有些不爭氣的亂跳，難道這就是久違的愛情？海清月想著這兩個字。竟然一時間癡了，渾忘了不敢麵對他。
齊楓抱著小葉秋。拉著海清月粗糙的小手，很用力。
“真的？”小葉秋人小鬼大。她雖然不知道東方明珠是什麽地方，可是她隻記得媽媽隻帶她去肯德基一次，想來想去，就把東方明珠當成了那裏，滿心的期待起來。她眼裏露出的驚喜，齊楓看的直心疼。
“我，我這幾年的錢給過世的爸媽治病了。”她的心很苦，其實她知道，她的媽媽更多是被她氣病的。不讓走那條路，她偏走，沒想到真的出了事……這其中的因果，真的很難說了。
齊楓也沒敢提及，他能夠起死回生，卻沒有得到她的求助，這……他的心很沉，隻能加倍的償起這可憐的母女了，同時他也自責。海清月這樣的女孩子，需要他足夠的尊重。
同樣，任何一個女子都必須全心的去愛著，尊重她們。孟浪與衝動的結果。很可能會毀掉別人一生的幸福。
“爸爸，我，我想回家去換一件漂亮的衣服。上次上飯店時，媽媽給我穿的裙子。一直再沒穿過……”可憐巴巴的小葉秋想起來了很久以前的那趟外出吃飯，媽媽很是準備了一會的。
齊楓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著說道：“嗬嗬。不用回去拿，等會爸爸帶你去賣最好看的衣服……”
說到這裏，齊楓忽然停頓了一下，他的神識掃到了那輛張小導演的飛車停的位置。
齊楓之所以注意到了這個車，那是因為這車上麵坐著的一個人他認識，就是剛才那個被打的瘦高個。而且，在他的身邊，還多了一些飛車，和幾十號人，竟然，還有那個張大導演在。
“就是他！”
那瘦高個拎著鋼棍，帶著一群人殺氣騰騰的圍了過來。
“媽的，老子知道你肯定就會到這裏來！”
“張叔，小平沒事！這小子，是廢了還是殺了？”站在張大導演身邊的那人冷聲說道。
張一謀知道齊楓的本事，可是他抱著一萬分之一的心理，認為這個齊楓一定不會是那個令人恐怖的齊楓，因為高層那邊兒似乎有消息，那個齊楓再次閉關修煉了，而且他也想著，齊楓不可能會出現在海市，按他的那個級別，就算要找他，也根本不用親自留話。
所以，他認為，這和以前的幾次一樣，是有人知道自己當年在日本的事之後，借事鬧事的，是要敲詐他。
所以，大兒子的朋友瘦虎找來了身邊這年輕人時，他就默許了，而且放心不下兒子的情況親自來到這裏，看看是哪個家夥敢冒著齊楓的名號來找他的麻煩，至於那個叫海清月的女人，他認為，就算這個女人是真的，齊楓也早就把這她拋棄了，這都是高富帥、公子哥有錢人一向的玩法，尤其是對圈內的女人，所以他認為，齊楓那小子發達到了頂點竟然沒有拋棄凡冰冰和流一菲，這事兒已經很怪異，不過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海清月就算有點兒姿色，就那臭脾氣，也該被那小子棄了！
齊楓看了這一群人，淡然一笑。
連步子都沒停下來，直接走到了人群中。
張一謀認出來了，同時他的尿水也順著褲子流了一地。
那個瘦高個叫瘦虎的對著老大說道，“老大，就是他。本來，我們是準備搶的，可是那點子真有兩下子！”
搶？
齊楓的瞳孔一縮！
海清月也認識這些人，“小楓，他們已經找我幾次了，要，要帶小秋走去拍什麽廣告，我不同意，他們很凶的。”
齊楓笑笑，“要說凶，我說第二，還沒人敢說第一，敢搶我的女兒——怕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張一謀已經傻了，這時連忙扯那小年輕的，“潘少，你們還是馬上走吧，這個人，我們，我們惹不起！我，我這就去陪罪，也許還有一線生路？”他，現在死的心都有了！
那個被叫潘少的冷笑道，“切，張叔，在海市的地界上，還沒有我潘良怕的人！張叔，你老了！上去，把他的雙手雙腳廢了，那小丫頭，嘿嘿，還有她娘長的其實也不錯嘛，今天晚上都送我那裏去，嘿嘿！”
“我草你媽的！”
齊楓心裏頓時就起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