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一千三百六十一次的失敗,第一千三百六十二次,葉楓終於成功了。

當看到人工開鑿痕跡非常明顯的礦洞,葉楓心中升起了一種久違的感動。

沿著礦洞一路飛奔,直衝入雲霄,一聲暢快淋漓的長嘯。

迎接葉楓的,不是藍天白雲,而是萬裏星空。

時值深夜,月如彎弓,五百裏礦山一片寂靜,遠處的礦營亦籠罩在迷蒙的黑暗之中。

葉楓趁夜回到自己的居所,途徑倒數第二層時,驚異的發現,左右房門大開,內部陳設十分淩亂,二十名金甲武士守衛全數不在了。

守衛的作用有二。第一,保護礦工們的安全;第二,防止礦工私吞精石。

第一條尚在其次,第二條才是重中之重,所以這五百裏礦山,是不可能沒有守衛駐守的。

守衛盡散,隻可能有一個原因——沐府發生了異變。

想起妻兒還在沐府之中,葉楓有些心慌,顧不得許多,飛身下塔,疾行到令一個塔中將鄒阿九揪了起來。

鄒阿九在睡夢之中驚醒,揉著眼睛剛要大罵,見是葉楓,身體一抖,驚恐地喊道:“鬼啊!”

“鬼你娘個頭!”葉楓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爆栗子。

爆栗子是葉楓的絕招,專門用來對付腦袋不開竅的家夥。此招一出,鄒阿九呲牙裂嘴,繼而由驚轉喜,道:“礦主,你、你還沒死。”

“當然沒死!”

這時,被鄒阿九一嗓子震醒的礦工們也聚集了過來,見到活生生的葉楓,無一不是先震驚,後狂喜。還沒等葉楓發問,他們便將葉楓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礦主,這半個月,你去什麽地方了啊?可急死我們了,王闞大人說你死了,我們開始不信,後來一直見不到你,隻好相信了。”

“三天前,王闞和高翔兩個隊長帶著各自的手下,全部離開了礦場。聽說沐府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這件事我知道,昨天我媳婦來看我,還說起這件事。好像是府主的一個兒子被殺了,這幾天全府吊唁,連我媳婦的袖子上都掛了白花。”

葉楓心中一顫,忙問:“你說誰死了?”

那名礦工如實答道:“是長子沐龍。”

葉楓長籲了口氣。

沐龍一身凝元七階的修為,沐府之內,除了沐劍生、沐洪、沐蝶與沐燦四人,當屬他修為最高。偌大的沐府,誰能殺得了他?

難道是上述四人中的一個?

葉楓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這是一道選擇題,葉楓傾向於沐燦與沐洪。

沐燦驕橫跋扈,極其狂妄;沐洪一味驕縱,任其妄為;二人同屬一丘之貉,狼狽為奸,若此二人出手殺了沐龍,一點都不奇怪。

看來,表麵和平的沐府,並不太平。

想了一陣,葉楓對眾人說:“兄弟們,記住,你們誰都沒見過我。”

鄒阿九等人相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葉楓告別眾人,趁夜離開礦場,潛入了沐府之中。

回到華國別院時,任梓馨在挑燈夜讀,蔣英英在為辰兒縫補衣裳。葉楓輕輕敲門,二女相視一眼,同時露出驚喜之色,異口同聲,歡喜地說道:“相公回來了!”

對這敲門聲,二女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她們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件,一同開門,將葉楓迎了進來。

“相公!”

“相公!”

葉楓一進門,二女便輕喚著撲進了葉楓的懷中。

葉楓懷抱兩個天資國色的美人兒,心中的憋悶和身體的疲憊同時在刹那間一掃而空。他左右各香了一口,牽著兩個妻子的手,來到床邊,又見跳動的燭火下,兒子正甜美的睡著,心情立刻又好了幾分。

“相公。”任梓馨輕聲道,“那日蝶兒小姐前來,說你已經死了,我們都不信。前日蝶兒小姐又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我們問了問,她卻什麽都不說,隻讓我們盡量呆在家裏,不要出去。”

蔣英英有些擔憂地問,“相公,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葉楓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隻能靜觀其變。梓馨,英英,我回來的消息不要告訴任何人,這些天,你們也不要出門。”

二女乖巧地點頭:“相公,我們知道了。”

“恩,休息吧。”

躺到床上,二女偎依進葉楓的懷中,沒多久,便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葉楓卻久久無法入睡。

沐府表麵和平,內在卻暗流湧動,府主怯懦,赤將弄權,加上一個紈絝子弟沐燦,簡直就是一場經典的肥皂劇。

按照鬧劇劇本的設計,自己應該已經死了。

殺死自己的,是沐洪。

葉楓驀然想起,自己乍來沐府,拜見沐劍生時,坐在一旁的沐洪的臉色非常難看。

恐怕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處心積慮地要殺死自己了。

他為什麽這樣做?

葉楓望著天花板,暗自思量,料想一個正常人斷沒有理由對初次見麵的陌生人產生殺機。那麽,便隻剩下了一個原因——自己的到來,威脅到了沐洪的利益。

自己威脅到了沐洪的何種利益?

權利?

抑或者,地位?

身為赤將,沐洪的地位僅次於府主沐劍生,難不成他擔心自己篡權謀勢,覬覦府主之位?

太荒謬了!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認為一個初來乍到、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小人物會有這樣的野心。更何況,一個九等仙府的府主王位,值得覬覦?

還可能是什麽原因?

一定是漏掉了什麽……

漏掉了什麽?

葉楓苦思無果,睡意漸濃,就在半睡不睡之際,腦中突然有一道亮光閃過。

在意識即將沉淪之際,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沐洪的兒子,沐燦。

自己到來之前,沐府一旦晉升八等仙府成功,最有可能獲得去上天界學習高級功法機會的,隻有兩個人。

沐劍生之女沐蝶,沐洪獨子沐燦。

自下界飛升上來的強者,給浮羅界原住民一種錯覺,便是這些飛升者皆有超強的天賦,容易有大成就。基於這個原因,自己到來以後,那去上天界學習高級功法的人員備選名單上,便多了一個名字——葉楓。

所以,沐洪處心積慮地想除掉自己,還想出了借刀殺人的妙招。

真是好手段!

葉楓的唇角,不禁浮出一抹不屑。

有一點確實不錯——下界飛升而來的強者,容易有大成就。

但原因,卻絕非天賦異稟。

從下界飛升上來的強者,無一不曆經千萬次的戰鬥,幾經生死,腳踏枯骨,身浴鮮血,在困難與危機之中掙紮、變強,早已練就了一顆超強的向往強大的心——這,才是他們更容易有大成就的原因。一如自己,幾次頻臨死境,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不止一次地品嚐到死亡的滋味,便不再畏懼死亡。

沐洪啊,你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大錯誤!

這個錯誤是——惹我葉楓。

葉楓微微閉起雙眼,心緒逐漸回歸了平靜。

……

第二日清晨,沐洪得到了兩個消息。

第一,沐虎要醒了;

第二,沐蝶要退出十年後的仙府對演大會。

這兩個消息讓他非常恐慌。

首先,沐虎蘇醒,便很有可能描述出襲擊者的體態特征。

其次,沐蝶是沐府僅次於沐劍生和沐洪的強大戰力,一旦她退出仙府對演大會,沐府晉升八等仙府的幾率便會大大降低。仙府晉升八等失敗,他沐洪的一切算計,就都白費了。

恐慌之下,沐洪召集沐燦到議事廳議事。

聽了沐洪的描述,沐燦嗤之以鼻,滿不在乎地說道:“第一,沐龍不是我殺的,沐虎的傷也跟我沒什麽關係。第二,不就是個沐蝶嗎?她不參加對演大會也算好事一件,這樣一來,仙府晉升以後,她也就沒臉跟我爭那去上天界的名額了。”

“荒謬!”沐洪斷然斥道,“仙府若是晉升失敗,你哪還有機會去上天界?”

沐燦哼道:“哼,怎麽就沒機會?老東西,你落伍了,腦筋不靈光,好好想想吧。對了,已經過去四天了,我可以出府了吧?這幾天一直呆在家裏,都要憋死了。”

“沒出息的東西!”沐洪沉著臉擺了擺手。

沐燦哼了一聲,向外走去。

出了赤將府,沐燦一路趕往仙府西門。

仙府以西兩百裏,有一處斷崖。崖不甚高,僅有三四百丈,崖下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又有無數清澈的溪流在林中涓涓流淌,風景十分秀美。

沐燦一路趕到林前,前後左右環視一周,見四下無人,身子一閃,便鑽進了林中。再入數裏,斜倚在一棵大樹上,唇角一揚,罵道:“哼,跟我沐燦鬥,全他媽找死!”

“沐老弟,怎麽發這麽大的火?”這時,林中踱出一個紅發妖異男子,手中把玩著一盞琉璃燈,一臉淫邪。

“杜大哥,那妞兒怎麽樣了,你沒吃獨食吧?”沐燦馬上笑麵迎了上去。

“吃獨食?”妖異男子唇角一揚,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你把我杜月嵐當成什麽人了?那妞兒好著呢,就是不吃不喝,我隻好……”

他舔了舔嘴唇:“嘴對嘴地喂著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