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唇角浮出一抹詭異的弧度，麵上烏雲密布，用近乎恐怖的聲音說道：“之間見過我的人，全都不在這個世界裏了。嗬嗬，嗬嗬嗬……”
葉楓心中一顫。
見狀，老者怪笑起來，伸出三指，又道：“但是，在這一屆文明的八萬年曆史中，真正見過我的人，一共隻有三個。你是第四個，門外那老頭子是第五個……暫且就算是第五個吧。哈欠……你們趁我睡覺的時候潛進來，可算是驚了我的清夢呐。”
聞言，葉楓驚呆了。
他的關注點全部在上半句話中，至於後半句的內容，完全沒有聽清。
這一屆文明……八萬年……
什麽意思？
葉楓清楚，在遙遠的上古，存在著一個十分強大的文明，那山頂藥園遺跡和自己手中的古戒便是最好的證明。而依此人話中的含義，現任文明似乎起源於八萬年前，而此人……竟然目睹了人類的整個曆史。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此人的年齡，已經超過了八萬歲？
人類，果然是可以突破千年壽元的桎梏的！
有此一念，葉楓恍然忘記了目前所處的環境，目光炯熱，身體激動得微微顫抖，心髒狂跳得無法抑製，五指收攏、緊扣，壓得掌心隱隱作痛。
興奮！
從未有過的興奮！
葉楓表現出的興奮令怪異老者有了些許興致，他輕捋淩亂的胡須，微微頷首，道：“身懷靈寶兼仙寶，葉楓，細數近三千年，你還是第一個。”
葉楓一怔：“前輩，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問我怎麽知道你的名字……”老者的語調依舊平平淡淡，“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的來曆。”
葉楓心中的駭浪立刻回歸了平靜，興奮也轉化成了驚駭。
自己的來曆……包括最親近的梓馨與英英在內，自己從未向任何一個人提及自己的身世與來曆。葉楓非常確定，滄虹大陸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來曆。
除非，無所不知的神。
難道，此人是神？
看著這個衣衫襤褸的老者，葉楓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在葉楓的注視下，老者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站起身形，道：“不要揣摩我的身份，若有機會，你會知道。不過，作為三千年來唯一一個身懷靈寶與仙寶的武者，你倒是有資格知道我的存在。好了，你帶人拜祭聶傲天吧，我暫且回避便是了。”
說著，他蹣跚地向門外走去。
葉楓本想問個究竟，但恍然間，卻發現怪異老者身體周圍的空氣淡淡地波動了起來，而他的落下的每一步，都清晰入耳，清澈的腳步聲好像直接敲打在了心靈之上。
好強的力量！
等葉楓反應過來，老者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葉楓忙跑出門外，卻哪裏能見到老者的影子？隻有聶遠，一臉呆滯地守在門口。
葉楓急聲問：“聶前輩，那老者去哪裏了？”
“咦？”聶遠如夢初醒，一臉詫異的看著葉楓，“什麽老者？方才你我來到此地，你說先進去看看情況，讓我在這裏等著。怎麽，室內一切安好？”
葉楓一怔。
很顯然，聶遠已經忘記了發生在短短數個呼吸前的與老者有關的所有事情。
那怪異的老者可在瞬間消除一個人的記憶，難道此人擁有電影黑衣人中的記憶消除棒？亦或者，用了其他某種超乎想象的詭異手法？
短暫時間內發生的一切，衝擊著葉楓的認知，令他心中的疑惑愈加強烈。
隨即，卻又興奮了起來。
強大，果然是沒有極限的！
此時，葉楓更加相信，隻要自己努力，一定能找到突破桎梏的方法。
“宗主……”見葉楓神色有異，聶遠有些疑惑。
“沒事。”葉楓長呼口氣，強壓下心中的興奮，笑道，“聶傲天前輩的屍身就長眠在這地下石室之中，我們進去拜祭吧。”
聞言，聶遠雙眼頓時一亮，疾步踏進石室之中，仰望到聶傲天昂首向天的傲然屍身，身形漸緩，臉上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
來時，葉楓一馬當先，但現在，他卻站到了聶遠的身後。
看著聶遠微微顫抖的枯瘦身體，葉楓很容易想象他目前的心境。是悲切，是興奮，是聶氏一族尋根溯源的使命的釋放……
葉楓輕聲道：“聶前輩，聶傲天前輩後半生皆在此石室中度過，高台之上刻有碑文，可作證明。這個石室，實際上便是聶傲天前輩的墓穴。”
聶遠沉沉地點了點頭，雙膝一彎，撲通跪倒，五體投地，口中恭敬地說道：“先祖，不孝子孫聶遠，前來拜祭。”
說著，顫巍巍地從懷中取出黃紙，焚化在了聶傲天所在的高台之前。
聶傲天一生戎馬，在逝世萬年之後，終於再次見到了聶家的子孫，想來讓人唏噓。葉楓輕聲一歎，單膝跪地，低聲道：“師尊，弟子葉楓，前來拜祭。”
焚香燃紙，石室內的氣氛變得鄭重了起來。
許久，葉楓扶起聶遠，道：“我去叫聶氏一族的子孫，讓他們全來拜祭先祖。還請聶前輩留在這裏，準備祭祖盛典。”
聶遠淚光婆娑，點了點頭。
葉楓原路返回樹冠之中，見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便高聲喊道：“各位，聶氏一族的族長已在聶家先祖的靈前等候，請大家下去，一同拜祭先祖。”
“噢——”
眾人立刻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
聶氏一族萬年的願望，終於在今日達成，作為這一切的創造者，葉楓的心中充滿了自豪和滿足。看著井然有序地進入樹洞的聶氏中人，葉楓唇角始終掛著一抹微微的笑意。
許久，在最後幾個人即將進入樹洞之際，葉楓腦中靈光一閃，忙拉住一人，問道：“這位兄弟，你可見到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從樹洞中出來？”
“不曾見到。”那人搖了搖頭。
一路返回，並未見到那老者，看來，這些人的記憶也被消除了。或許還有一種可能性，便是那老者還留在石中廳或者隧道中，隻是用了某種障眼法，逃過了自己的眼睛。
葉楓倚進樹冠中，兩手枕在頭下，怔怔地望著上方茂密的枝葉，心中感歎著：那是一個強大到突破了人類極限的人呐，假如自己一直秉承著無畏的努力，是否也會有突破桎梏的一天？
好期待！
想著想著，葉楓雙目迷離，進入了夢鄉。
夢中，金戈鐵馬，揮斥方遒。
夢中，踏破蒼穹，俯視眾生。
夢中，熱血激昂，戰鬥廝殺。
……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了聶遠的聲音：“宗主，宗主……”
聲音逐漸明晰，葉楓身體微微一動，猛然睜開了雙眼。
目光，如果烈焰一般炙熱逼人。
聶遠一驚，忙再喚一聲：“宗主！”
葉楓眼中的光芒逐漸消逝下去，伸了伸腰，笑道：“真是一個好夢啊！”
聶遠沒有深究葉楓的夢境，隻雙拳一抱，鄭重地說道：“宗主，多虧了你，我們聶氏一族才完成了萬年的夙願。我們已經找到了先祖，現在，我們可以驕傲地在聶家的祠堂中，供奉起先祖的牌位了。”
葉楓點點頭，道：“聶傲天前輩一生戎馬，晚年隱居於此。我霸拳宗也因聶傲天前輩的拳訣得名，以後，我霸拳宗每年都舉行拜祭儀式，來紀念聶傲天前輩。”
“多謝宗主。”聶遠躬下身，鄭重地深深一拜。
“那……我們回去吧。”葉楓說著，輕輕躍下了古樹。
聶遠忙帶領聶氏一族，跟了上去。
隊伍浩蕩地向外走去，在踏出林中空地的刹那，葉楓宛如又聽到怪異老者的一聲輕笑，忙回首一望，卻見四處一如往常，僅有微風吹動，樹葉簌簌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