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武立刻嚷道:“師妹,師尊他那麽對你,你還念著他,你是不是太善良了?”
蔣英英垂著頭,輕聲道:“他、他畢竟是我的父親。”
說著,她怯怯地看向葉楓,小聲問:“相公,今天,你看到我的父親了嗎?”
葉楓略作回憶,道:“怪了,今天我與曾大哥踏遍整個槍王廟,都沒有見到嶽父的蹤跡,難道他不在這槍王廟中?”
“不會吧?師尊他是白虎堂的堂主,沒道理不在槍王廟中啊。除非……”楚武說著,猛地一拍腦袋,“難道是犯了錯,被關在水牢裏了?不可能,不可能……”
“啊——”蔣英英立刻驚慌的捂住了嘴巴。
葉楓忙問:“楚武,那水牢,是什麽地方?”
“那是……”楚武縮了縮脖子,用一種近乎恐怖的語氣描述道,“那,是一片潮濕的地下空間,是一個永遠不能見到天日的地方,是槍王廟懲戒弟子的牢房,無論是誰,隻要進了水牢,都不可能活著出來。那是活人的噩夢,是死人的天堂,是……”
蔣英英更慌了,葉楓忙打斷楚武,道:“別管那是什麽地方,現在,帶我們去。”
“去、去那個地方,你確定?”
“確定!”
“肯定?”
“肯定!”
“以及一定?”
嘭!
葉楓中指一弓一彈,結結實實的給了楚武一個爆栗子。
楚武哎呀一聲,捂住腦門,撇了撇嘴。
葉楓命令道:“快快帶路。”
“那個鬼地方,你去了一定會後悔的。”楚武嘟囔著,折了一個方向,向青霞峰的後山走去。
葉楓等人緊隨其後,不多時,便來到了青霞峰的後山。葉楓駐足入口,向前一望,但見凸凹的山峰將天空遮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四處昏暗無比,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朽的青苔味道。
楚武道:“我曾在水牢當過三個月的守衛,所以對這裏非常熟悉。任大小姐,師妹,你們兩個可不能進去。”
“為什麽?”任梓馨俏目一瞪,十分不服氣。
“除非,你們不怕比貓還大的老鼠,成群結隊的巴掌這麽大的蟑螂,嘶嘶吐著紅信子的滑膩膩的大長蟲,還有……”
“行了行了,別說了。”任梓馨聽得麵色慘白,連連搖手,“我聽你的,打死我也不進去了。”
蔣英英身體顫抖,明顯比任梓馨更加害怕,可她依舊肯定的說道:“我、我要去!”
“英英,聽話,在這裏等我們。我保證,假如嶽父大人真的被關在水牢裏,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葉楓說著,不斷輕撫蔣英英的背,安撫著她的恐懼。
蔣英英漸漸緩和下來,舉目看向葉楓,盈著淚水的眼中,充滿了對葉楓的信任。
在葉楓柔和目光的注視下,蔣英英終於點了點頭。
葉楓轉而看向其他人,道:“我與楚武進去就行了,其他人在這裏等吧。曾大哥現在正在主殿之中等候,若是我們一時半刻沒出來,你們就先前往主殿吧。”
“好!”虎衛爽朗的應了一聲。
楚武卻是一副慘淡的神色,那表情分明是在說:為什麽是我,而不是哥哥。
見楚武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葉楓氣不打一出來,弓起食指,作勢又要彈,楚武忙抱住頭,邊跑邊喊:“這邊這邊,葉大哥,快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疾行進了後山的樹林,由於陽光不足,這林中的樹木長得歪歪斜斜,樹皮上又掛滿了滑膩膩的苔蘚,整個林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敗味道。
楚武早就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含糊不清的說道:“這……這全是死人的味道。”
葉楓隻顧前行,絲毫不動聲色。
死人,葉楓早就見慣了,是人都要死,死後無非就是腐爛成土,貧窮者如是,富貴者如是,權傾天下者亦如是。每個人出生以後,都會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雖然經曆千差萬別,但是結果一模一樣,所謂殊途同歸,就是這樣的道理。
進入林中,行了十一二裏,一座醜陋的假山出現在了葉楓視線中。
這裏,腐敗的氣味已經濃烈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葉楓二人的到來打擾了一隻肥頭大耳的老鼠的安眠,它睜開血紅的眼睛,打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絲毫沒有畏懼之意——據說吃人肉長大的動物是沒有敬畏之心的,如今看來,好像真有那麽一點道理。
葉楓目光一凜,輕吐出一個字:“滾!”
那大老鼠身體一顫,立刻夾著尾巴逃跑了。
“咳咳……”猛烈的腐敗味道嗆得楚武喘不過氣,他死命掩住口鼻,急急地說道,“這假山,就是水牢的入口了。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是在林外守衛,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葉楓點了點頭,向假山下方看去,但見假山之下,有一個幽深的洞穴,內部沒有任何光亮,也不知道通往何處。
楚武麵色慘白,向後縮了縮,嘟囔道:“葉、葉大哥,我、我就不進去了吧。”
“好,你在這裏等我。”說著,葉楓側身進了洞穴。
這洞穴看似幽深,內部卻十分寬敞,若沒有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倒也算不錯。葉楓取出短棍,釋放出盈盈黃光,照亮了一個小範圍,他舉目四望,但見周圍全是滑膩膩的苔蘚,黃光一掃,便有不少巴掌大的蟲子如同潮水一般散去,想來這些便是楚武口中提到的大蟑螂了。
蟑螂隻是惡心人,並沒有實際攻擊力,葉楓絲毫沒將它們放在心上,隻一路向下行去。
大約走了一裏,前方出現了一道石門,門內傳出潺潺的水聲。
葉楓單手按在石門之上,用力一推,石門吱呀一聲,緩緩向內打開。
葉楓清晰的聽到,牢房內,有陣陣痛苦的呻吟傳出,可石門一開,呻吟立刻止歇,變成了大罵。
“我草你媽,趙玉平,有本事把老子放出去,咱們單挑三百回合,老子要是不幹翻你,就他媽跟你姓。”
“趙玉平,你他媽不得好死!”
“趙玉平,老子要是出去了,一定殺你全家!”
……
葉楓駐足門口,平靜的看著,隻見黑暗的牢房內,閃耀著一雙雙猙獰而暴力的眼睛。
喊罵聲吵雜而暴戾,過了很久,前方的黑暗終於安靜了下來。
“草,不是趙玉平,你是誰?”
過了一會兒,牢房內,又傳出一個人聲嘶力竭的大吼。
葉楓不答,隻冷靜的向前邁出了一步。
嘩啦!
水聲一響,葉楓踏入水中,清冷的死水沒過小腿,葉楓頓時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牢房內,全是水,是以稱為‘水牢’。
葉楓慢慢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便撥動嘩嘩水響,而寒水也更深一分,等走出三四丈,已沒過了葉楓的腰。
葉楓並不是一個很高大的人,但也有一米八的標準身高,寒水沒過腰部,說明這水,至少有一米深。
“你、到底是誰?”
距離葉楓最近的一個人起頭,問話的語調已有所緩和,而方才還暴戾無比的眼睛中,充滿了期待。
“我?葉楓。”葉楓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借著三級雷係仙寶短棍的黃光,打量著這個人。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人。
披頭散發,樣貌暴戾,胸口紋著一隻猛虎,一道巨大的傷疤從左肩開始,將猛虎貫穿成兩半,一直延伸到腰部。他大半個身子浸泡在寒水之中,雙臂被高高吊在身體兩側,又有兩根巨大的鐵鏈拴著鐵鉤,穿過了他的琵琶骨,鐵鏈的另一側,牢牢的捆綁在堅固的石柱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