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十歲所長（上）
念到這，沈飛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在腦中按照東南西北的地界勾勒一下，想想快六千平方公裏的轄地有多大。這不由讓他愕然，哇操！還真夠大的啊！以前就覺得虎窩鎮的轄區夠大，沒想到大成這樣，連一個鎮子都這麽大，那麽虎雲縣豈不是更大？
搖搖腦袋，把這問題甩到一邊，繼續往下看：虎窩鎮下轄五十七村，總六千二百七十一戶，丁一萬五千二百四十一口。田畝共七萬五千七百畝，其上田一萬一千二百畝。看到這，沈飛不由撇撇嘴，這是哪年的老古董啊？就是虎窩鎮場四周都不止一萬畝上田了！整個虎窩鎮才七萬五千七百畝田？鬼都不相信呢！
想這些，沈飛突然眼光一亮，這資料這麽老舊，整稅可就是靠著這個數據來的。要是自己把真正的良田數統計出來，按照新的來征收，那自己豈不是立了大功？縣尊大人想不提拔自己都難啊！
隻是這個念頭在看到文件後麵的資料後，立刻打消了，並且有些後怕，要是自己這麽做的話，那得罪的人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因為文件後麵標明：“上田夏征六升，秋征五升，下田夏征四升，秋征三升，另每畝十五文人丁稅，每丁每月三日勞役。”
真要按照這文件的規矩征稅，還真是輕鬆得很，因為虎窩鎮的一畝下田怎麽都能弄到一石糧食，而一石等於十鬥，一鬥等於十升，再加上現在一石粗糧已經兩百來個銅板，每畝才交六升糧和十五銅板，那這稅還真輕。
雖然現在已經取消了人丁稅，但現在上繳田稅可都是過半的，要是租田的更是達到了恐怖的需繳納田地收入的八成。這多出來的稅糧哪去了？自然是地主和上麵官府侵占了。想到自己這個所長也占了一份，沈飛不由搖搖頭，直接把這份文件甩到一旁。
這份文件記載的這麽多資料，也就是記錄的虎窩鎮管轄麵積有用，其他的資料全都沒用。沈飛有些無奈的翻看下一份文件，這是介紹虎窩鎮編製的，見到上麵寫著三村一裏正，三裏一亭長。裏正負責征收稅賦組織勞役，亭長負責地方治安及護衛過往路人，亭長裏正隻向鎮公所所長負責。見到這，沈飛不由搖搖頭，又把這文件甩到一旁。
這真真是開玩笑，按照那編製規定，虎窩鎮應該有一個正所長、兩個副所長、五個文案師爺、二十個文書、十九個裏正、七個亭長。每個裏正有六個吏員，每個亭長有一什刀槍弓兵。鎮公所還要擁有五什刀槍弓兵。哇操，加起來足足三百多人！要知道縣尊手下也才五十名衙役，你一個小小虎窩鎮能養活這麽多隻會花錢不會賺錢的人嗎？
“這些文件都是垃圾，老大拿來給我看幹嘛？難道他還想把這三百多人的編製給填滿了？”沈飛搖搖頭，拿起最後一份文件翻看。
這一看，沈飛立刻就蹦跳起來大喊道：“不是吧？我才剛上任啊！居然就要準備秋征了？而且虎窩鎮居然要上繳一萬石大米、一千匹麻、一百金？哇操！我從哪兒弄這麽多大米、麻布和金錢啊！”
沈飛團團轉了幾圈，他可被這樣的數字嚇壞了。現在征的可是大米不是其他什麽粗糧雜糧！真要是征一萬石雜糧的話，那還真能輕鬆征收上來，因為雜糧才五十文一石，可大米卻要一銀一石啊！
而最最要命的是，縣衙發下來的秋征單上的最後一條，就是要求虎窩鎮出五百丁去縣衙勞役一個月，也就是讓五百壯丁自備幹糧，免費為官府工作一個月。這可真真是要人命了！秋種在即，居然還征走五百壯丁，想要虎窩鎮歉收大半啊？
不知道怎麽辦的沈飛張嘴就想喊姐幫忙，可他突然閉上嘴巴，然後一跺腳，發狠的咬牙說道：“我就不信我沈飛搞不定這樣的事！”然後拿著那份秋征單跑向公廳。
沈玉霞父女兩人並沒有走遠，都躲在遠處看著沈飛，沈飛的嘀咕叫罵可都落入了他們的耳中。沈浩峰不由得意的笑道：“嘿嘿，知道頭疼了吧？真以為是主官就可以任著性子來啊，真以為那些文案師爺和文書能夠隨便得罪的？沒有他們幫忙，看你怎麽完成秋征任務！”
“爹，你這樣子可不好，有著想要小飛倒黴的傾向哦。”沈玉霞笑咪咪的說道。
“哼！妳不是一直慣著沈飛嗎，怎麽這次也放任不理了？”沈浩峰沒好氣的瞪了自家女兒一眼。
“嘻嘻，爹，女兒是想讓小飛感受一下官場的氣氛，反正他隻能當兩天的實權所長，然後就去戰武學堂學習，搞出什麽麻煩事都會有爹您幫忙解決的。所以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放手讓小飛試試當官的滋味呢？”沈玉霞笑咪咪的說道。
“哼哼！老子就知道妳是站在沈飛那傢夥那邊的。居然因為老子不得不給沈飛這混小子擦屁股就放任他亂來，真服了妳這個當姐姐的。”沈浩峰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嘻嘻，我們都是您的兒女嘛，有什麽事自然讓爹來解決啦。”沈玉霞笑道。
這話讓沈浩峰很舒服，看著遠處那煩惱的沈飛，有些得意的撫摸著下巴的笑道：“沒錯，既然有我——你們的老子存在，你們搞出什麽麻煩事，老子都會幫你們解決的，所以盡情的去做、去想、去鬧吧！老子我支持你們。”
這話才剛說出，就見到沈飛已經氣勢洶洶的跑向公廳。沈浩峰和女兒互相對視一下，迅速跟了上去，他們也萬分好奇沈飛怎麽去完成秋征的任務。
沈飛一衝進公廳，在公廳閑聊的文書和丁壯立刻嚇了一跳，慌忙拱手行禮：“所長大人！”
“免禮，立刻召集鎮公所所有人馬，我，本所長有命令下達！”沈飛故作威嚴的說道。
“是！”眾人雖然奇怪這十歲所長有什麽命令，但還是立刻去通知其他的同僚。畢竟經過不久前殺雞駭猴之事，他們已經不敢小瞧這個十歲所長了。
不一會兒，丁壯、師爺、文書自然快速跑了進來，等他們略微站好後，沈飛劈頭就問道：“我們鎮公所人員的薪金以及經費是怎麽來的？”
“所長大人，我們的薪金和經費依照慣例是抽取三成的夏秋，兩次稅款來使用的。”一個比較老成的師爺見到眾人都不回答，不由拱手說道。
“好，那麽現在縣衙下了秋征單，要求我們虎窩鎮在一個月內上繳一萬石大米、一千匹麻布、一百金和五百丁勞役一月。是不是我們得超過三成來征收才能維持我們鎮公所的運轉？”沈飛繃著臉問道。
“啊？大人，這不可能！”其他丁壯和文書還沒反應過來，四個師爺就已經驚訝大叫起來。
“什麽不可能？”沈飛揚揚眉頭問道。
“大人，這秋征稅賦隻要在十一月前完成就沒有問題，可現在才是七月啊！夏征才過不久，秋種都才開始，怎麽縣衙就開始秋征了？還有，各鎮稅款是按照上年的數額來確定的，上年我虎窩鎮才繳納五千石粗糧、一百匹麻布和十金，而且還沒有勞役，怎麽這次翻了這麽多？”四個當中年齡最大的師爺急忙拱手說道。
聽到這，沈飛不由眨了一下眼睛，敢情原來稅賦還真是輕啊！光小爺自己的財產都能為整個鎮交稅了，可是這次怎麽突然提前這麽早，而且變得這麽重了？想著這些，沈飛不由聳聳肩說道：“這個可不清楚，如果我們不照著秋征單行事的話，會有什麽結果？”他後麵則是有些好奇的問道。
“萬萬不可！所長大人，萬萬不可違背縣衙下單！要是所長大人覺得困難無法完成秋征，屬下等願意去聯絡鄉紳們湊湊，看怎麽把這秋征完結了。”這次可是包括那些文書都慌忙跳出來製止道。
“咦？怎麽你們如此驚慌，這裏麵有什麽說道？”沈飛更是萬分好奇了，因為他發現地圖上，這些文書師爺的光點可是在白色、黃色、藍色之間快速閃變，這說明他們此刻的心情絕對是萬分複雜的。
幾個師爺互相對視了幾眼，再看看在場的人員，都是虎窩鎮的鄉人，不由歎了一口氣，嘀咕一聲：“十歲所長就是麻煩，小孩子不知道這裏麵的凶險，不解釋清楚，萬一照著性子來，根本不搭理縣衙下單，那可就麻煩大了。”
有了這個覺悟，這些師爺就老老實實的解釋清楚：“所長大人，稅賦雖然高些，但由我們來征收的話，就是費些口舌罷了，那些繳多了錢的鎮民也就是肉疼一下，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麽麻煩事。”
“是啊，因為不管怎麽說，我們這些鎮公所的吏員都是虎窩鎮的人，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征收的時候總是有些念著鄉裏情份，做事不敢過份，語氣動作都會斯文很多，我們主要是靠口舌來完成征收的。”文書們也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