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大師,請上座!”一間小屋內,張亭嶽兄弟倆連忙招呼不說。
不過雖說是上座,但也不如何正規,坤地殿的山穀內不是茅草屋子,就是青瓦小築,如今這間屋子雖然很大,屋子很整潔,但離富麗堂皇也很遠,有些簡陋。
寬大的屋子中,除了按照賓主位置擺放的桌椅,就是兩人高的梓桐木藥櫃子,還有一些曬幹了放在篩子中的藥材,這整間屋子,就像鄉下農家用來存放東西的雜物室一般。
葉羽注意到,這坤地殿似乎也震雷殿、離火宮都不同,這裏更像一個明致淡薄的隱世之所,沒有威嚴,沒有規矩,沒有富麗堂皇,這裏的人也不在乎什麽金錢權利,甚至連武功都不如何在乎,大家各有各的愛好,平時種種花、釣釣魚、煉煉丹,閑暇自得。
不得不說,葉羽倒是極喜歡這裏的氣氛。
“兩位施主,不用特意招呼,和尚自行就是。”不說笑眯眯地隨意坐上了左上首的地方,“和尚這回隻是受人之托,和小趙施主一路而已,兩位要問正事,還是問趙施主為好。”
張亭堅兩兄弟對視一眼,都是微微一笑,兩人本來也是豁達之輩,但乍然看到一位傳說中的大宗師,竟然頗有些緊張。想來也不奇怪,大宗師畢竟是傳說中的人物,能夠進階虛境的,已經不是武功和技藝的問題,脾氣、精神、氣度和人生境界都已經超凡入聖,每一位大宗師,都是值得世人佩服的。
六位大宗師中,除了蕭破天脾氣古怪,孫自閑有些武癡,其餘四人都是豁達瀟灑之輩,但即使是蕭破天,也傳下了青天一脈,他留下的武功足以支撐一個流派的發展,僅此一點,便值得人敬佩了。
張亭堅見不說和尚坐上上首,但卻是笑眯眯閉口不言,也知道這位宗師不欲開口,於是也不打擾,看向趙有澤,“趙兄,好大的麵子啊,竟然把不說大師也請來了。”
“終於注意到我了,我還以為你們要隻招呼大師,把我趙某人丟開了呢!”趙有澤打趣一聲,又道:“我趙某人可沒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請到不說大師,大師是淩師叔請來的。”
張亭堅兄弟兩對視一眼,看了一眼不說,微微點頭。
“趙兄這回和大師一起來,所求之事,應該不一般吧?”張亭嶽說道。
“其實也不時什麽難事。”趙有澤道:“老樣子,求丹而已,不過不是一般的丹,趙某出材料,想請各位幫我煉製一枚丹藥......”
“煉丹?”對於這事情,張亭嶽倒是極有興趣,“煉什麽丹?這個我倒是很擅長,如果可以的話,我幫你完成就是了,也不用去請殿主和長老他們出關了。”
“這個丹藥,你煉不了,一個人煉不了。”趙有澤揮揮手,輕描淡寫地道:“還是等楊殿主出來再說吧,總而言之,這事情,還是要麻煩各位坤地殿的同道了。”
“哦。”張亭嶽雖然醉心煉丹,但也不是不曉世情,見趙有澤不欲多說,便也不再多問。事實上他也猜到了不少東西,能讓天下第一劍和一位大宗師一起來求的,肯定不是什麽普通的丹藥。
一個人煉製不了,非得要殿主出麵才能做主,看樣子,這枚丹藥的確不一般......
“趙兄放心吧。”張亭堅說道:“我已經傳訊地宮了,殿主和幾位長老應該不久就會出來了。”
事情已經定下,眾人也不再談煉丹的事情,這時候,張亭堅和張亭嶽兩兄弟打量了趙有澤身後的幾人,問道:“趙兄,這幾位是?”
不等趙有澤回答,車夫老張和老李已經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張亭堅聞言一陣恍然:“原來是你們兩位,車夫這工作,倒也蠻有趣的,和我種藥差不多。”聽語氣,似乎聽說過兩人的名頭。
兩人又看向杜青山和葉羽幾人,趙有澤便指著杜青山道:“這是小徒杜青山,現在是朝陽峰大弟子。”
“你的大弟子?”張亭堅有些好奇,仔細打量了杜青山一眼,頷首道:“不錯,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小小年紀便有這般本事,趙兄教徒弟的本事果然不錯。”
杜青山雖然為人豪放豁達,但在長輩麵前卻畢恭畢敬,不敢有半分逾越,連忙給兩人行禮。
“這兩個女孩子呢,不會也是你的徒弟吧?”張亭堅又問道。
趙有澤於是介紹道:“這兩人是玉女峰的師侄。”晴兒和蘇青璿連忙給張亭堅兩人行禮,兩人一邊說著“不錯,不錯”,一邊心中納悶,你來坤地殿求人,帶了徒弟也就罷了,怎麽還帶了兩個女師侄?
“這是趙某的小徒弟,也是關門弟子。”最後,趙有澤指著葉羽介紹一番,又道:“羽兒,還不給兩位前輩行禮,讓兩位前輩指點一番?”
葉羽趕緊抱拳行了一個晚輩禮,張亭堅隨意打量了他一眼,隨後越看越驚異:“咦,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氣色衰竭,偏偏卻不見鬱色,反而暗藏生機......等等,這是,天人化生、神與氣和之象?”
張亭堅大驚失色,張亭嶽也驚詫起來:“什麽,大哥你沒看錯吧,他才多大的年紀,怎麽會有天人化生、神與氣和之象,難道他小小年紀,就要破六妄,結金尊了?”
“咦,真是奇了。”張亭堅卻沒有理會二弟,而是忽然拉住葉羽的手腕,自顧自地喃喃道:“神了,我沒有看錯啊,氣色衰竭,內功全失,但既然一點真氣也沒有,怎麽會有天人化生之象?”
張亭嶽也顧不上長輩風範,一下子抓住葉羽另一隻手,細細打量葉羽的神色:“果然沒有真氣流動,丹田也感應不到,生機都已經在逐漸衰微,但的的確確有天人化生之象,雖然隻是一點點苗頭......”
葉羽根本聽不懂張亭堅兩兄弟在說什麽,但他根本反抗不了,也不能反抗這兩個坤地殿的長輩,隻能任由兩人拉著手腕,神色無比尷尬。
趙有澤和不說兩人倒是對視一眼,微微一笑,半響,趙有澤才幹咳一聲。
張亭堅兩人這才驚醒過來,發覺自己的樣子有些不妥,連忙放開了葉羽的手,但研究了這半會,兩人差不多也弄明白了一些事情,張亭堅歎了口氣,道:“趙兄,我明白你們的打算了,真是,好福氣啊!”
趙有澤微微笑了笑,並不多言。
這時候,外麵忽然有人來報,讓張亭堅把兩位貴客請到地宮,張亭堅將來人打發了,趙有澤卻驚訝起來:“我來坤地殿三次,卻沒有一次能被楊殿主請進地宮,看樣子,這回倒是沾了不說大師的光了。”
眾人微微一笑,張亭嶽道:“趙兄,大師,我們走吧,不要讓殿主多等了,至於幾位師侄,我會安排他們到北邊的小築住下的。”
趙有澤點點頭,四人臨走之時,張亭嶽忽然拍拍頭,道:“差點忘了。”他轉頭麵向葉羽,從懷中摸出一粒丹藥,“初次見麵,也沒有什麽見麵禮,這是我剛剛煉成的奪天造化丹,也算沾了趙兄的福氣,恰好送給你,應該會有幾分效用。”
葉羽望了望趙有澤,見他微微點頭,這才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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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有澤和不說四人走後,很快便有人帶葉羽到北邊的幾間小屋住下。
葉羽發現,坤地殿的弟子都沒有製式服裝,穿的都是農夫的粗布麻衣,但每個人神色卻不想普通農夫那樣麻木混沌,反而有一種淡薄的明致,這個坤地殿,怕是太虛八門中最另類最奇怪的門派了。
但無論如何,葉羽倒是蠻喜歡這個門派的,這山穀中秀麗雅致,恰如世外桃源,小屋也是簡介樸素,在鬧市中住慣了,搬到這裏來,一定會有一種洗滌人心的感覺,葉羽雖然才到這裏不就,但卻感覺十分神清氣爽,剛剛住下,便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外麵,曬了一會兒太陽,便靈機一動,取出洞簫吹奏起來。
簫聲空靈而渾厚低沉,嗚嗚咽咽在山穀中作響,那些正在釣魚、澆花、除草的坤地殿弟子饒有興趣地往這邊看了一眼,卻也沒有冒昧打擾,隻是自顧自地欣賞傾聽。
不一會兒,蘇青璿走了出來,看了葉羽一眼,頓時笑道:“我說是誰在吹簫,原來又是葉師兄你啊。”
葉羽停下簫聲,笑著道:“閑來無事,吹首曲子玩玩。”頓了頓,心中一個念頭忽然閃過,道:“青璿,不如你來舞劍,我吹簫伴奏,我們倆再配合一曲,如何?”
“還有別人呢!”蘇青璿嗔道。
“沒事嘛,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葉羽勸道。蘇青璿終究堅持不過葉羽,半推半就地答應了葉羽的請求,她取出長劍,在葉羽身邊舞起劍來,葉羽也吹起一首曲調優美的“花靈曲”,恰好配合蘇青璿優美而富有英氣的舞姿,兩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過了半響,蘇青璿終於停下劍舞,額頭上滲出點點汗珠,葉羽頗為心疼,取出一張手帕幫她擦去汗珠。蘇青璿微微掙紮了一下,便半倚在他懷裏,紅著臉任他施為,半響,忽然道:“葉子,你似乎不一樣了。”
葉羽一怔,旋即笑道:“哪裏不一樣了?”
“我也說不清楚。”蘇青璿搖搖頭:“但就是這樣覺得,你似乎變得不一樣了。”想了想,也說不出到底哪裏不同,隻能嫣然一笑,道:“不過總是好的,我隻希望你變得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