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羽聽到趙有澤讓他出師的時候,的確是有些晃晃不知所措。

重生以來,他走到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黑火郡的驪山,在清河鎮和華山這兩個地方生活了十六年,他還從來沒有想過要到別的什麽地方去。所以,乍然聽見師父讓自己下山曆練,他頭腦中頓時一片茫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回複趙有澤。

然而,他終歸是一個靈魂成熟的成年人,雖然乍然聽聞要離開故地,的確有些不知所措。但想到如此廣大的江湖,想到可以一會天下英雄,他心中卻又多出幾分振奮。

趙有澤看了看葉羽,歎道:“羽兒,雄鷹總有離巢的一天,你已經是真我境的強者,不可能再托庇在門派的羽翼下,武道之路廣闊而崎嶇,你如果想要更進一步,便要做好獨自一人的準備!”

“師父......”葉羽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趙有澤擺擺手,笑了笑,道:“你放心,也不是立刻就將你跑到茫茫江湖中去,我會先給你布置個任務,等你完成這個任務,也應該有了些江湖經驗,等到那時候,我也就放心你真正出師了。”

葉羽似乎鬆了口氣,躬身道:“警聽師尊吩咐!”

趙有澤沉吟一會兒,開口說道:“如今江湖風雲起,各路英豪匯集我們華陰,太虛八門已經有五門朋友到了棉河郡,我們五嶽派作為東道主,理應有人出去拜會這些客人才是......這樣吧,青山不在,你和冷言在山上的弟子中選幾個,你們作為我華山派代表一同趕赴棉河,替我好好接待接待這批客人。”

葉羽有些愕然:“師父,就我們幾個二代弟子?”

趙有澤頗有深意地笑了笑:“你們先去,這是我們五嶽派的態度......等你們到了,你大師兄還有幾位在外曆練的師叔也會到,到那個時候,你的任務也就完成,可以獨自曆練去了。”

葉羽皺著眉頭想了想,突地有些恍然,幾個二代弟子前往棉河作為五嶽盟的話事人,雖然有些簡陋和魯莽,但五嶽盟的高手都不在,不也正說明了五嶽劍派對這《太虛經》事件的態度?

若是五嶽高手齊至,別人不免要懷疑五嶽劍派是不是對這《太虛經》也有覬覦之心,華陰一地是五嶽盟的地盤,如果大家這樣想,很有可能會聯合起來對付五嶽劍派的人。

但此時華山派之派出了幾個二代弟子作為五嶽盟的代表,太虛門的人自然明白五嶽劍派故意做出的態度。而且,華山派出了人,雖然有些示好的意思,但又不是某種意義上的警示:這裏還是我們五嶽盟的地盤,你們要爭《太虛經》可以,我們不管,但你們也要給我們一點麵子,不要做出什麽過界的事情來!

想到這裏,葉羽不禁對自己的師父有些佩服,心道師父果然不愧是華山派,乃至整個五嶽盟的掌舵人,一舉一動都考慮深遠,遠非常人的目光所能觸及。

......

葉羽回到怡情苑,心中還在思考趙有澤給自己說的事情:“師父說要在五峰弟子中選一些人一同趕往棉河,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二師兄、三師兄他們肯定要去,蘇丫頭也是個人選,至於晴兒,不知道師父準不準晴兒一起?”

“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忽然,葉羽聽見一聲清脆的驚呼聲。

他轉頭一看,正發現晴兒端著一盆水站在自己的小屋前麵,似乎正準備倒水。忽然看見葉羽,晴兒驚呼一聲,隨即淚珠子斷了線一般簌簌往下掉,手中水盆“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但晴兒卻沒有管,一個飛奔撲到葉羽麵前,抽泣著衝進他懷裏。

葉羽摟著晴兒纖細的腰肢,心中感動:“小丫頭,你冒冒失失的幹什麽?”

晴兒抽泣著,模糊不清地道:“少爺......你......這幾天,到.....到哪裏去了?晴兒......晴兒好怕......”

葉羽眼眶有些濕潤,啞然問道:“你怕什麽?”

晴兒嗚嗚道:“晴兒怕......怕少爺不理晴兒,丟掉晴兒......”

葉羽手臂一僵,隨即用力將晴兒摟緊在懷裏,將頭靠緊她烏黑的發間,澀聲道:“你個小丫頭,不知道整天胡思亂想的什麽!”

晴兒想要說話,卻隻是發出“啊”的一聲驚呼,原來葉羽整個將她抱起,橫抱著走進了自己的小屋。

“少爺,水......水盆。”晴兒紅著臉在葉羽的懷裏提醒道。

葉羽忽而哈哈一笑,大聲道:“一個水盆而已,不要也罷!”

進了屋,葉羽將自己這半個多月的來發生的事情都告訴晴兒,同時也將剛才趙有澤準備派人趕往棉河的事情說了出來,沒想到剛剛提到這件事情,晴兒就露出驚愕的表情:“少爺,你,你又要走?”

葉羽無奈道:“這是師尊吩咐的,我也沒有辦法。”

晴兒眼眶一紅,淚水在其中打著轉。

葉羽心中一緊,充滿將晴兒纖弱的身子攬入懷中:“晴兒別擔心,我一定有辦法帶你一起去......對了,你隻是我的丫鬟,門派規矩管不了你,你如果不聲不響地跟在我身邊,相信師父也不會多說的!”

晴兒抽泣的聲音一止,仰著梨花帶雨的小臉看向葉羽,怯怯道:“真,真的麽?”

葉羽重重點頭:“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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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趙有澤下了召集令,把一眾華山弟子召集到朝陽峰。

葉羽明白這些人就是趙有澤選出來,和自己等人一起前往棉河的人,因此對大家格外關注。

朝陽台上一共站著十幾名弟子,其中包括了葉羽的二師兄莫冷言、三師兄唐布衣、四師兄宋友座,蘇青璿和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也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十多個葉羽頗為眼熟的弟子,都穿著不同顏色的華山道服。葉羽想了想,猜測這些就是其他各峰的入室弟子,自己幾年來多在思過崖,沒有經常和大家接觸,因此不甚熟悉。

唐布衣和葉羽關係最好,看見他帶著晴兒上來,眉毛一挑,衝他努努嘴,做出一個賊兮兮的的表情。葉羽懶得理他,隻是對著二師兄、四師兄拱拱手,帶著晴兒站到旁邊。

“五師弟來了?”宋友座笑了笑,對著葉羽說道。

“嗯。”葉羽應了一聲。

“改天我們下棋啊,好久沒有和五師弟你切磋切磋了!”宋友座嗬嗬笑道。

“切!”唐布衣突然湊了上來,嘿嘿道:“誰不知道你宋老四功力遠不如老五,要不是小葉子讓這你,你逢棋必輸,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好切磋的!”

“非也,非也。”宋友座神色一正,一本正經道:“三師兄所言大謬,我雖棋力不如五師弟,但若是因此畏懼,不敢挑戰,豈不是終生止步於此,豈不聞古時......”

“嘔賣糕的!”唐布衣止住了話題,鬱悶地道:“我就該知道不應該和這個書呆子說話的,天天引經據典,之乎者也的,也不知道這家夥悶不悶?”

莫冷言冷不丁地看了他一眼:“雖然賣糕的的確神通廣大,但我想這回除了四師弟自己,就算賣糕的也不會知道他到底悶不悶的。”

唐布衣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就連葉羽和晴兒都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冷峻的二師兄也會講笑話,而且還是個冷笑話。

旁邊有人看的不明所以,不禁朝認識的人問:“你知道賣糕的是誰麽?好像非常神通廣大的樣子!”

他旁邊的家夥也是茫茫然一頭霧水,想了想,回答道:“也許是某個隱士高人吧,聽說總有些世外高手喜歡隱藏在民間,扮成普通人,朝陽峰的這幾位師弟應該是遇到了一位裝成賣糕的隱者了吧!”

“嗯?”那提問的人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點點頭,有些嫉妒地看了葉羽幾人一眼,低聲道:“師兄見識真高,不過,這些家夥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那人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心中在想他們遇到的到底是哪位“賣糕的”的高人。

另一邊,蘇青璿正和她旁邊的高挑女子說笑,看見葉羽上來,耳朵卻不禁豎起來,悄悄朝莫冷言那邊看去。

“怎麽,心上人來了?”那高挑女子發覺蘇青璿的心不在焉,順著她的目光朝葉羽他們看去,頓時似笑非笑起來。

蘇青璿俏臉一紅,看著高挑女子嗔道:“王師姐,哪有!”

王師姐不管她,隻是朝葉羽那邊看了看,自顧自地說道:“朝陽峰的啊,看樣子也算是一表人才,隻是他身邊還帶了個女子,是他的師姐還是師妹呢,七師妹你不會是單戀吧?”

蘇青璿著急地說道:“那隻是他的丫鬟,他們兩人沒什麽的!”

“喔!”王師姐忽而轉過頭來,嘿嘿笑道:“原來是他的丫鬟啊,兩人沒什麽的......既然七師妹不是單戀啊,那我就放心了!”她的語調奇怪,充滿這一種調侃的笑意,蘇青璿被她說得俏臉都要滴出血來,嗔了一聲“我不跟你說了”,便獨自轉過頭去。

王師姐忍俊不禁,想說些什麽,忽然發覺人群中一下子靜下來。

華山派掌門,趙有澤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