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幫張警官醒後鹿知之去醫院看過一次。
張警官和嫂子對她自然是千恩萬謝。
再次接到電話,鹿知之也很開心。
“張警官,您恢複得不錯,怎麽不多休養一些時間再去上班?”
張警官的聲音格外認真。
“鹿小姐,我是在家休息的,可是隊裏出了一些事,便把我找過去了。”
“我覺得這事還是需要您來解決,所以冒昧地打了電話。”
“電話裏說不清楚,要不您過來一趟?”
鹿知之和張警官也算是熟悉了。
熟人的請求她自然是不會推拒,如果能幫忙,也算是功德一件。
掛了電話,鹿知之便要離開。
“知之,我跟你一起去吧。”
鹿知之本來想帶著顧言洲的。
畢竟,張警官找他必然是涉及玄學問題。
顧言洲命格貴重,能壓邪祟,紫金血又能畫出上品符籙,那是相當好用。
隻是想到那堆積成小山的文件,和電梯屏幕上那上百的待處理事件,她還是拒絕了。
“你好好處理文件吧,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帶人過去。”
顧言洲沒辦法,隻能找人去送鹿知之。
鹿知之剛走,他便回了辦公桌前繼續處理文件。
可文件上的字像是會動一樣,他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心煩氣躁間,他用力一扔。
文件正好扔到進來的人腳邊。
陸召撿起腳邊的文件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怎麽,小姑娘知道你是顧五爺,一氣之下把你甩了?”
顧言洲白了陸召一眼。
“虧你還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你就這樣奚落我?”
陸召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語氣戲謔。
“我哪有奚落你,你說你的小姑娘來了,我這不是巴巴地跑來幫你處理文件了麽。”
“怎麽?不會真的不要你了吧!”
顧言洲摘掉眼鏡,揉捏著被眼鏡夾痛的鼻梁。
“陸召,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了。”
“我知道自己不該撒謊,我想用真實的自己麵對她。”
“可我剛透露給她一點我的身份,她立馬就變臉了。”
顧言洲抬手掀翻了離得最近的一疊文件。
“她說讓我工作太多,不方便帶著我出去。”
他正在苦惱,麵前的陸召卻是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沒想到,那個傳聞中有著生殺大權,一句話決定一個企業生死的顧五爺,竟然會吃癟。”
“喜歡人家小姑娘,還要裝瘸,裝可憐。”
“哈哈哈哈!”
“顧言洲,你活該啊!”
顧言洲‘騰’地從輪椅上站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到陸召麵前,狠狠地推搡了一把。
“你笑話我!”
“好!天涼了,我該讓陸家破產了!”
陸召立刻直起腰,但笑意還是忍不住地從嘴角溢出。
“顧言洲,你已經近兩個月沒有住院了,每次檢查各項指標都挺好的,難道你還打算這樣瑟縮著?”
說話間,陸召便恢複了認真的神情。
“如果你對小姑娘是真心的,那你就不該藏著掖著。”
“是時候走到台前來,麵對所有人,麵對她。”
“你裝瘸裝可憐,無非是想讓自己弱一點,受到她的保護。”
“如果你走到前麵來,根本就不需要裝,簡直就是天然的活靶子,還怕她不能一直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顧言洲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當了靶子,別人就會發現她是我的軟肋,那她會更危險。”
陸召伸出一根手指在顧言洲麵前晃了晃。
“no,no,no,你想錯了。”
“上次你動用了專屬私人直升機就暴露了你的身份,那些老家夥已經察覺你的存在。”
“這顧氏大樓並非銅牆鐵壁,抵擋住一時,也抵擋不了一世。”
“能查到你,自然也能順藤摸瓜查到她。”
“與其等著別人在暗處下手,還不自己站出來,看看誰會露出馬腳,你再先發製人!”
顧言洲沒回話,慢慢踱步,深深思考。
這確實是個好提議。
四分局中隊門口。
鹿知之一下車就看到了張警官。
可能是在家休息的原因,他胖了一圈,人也白了很多。
見到鹿知之,他快步地走過來。
“鹿小姐,感謝您能來幫忙。”
鹿知之嘴角微翹。
“張警官客氣了。”
張警官沒帶著鹿知之從正門進去,而是繞過正門走向後樓。
四分局是個總隊,分為兩個辦公區。
前麵是正常的辦案大廳,後麵還有個三層的白色建築。
白色建築門邊的牆上掛著一個牌子‘鑒定科’。
張警官打開門,示意鹿知之進去,剛進來迎麵碰上一個女人。
“鹿小姐,這次是我們一個法醫遇到的事情。”
“這位是法醫隋雲,具體情況還是她跟你說。”
隋雲看起來三十多歲,身量很高,長得清秀,眼神中的淡漠和堅定看起來十分可靠。
鹿知之與隋雲對視,下一秒她卻移開了目光。
“張警官,我需要的是一個經驗老到的法醫,最好是退休的那種,您給我找來個小姑娘做什麽?”
張警官輕聲歎氣。
“隋主任,鹿小姐精通玄門道術,這件事她或許可以解決。”
隋雲衝鹿知之淺笑一下,摘下一次性手套扔進垃圾桶然後將張警官拽到一邊去。
“張警官,你我可都是接受了唯物主義教育的,怎麽還信這些!”
“隋主任,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這個小姑娘幫忙的。”
“沒有她幫忙,我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鹿知之看出了隋雲對自己的不信任,但隋雲麵相端正,是個正直的人。
剛才的笑意含著抱歉,說話間也對她沒有惡意,不過是正常的質疑。
鹿知之願意幫忙,也並不在乎隋雲的質疑。
眼見張警官急出了一頭的汗,她徑直上前打破了兩人的爭吵。
“隋主任,您就當我是個實習生,給我講講,萬一我能幫上忙呢?”
隋雲轉頭,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張警官。
“小姑娘,我不是不願意跟你講。”
“你也知道,我是法醫,這次的死者情況比較特殊。”
“我從業十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反正就是……”
隋雲覺得無法說出口,鹿知之卻不以為意。
“巨人觀?”
隋雲無奈地搖搖頭。
“比巨人觀還邪門……”
“死者是睜著眼睛的,無法閉合。”
在隋雲的帶領下,鹿知之來到了解剖室門口。
穿上防護服戴上口罩,隋雲再三叮囑。
“如果想吐,就跑出去,千萬不要吐在屋裏,會造成樣本汙染。”
鹿知之點頭應下。
門開了,鹿知之感覺到一陣陰風撲麵而來,那是護目鏡和口罩都擋不住的陰氣。
從靠近這棟樓開始,鹿知之就覺得這裏的氣場有些奇怪。
可一想到這是鑒定科,是處理傷情,解剖遺體的地方,有些陰氣也不奇怪。
沒想到,最大的陰物,居然在這裏。
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那是一具女性的身體,全身被厚厚的蠟油包裹著,隻有頭露在外麵。
奇怪的是,她雙手抱膝呈坐姿,一雙眼睛看著前方。
隋雲的聲音悶悶地從防護服裏傳出。
“我是希望張警官找一個經驗足一些的老法醫,現在我沒辦法動它。”
“身體和蠟塊粘連在一起,無法完整剝離。”
“而且這不符合人體生理結構。”
“照理說,身體高度腐爛,肌肉肯定無法支撐眼球在眼眶裏。”
“算了,跟你說這些,你可能也幫不上忙。”
隋雲轉身開門喊了張警官。
“張警官,你帶這個小姑娘回去吧,記得帶她去人多處轉轉,我怕她留下陰影。”
“另外,你還是要給我找一下有經驗的……”
隋雲話還沒說完,隻見張警官直直地看著屋內。
她下意識地也轉頭看過去,那小姑娘掏出一張符紙。
手一抖,符紙自動引燃。
她嘴裏念叨著什麽,隔著防護衣有些聽不清。
接著,她伸手掰開那具軀體的嘴,將那還在燃燒的符紙塞了進去。
隋雲大驚,急忙出聲阻止。
“你幹什麽,不要破壞屍體痕跡!”
她剛想靠近小姑娘,小姑娘猛然回頭,眼神狠厲。
“你先出去!”
隋雲急得大聲喊。
“這裏是解剖室,不是你的做法事的地方!”
“胡亂動屍體,破壞了原本的結構,到時候影響判斷,這個責任你負擔得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