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勝一臉的哭笑不得。
“掌門,真是使不得,不能解散。”
“雖然有好多騙子,但還是有一些真正修行的玄師的。”
“玄鏡宗要是解散,那些富戶不再給香油錢,那些普通的玄師要怎麽生活呢?”
“他們隻收著幾塊,甚至幾百塊的結緣錢,連吃飯都不夠呢。”
鹿知之依然不為所動。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修行的方式,他人是如何修行,跟她有什麽關係。
霍萱弄了這麽大一個爛攤子,她可不想接手。
崔勝見鹿知之並沒有任何商量轉圜的餘地,急了滿頭的汗。
他想求助身後的顧言洲,卻在這時靈光一閃。
“掌門,你不管別人,總要管管顧先生吧,他的命燈還在三清祖師爺那供奉著呢。”
鹿知之突然想起來,三清祖師相麵前確實供著顧言洲的命燈。
那是顧家老爺子用自己的壽歲換來的,保佑著顧言洲身體健康。
她剛才還用自己的精氣強行點燃了已經滅掉的那盞命燈,耗費了不少功德。
這就有些讓他為難。
顧言洲走過來撫平她頭發上淩亂的發絲。
“你就是不想管理玄鏡宗對吧。”
鹿知之回頭看顧言洲,然後點點頭。
“對,我不想管理,太麻煩了。”
顧言洲笑了笑看向崔勝。
“我看你對玄鏡宗的事物很了解啊。”
崔勝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對對,我十分了解!”
“之前都是我跟霍……霍萱身邊的兩位長老溝通的。”
“但是霍萱死後,那兩位長老也跟著……”
鹿知之看出了崔勝的欲言又止。
大概意思就是,霍萱身邊的幾個親信都被她下了蠱蟲。
霍萱死了,那幾個長老也跟著死了。
所以現在玄鏡宗沒有話事人,唯一能做主的就隻有崔勝。
鹿知之想起來了,剛才她進門的時候,所有人都對她抱有敵意,隻有這個崔勝站在角落裏,一臉期盼地看著她。
大概是他太想要一個掌門了吧。
顧言洲的話拉回了鹿知之的思緒。
“玄鏡宗如果不解散,需要掌門每天都在這裏呆著麽?”
崔勝見有的談,急忙回答。
“不需要。”
“現在又不是古代,電話暢通著,有什麽事需要掌門做決定可以打電話。”
“掌門若是不想維護‘客戶’隻需要每年年初供奉時來主持典禮就行。”
顧言洲想了片刻,然後將鹿知之拉到一邊。
“知之,我之前調查過,玄鏡宗這個宗門在江浙一帶名聲和勢力非同小可。”
“像是方家這種富戶,每年都會在玄鏡宗花不少錢,也很需要玄鏡宗的幫助。”
“你雖然看到宗門裏隻剩下這幾個人,但是玄鏡宗的玄師遍布大江南北。”
“如果你宣布解散,你不想當這個掌門,就會有很多人想當。”
“到時候你將受到無窮無盡的打擾。”
聽了顧言洲的話,鹿知之也是想起來剛才老頭說的話。
好多了人想當玄鏡宗的掌門,都會搶這個鈴鐺。
“宗門人多,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數,她確實不想以後自己的生活被打擾。”
顧言洲揉了揉她的頭。
“你不就是懶得管理怕出亂子麽。”
“我別的不在行,管理最在行了。”
“解散的事不要著急,等回去我擬個章程,讓這位崔勝小師傅傳達一下。”
“把玄鏡宗做得正規一些,等事情理順清楚了,你若是不想當這個掌門,再在宗門裏找一些能人就是了。”
鹿知之眼睛一亮。
對呀,說到管理,那可是顧言洲的老本行。
“那就麻煩你啦!”
顧言洲笑了笑,又拉著鹿知之走回崔勝麵前。
“你給我留個聯係方式,我之後會讓人聯係你。”
崔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隻要不解散玄鏡宗,什麽都好說!
鹿知之又叮囑了兩句,便在眾人恭敬的目光中離開了玄鏡宗的主殿,往後山走過去。
後山的那個山洞已經被顧言洲帶來的人鑿開。
甚至門口還用粗壯的木樁頂住,生怕二次塌陷。
鹿知之再次走進了那個山洞裏。
她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在這裏度過了一天一夜。
那大概是她迄今為止人生中唯一的至暗時刻。
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不要驕傲自滿,修行是無止境的。
當她勘破這一點時,便突破了內心的新境界,從紫袍天師變成了最頂級的紫金袍天師。
鹿知之脫掉身上的袍子,疊好重新放回背包裏。
她今天帶這袍子來就是不想讓人看輕她。
結果隨著霍萱的死,玄鏡宗裏竟然也死了一大批人。
那些之前看到的老頭子,好像一個都不在了,現在宗門內,全都是稍微年輕一些的。
放好紫金袍,她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打開盒蓋,七顆灰撲撲的石頭安靜地躺在絲絨上。
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這幾顆的丹比剛得到手的時候小了很多。
她拿著盒子走到石磨祭壇旁邊。
因為山洞出過事,特殊部門的玄師將這裏布置了陣法。
可這陣法隻是防著普通人的,根本防不住她。
拿出紫金符,抬手捏訣,符紙燃燒後落地,陣法也隨之破解。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將幾顆的丹放進那石磨盤中,然後抬手喚了顧言洲。
“顧言洲,你站在我對麵。”
顧言洲渾身緊繃地站在鹿知之對麵。
“知之,我應該怎麽做?”
鹿知之將精豐刀拿出,在手指上狠狠的劃了一道,血順著那幾顆孔洞開始流。
然後她將刀遞給顧言洲。
“你也將血滴進來。”
顧言洲依言照做。
兩個人的血匯合在一起,不一會便將那七顆小石頭沁潤。
鹿知之用靈氣催動石磨盤,磨盤開始逆時針轉動。
不一會,地丹釋放的靈氣便像大霧一樣彌漫在山洞內。
鹿知之拿出當初那根信物紅繩,分別纏繞在她和顧言洲的中指上。
她神色鄭重。
“顧言洲,我沒有解過這種共命。”
“書上說,想要解這共命,必須兩個人有極其強烈的意願解開。”
“隻要有一方不願意,那解除共命失敗。”
鹿知之看著那紅繩。
“解除失敗,信物燒毀,兩個人的命,就用永遠連在一起了。”
鹿知之緊張地握了握手。
“顧言洲,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無論最後能不能解開,我希望你記得你之前說過的話。”
“你愛我,不是因為共命!”
“無論如何,你都會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