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內部是被人工鑿刻出來的洞穴,穹頂圓融,還殘留著鑿子劃出的痕跡。

牆壁上用紅色顏料畫著各種壁畫,借著微弱的火把,鹿知之覺得,這畫的應該是玄鏡宗建立的過程。

沒來得急細看壁畫的內容,先是被洞內的擺設所吸引。

整個山體被掏空,直通到地麵。

一束光從洞頂灑下來,像是漆黑舞台上唯一的燈,照在了整個山洞的中央。

山洞中央有一個磨盤大小的圓形石桌,石桌上有凹槽,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是什麽。

“進來吧。”

此刻,昌明已經站在了石桌旁,笑意盈盈地看著鹿知之。

鹿知之走得緩慢。

她覺得昌明有些不對勁。

跟昌明接觸這會,他臉上幾乎是麵無表情的,現在笑起來,那笑容有點僵硬,透露著詭異。

“過來,站在我對麵。”

鹿知之感覺背後發涼,在離石桌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停了下來。

看到鹿知之停下,昌明頓時斂了笑容。

“你怕我害你?”

鹿知之看著昌明。

“我有防備之心正常,畢竟我不認識你,而且也沒有見到無言。”

昌明又笑了起來,這笑裏含著一股冷意。

“你想的太多了,我不會害你。”

“你也是玄門中人,應該知道,一般布陣,奪的都是命格,財運,氣運,壽歲,姻緣等等。”

“玄師手裏留不住錢,若是奪壽,我幹嘛不找個出生的嬰兒來奪?”

“至於姻緣嘛,我一個老頭子,更不需要你一個小姑娘的姻緣。”

“你的命格都在顧家少爺那,你的氣運跟他綁在一起,你現在隻不過是個空瓶子而已。”

“對我而言,你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掠奪!”

鹿知之心裏明白,他說的不假。

如果把一個人比作一瓶酒,那自己現在現在就是個空酒瓶。

這皮囊倒是可以用來奪舍。

但選擇奪舍,需要選跟自己命格相合的人,男選男,女選女。

老頭子奪小姑娘的舍,失敗的幾率太高了。

鹿知之隻好笑了笑。

“昌明師叔您說笑了。”

“我隻是覺得,這儀式開始之前,有些話想問清楚。”

昌明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你說。”

鹿知之將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

“我的命格,到底是為了什麽會加到別人身上去?”

“到底是誰,做了這件事?”

昌明斂眸,頓了一下說道。

“你的第一個問題我不清楚,但是第一個問題好像可以間接回答你第二個問題。”

“你出生的那個時辰,正逢貪狼星大盛,那年玄師中都流傳著一個說法。”

“說海市的上空,貪狼星大盛,卻被旁邊的紫微星吞噬。”

“自古以來,紫微星代表著帝王,貪狼星輔佐帝王。”

“貪狼自然要為紫微星風險,所以必要的時候貪狼需要獻出生命,使即將衰頹的紫薇星更加明亮。”

“古代都說,文臣死諫武將死戰,這都都是為了成就一代帝王的霸業。”

昌明站在洞頂灑下的光暈中,眼睛亮亮的。

“我這麽說,你能理解麽?”

鹿知之想了想。

“你的意思是說,顧言洲身負紫微星命格,但即將衰敗。”

“我與他命格相合,所以顧家為了顧言洲,才將我的命格加諸在他的身上。”

“所以我第二個問題的回答是,這件事,是顧家做的。”

昌明嘴角微動。

“我可沒這樣說。”

“不過一件事發生,做出這件事的,往往就是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

鹿知之喃喃自語。

“顧……顧老爺子?”

她還記得,上次他來玄鏡宗,遇到過顧老爺子。

可是顧老爺子在玄鏡宗給顧言洲點過命燈。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命格加在了顧言洲身上,肯定也了解這個共命的事。

那他就會知道,隻要自己不死,顧言洲也不會死。

上次見到他時,他覺得顧言洲就要死了,所以來求玄鏡宗。

見到自己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喜悅和驚訝。

這足以說明,這件事跟顧老爺子沒有任何關係!

難道是顧大伯?

鹿知之暗暗搖了搖頭。

顧大伯的立場她有點看不懂,他對顧言洲的態度也很奇怪。

要說喜歡顧言洲。

上次見麵,也沒見對顧言洲多麽的溫和,還在大年三十去找麻煩,氣得顧老爺子帶著顧言洲‘離家出走’。

要說不喜歡顧言洲。

放著顧家這麽龐大的財產不要,而是發展屬於自己的小產業。

也不讓顧唯雲碰顧家的財產。

之前也聽顧言洲講過顧唯雲,鹿知之很難想象,顧家這樣的門庭能養出顧唯雲那種人。

她一度以為,顧唯雲是扮豬吃老虎。

表麵上裝成一個紈絝,實際上對顧家野心勃勃,或者顧大伯也在暗中幫他。

可接觸了顧唯雲後,鹿知之放棄了這種想法。

顧唯雲是真的蠢,又蠢又壞!

而且顧唯雲的麵相看起來,並不是一個多麽上進的人。

財運很好,那是顧大伯本身就有錢。命運卻很差,沒什麽前途和出息。

顧二伯和顧言洲的繼母許萍更不可能。

這兩個人都盼著顧言洲死,怎麽可能會用自己的命格給他續命。

根據自己調查到的這些事情,她猜測,跟這件事脫離不了關係的是師父。

可能是師父看穿了他的命格,然後在醫院找人慫恿鹿飲溪將自己換走。

然後守護在自己身邊,等到六歲了正式收自己為徒。

可師父這樣做,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鹿小姐,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我們開始吧。”

鹿知之抬眸。

“我還有問題。”

昌明沒說話,隻是看著他,安靜的等著她繼續發問。

“解除共命需要在這裏進行儀式,那麽當時將我的命格放在顧言洲身上,是不是也需要在這裏進行儀式?”

“我師父抱著一個嬰孩回到玄鏡宗,然後闖入了後山的禁地做這些,你們玄鏡宗沒人知道麽?”

昌明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垮了下來。

“鹿小姐,這件事情我不太清楚。”

“我隻是聽了無言的話來幫你解共命,至於其他問題,還是等他出關你問她比較好。”

鹿知之看著昌明有些生氣了,急忙緩和語氣。

“昌明師叔,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