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從來都是好人做到底,既然人家如此恭敬,他也不好拒絕。

而且,看這車,想必方家實力不俗。

砸了人家的寶貝,還洋洋得意。

那徐雲鶴也該吃點苦頭。

鹿知之二話不說,拉著沐梨就上了車。

車子行駛到一個樸素的四合院裏。

門口站著幾個人迎接。

一個年輕男人恭敬上前衝鹿知之鞠了一躬。

“小鹿小姐,感謝您。”

鹿知之抬手虛扶了一下。

“沒什麽的,趕緊起來吧。”

“我叫方子存,是太爺爺讓我來門口接您,您跟我來吧,太爺爺他……”

方子存沒有繼續說下去,鹿知之也了然於心。

這座宅邸已經有了一絲陰鬱氣息,而方子存的麵相也陰沉著。

印堂發烏,有重孝之照。

看來,這方老爺子快不行了。

四合院裝飾的非常精致,垂花門處的垂絲海棠像一片花海一樣讓人心醉。

鹿知之叫住了方子存。

“我這位朋友沒吃飯,能不能麻煩您帶她去吃點東西,她有點低血糖。”

鹿知之說完,便有其他的傭人帶走了沐梨。

她則跟著方子存繼續往內宅走。

鹿知之有些事想不通,隨即快走了幾步,追上方子存詢問。

“方先生,當初徐雲鶴砸了你們家的瓶子,為什麽你們不要求賠償?”

方子存臉上有些無奈。

“上這個節目之前要簽一份合約,合約上寫著古董為自願展出,如有損壞,節目組概不負責。”

“而且也簽了風險條約,如果被砸碎,不得追究責任。”

“我們也找了律師,但律師說維權很難。”

“首先,這種私自收藏的貴重古董是無法拿到專業機構去鑒定的,如果鑒定為真,這種國寶級別的可能需要上交。”

“再次,徐雲鶴在古玩鑒賞界是有一定地位的,私人鑒定機構都不太想接這種糾紛類的鑒定。”

“而且,律師說了,法律不認同私人鑒定機構出具的認證書。”

鹿知之了然。

“原來他們是鑽了法律的空子才有恃無恐!”

走入了一處布置樸素的宅院,門口站著許多醫護人員,恰好印證了鹿知之的猜想。

方子存推門走進去,屋內消毒水的氣味刺激的鼻子發癢。

鹿知忍住了掩住口鼻的衝動,給予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最後一絲尊重。

方子存輕聲叫醒**的老人。

“太爺爺,小鹿小姐來了。”

“她就是那個在節目上說您梅瓶是正品的人。”

**的方老爺子開始還沒動靜,直到方子存說出了梅瓶,他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老人家長久臥床,身上的肌肉已經萎縮。

幹癟的手臂猶如骷髏般艱難的動了動。

“小鹿小姐,您好啊。”

“我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我真是沒出息,讓您見笑了。”

鹿知之抬手撫上老人的手臂,將一絲靈氣注入在老人身體遊走了一遍。

他身體已經油盡燈枯,提不起任何力氣,現在不過就是回光返照罷了。

鹿知之安慰道。

“老爺子哪裏的話,人都會生病,您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自己。”

方老爺子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撐著一口氣咽不下,無非就是因為不甘心,我心愛了多年的寶貝,居然是假的!”

“小鹿小姐,你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知道,我那個梅瓶是正品麽?”

鹿知之很少說假話,就怕沾染因果,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實話。

“老爺子,其實我根本就不懂這些東西。”

“之所以能鑒定真偽,是因為,我的職業是玄師。”

“玄師您知道吧,通俗點講就是,擺攤算命的。”

鹿知之盡量簡化語言,讓老爺子更好理解。

“方老爺子,做我們這行日子久了,就能看到許多看不見的東西。”

“我看了徐雲鶴之前的鑒寶視頻,發現您這瓶子上沾染龍氣。”

“龍氣這個東西,隻有古代的帝王會有。”

“我又仔細看了這個瓶子,上麵有好多印章和題字,紋樣和色彩也十分繁雜。”

“這就讓我想起了古代一位審美比較獨特的帝王。”

“所以我斷定,這東西大概是他設計製作的,並且很喜歡,經常放在身邊,所以才會沾染上龍氣。”

“您這東西,比那些什麽官窯的物件金貴多了。”

“這不僅是老物件,還有可能是皇帝用過的東西!”

鹿知之說完,方老爺子渾濁的眼裏流出了淚水。

他不再囁嚅著,而是聲音清晰,像是被冤枉的人沉冤昭雪了一樣。

“我就說,我就說我不會看走眼!”

“這東西一定是真的,一定是!”

他激動的想要直立起身體,卻因為長期臥床而渾身無力,隻能抓住鹿知之放在旁邊的手。

“小鹿小姐,謝謝你安了我的心。”

鹿知之精神一振,她隱約聽見了耳邊玄音鈴在響。

低頭看著被老爺子握著的玄音鈴,正響個不停。

鹿知之抬手掐算。

她的有緣人,正是麵前的老爺子。

顯然,但這位老人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方老爺子,您信我麽?”

方老爺子緩慢地點頭:“我信你,非常相信你。”

鹿知之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希望您給我一些錢。”